隔日黃衣薇去貞嬪處交上宮規時,總算是收斂了些,沒再起什麼言語衝突,可依然沉着臉,滿臉的不情願,也幾乎不說什麼話。
貞嬪卻沒什麼意見似的,拿過了抄好的宮規也並不看上一眼,只往邊上一放:“你心裡有意見,本宮清楚。這宮裡對本宮有意見的人可多着呢,可本宮還不是好端端地在這裡?你就算有意見,這規矩你也得守着。”
黃衣薇低着頭,臉上滿是不忿,卻到底從牙縫裡擠出兩個字來:“……不敢。”
貞嬪斜了她一眼:“本宮哪管你敢不敢?就算你敢有意見,你敢不守規矩?得了,沒什麼事就回去吧,記着少惹點事,下回叫本宮看見,定不會是這麼簡單了。”說着便真就不去看她,說了聲“送黃貴人出去”就徑自轉身回了內室。
那丫鬟見黃衣薇還站在那裡,一張小臉繃得緊緊的,連忙向她使着眼色,過了片刻黃衣薇才意識到了什麼,不情不願地蹲了下來擺了行禮的姿勢:“嬪妾告退。”
這禮數她都知道,這麼做是應該的,她都明白。可她就是覺得,心裡有那麼一股氣,讓她不願意向這個位分高處她許多的人行禮。
可不管怎麼說,這是在宮裡。這個事實最終還是戰勝了她的那點自負。
坤央宮裡,楚霖正對着皇后笑得溫和:“你父親在南方捷報頻傳,待他回來,朕必定要重賞。”
皇后聽了,臉上不禁浮出一絲喜色:“父親能爲皇上分憂,這是他的榮幸。況且爲人臣子,這是父親的本分。”
楚霖見她這幅樣子,不禁笑了:“話是這麼說,但要是沒有你父親,這仗未必能打得這麼順利。該賞的,朕還是一定要賞的。”
皇后忙起身行禮道:“那臣妾就先替父親多謝皇上了。”帶落座後,才狀似無意地提起:“皇上最近,很喜歡黃貴人?”
楚霖笑了笑:“衣薇可謂直爽可愛,比其他人活潑不少,朕見了她,也感覺更輕鬆些。不過,耿美人也是性子和順,很是懂事。有她們兩個在,朕也少些煩惱。”
皇后笑意溫婉:“皇上喜歡,那自然是最好的了。只是容臣妾多嘴一句,這新人入宮,還有些沒召幸過的,皇上是否都見上一見,以示不偏私呢?”
楚霖點頭道:“不怪你,皇后說得有理。”說着又向一旁的公公問道:“新入宮的秀女裡頭,還有哪幾位是沒召幸過的?”
皇后笑道:“不勞煩公公了,臣妾還記得,剩下妍麗,閔芙,項嬌,藺含芙四位。”
楚霖念道:“妍麗……這名字起得好,光說說就像是在誇她姿色了。”
皇后見狀,垂下眼淺笑道:“臣妾聽聞,這妍小主可不光是名字妙呢。她可是能和貞嬪處得來的,又是頂好的性子,待人和和氣氣的,宮裡不少人都挺喜歡她。”
楚霖聽了便扭頭吩咐道:“那就去傳,今晚召妍麗侍寢。”
見傳旨的公公出了門,皇后低下頭,嘴角泛起一抹笑意。
第二天,黃衣薇再見到妍麗時,神色也和氣了許多:“這下好了,你走動方便了,再去找你就不像之前那麼麻煩了。”想了想又問道:“封了位分沒有?住的哪裡?”
妍麗也是滿面的喜色:“封的才人,這就要搬去和貞嬪娘娘同住了。”
黃衣薇一聽便皺起了眉:“又是她。那你過去是不是也該小心着點?她那人,無緣無故的就看人不順眼。你這位分是有點低,不過也沒什麼,你也不是什麼顯赫出身,一下封得太高了也不合適。好了你先收拾着去吧。”
妍麗轉身走開,卻是先去了坤央宮。
皇后看着妍麗,笑得溫和:“早就聽過你,有聽說你竟能和貞嬪處得來,就撥了你過去和她同住了。她脾氣不好,你若有什麼,也不要和她多計較,受了委屈的話,和本宮說便是。”
妍麗忙起身行禮:“有勞皇后娘娘關懷,臣妾資歷尚淺,又不懂事,怎敢和貞嬪娘娘爭執?無非也就是貞嬪娘娘有意多教導臣妾罷了,臣妾感激還來不及呢,不會有委屈。”
皇后彎着一雙眉眼:“就說你懂事,果真如此。看來本宮的確沒有看錯人。”
妍麗聽了這話卻意識到了什麼:“娘娘是說……”
一旁的圖蘭笑道:“小主有所不知,昨日皇后娘娘與皇上談起新入選的秀女,實在應該都有了恩寵纔好,不宜偏私,皇后娘娘無意評價了句小主您是個穩妥的人,皇上自然是信皇后娘娘的眼光,當時就傳了旨,要驗證驗證皇后娘娘的眼光。”
妍麗連忙又行禮道:“臣妾能有幸承寵,多虧皇后娘娘提拔,臣妾感激不盡。”
皇后笑道:“快起來吧。你可不必這麼拘着禮,本宮也是提醒皇上一句多注意新人罷了,對各位秀女有幾句評點也是常有的事,還是皇上他有意要召你,否則本宮說上多少句,不也左右不了皇上的想法嗎?”
妍麗恭敬應道:“儘管如此,臣妾這一機會到底是因爲皇后娘娘。”
皇后的笑容又添了幾分滿意:“你也不必這樣的。接下來也是憑你自己的本事了,只你自己心裡有個數就好。本宮也的確沒做什麼,也不需要你怎樣,你若真心,就心裡有個態度就好了。在本宮看來,到底還是真心實意最重要。”
妍麗應道:“那時自然。皇后娘娘的恩德,臣妾不敢忘懷。”
拜見貞嬪時,由於前日的事,貞嬪對妍麗的印象也是極好,對她說話也是和顏悅色,還叫人送了不少首飾給她。妍麗不禁又笑了笑。在宮裡,能周全自己,當然是最好不過的事了。有了這些人,她也不怕站不住腳。哪怕是日後這幾人會有爭鬥又如何?她不會得罪任何一方,沒人有理由把矛頭對準她,這就夠了。
黃衣薇叫了妍麗一起出去走走,卻好巧不巧看見了閔芙。
妍麗初承寵,本不想太過張揚,黃衣薇卻笑着迎了上去:“喲,這不是閔小主嗎?怎麼今日倒是一個人出來了,竟沒和你的好姐妹一起?”
妍麗暗暗嘆了口氣,再擡起頭時又是一臉恰到好處的笑意,跟着黃衣薇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