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風送,綠蔭柔。
此番遲雲歌歪着腦袋正看窗外的風景,而連城翊則撐着下巴在看遲雲歌,遲雲歌住的房間外種了一棵高大的柳樹,因爲現在不是春天所以柳樹的顏色沒有那麼討喜,柳葉兒碩長,葉子的顏色稍顯深綠。
無聊了的遲雲歌慢慢走到窗邊伸手去繞那柳葉子玩兒,只見這番遲雲歌輕輕用力將那柳枝一拽,那邊其餘的柳樹枝兒也跟着撲簌撲簌的抖動起來,看那樣子很像是要下一場綠色的柳葉兒雨。
“莫拽這柳樹枝了,等下給拽壞了。”
連城翊還記得上一次遲雲歌拽樹枝扯樹葉的時候是在卿夕殿,她說自己不相信她,懷疑她,那一次她都委屈的落了淚。
“拽壞了就……額?”
遲雲歌轉身正準備同連城翊辯駁她不會拽壞樹枝,但是遲雲歌還未轉身就感覺到有什麼東西被連城翊插進了自己的髮髻裡,於是疑惑不解的遲雲歌轉身去摸自己的髮髻
“這是?”
這不是自己剛剛放在桌子上的雪尋花珠釵嗎?
“本王覺得你還是將這珠釵戴着吧,好看。”
伸手替遲雲歌調整了一下簪子的位置,連城翊的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而這絲不自然極其快速的被遲雲歌捕捉到了。
這男人怕不是覺得自己戴這簪子好看,而是覺得自己戴着這簪子他纔有安全感吧。
遲雲歌記得她上一次拽樹枝是因爲她不開心,而這一次自己不僅沒有戴他還給自己的簪子,而且又在揪樹葉,所以這男人怕是心慌了吧?
“那就戴着吧,我也覺得挺好看的。”
現在和連城翊竟然已經是說開了,那就代表連城翊以後就是遲雲歌的‘金主’了,所以遲雲歌這番自然不會和她的金主唱反調,畢竟這日後的日子還要過嘛。
再說了,男人偶爾也像個孩子,需要女人給他絕對的安全感。
“呵呵。”
輕輕一笑,連城翊雙手握上了遲雲歌的肩膀,這說開了就是好,以前這女人哪裡會讓自己碰一下,但是現在,真是世道全變了,待遇也全變了。
“王上,將士來報璃國國主來了。”
房間外,莫格一身黑色勁裝屹立如鬆的稟告着。
“嗯。”
應了一聲,接着連城翊同遲雲歌明亮的眸子對視一眼。
“要我出去不?”
司雪臣來了,遲雲歌還真想看看今日這出精彩絕倫的大戲呢!
“不用,你好好休息,本王去看看就回來。”
改爲單手環住遲雲歌的腰,連城翊扶着遲雲歌的後腦勺在遲雲歌的額頭落下了一個微不可察的親吻。
“額,好。”
我暈,遲雲歌你居然又被色誘了!你個沒定力的色女……剛剛要不是連城翊那一笑,遲雲歌哪裡會被色誘的這麼徹底?
“喚花寧進來爲你梳妝一番吧,今夜我們和丞相一起用晚膳。”
臨走時,連城翊留了一個讓遲雲歌十分開心的消息,和遲相一起用晚膳啊,這主意好,遲雲歌喜歡。
“花寧,鵲兒。”
走到內屋,遲雲歌坐到梳妝鏡前喚等在房間外的花寧和鵲兒。
“娘娘,鵲兒被王上喚走了。”
打開門,花寧邊笑邊往遲雲歌那裡走。
“啊?”
連城翊喚鵲兒去幹什麼?他不是去見司雪臣嗎?
“呵呵,王上說娘娘您肯定想知道等下的情景,所以王上就攜了鵲兒去前廳,說是讓鵲兒看了等下回來同娘娘說說。”
“哦,原來如此。”
哎,不帶這麼貼心的啊,那男人,是要蠱惑死自己嗎?
相府前廳。
此時相府的前廳外站了身穿兩種盔甲的士兵,左邊整整齊齊的是璃國的士兵,而右邊英姿颯颯的則是舉長矛的北漠將士。
此時前廳內,司雪臣一身月白色長衫坐在首位,溫潤如雪,動作優雅。
而在司雪臣的下方則是坐的一身便服的遲相,和一身戎裝臉色看起來不是很好的大將軍裴毓。
前廳多餘的丫鬟小廝都退得乾乾淨淨,而此時坐得筆直的三人下首還跪着一個青衣顫抖的年輕丫頭,而那丫頭正是宸妃的宮女,桑霽,應該是嚇的,此時桑霽的臉色慘白,嘴脣都變成了好像中毒似的青紫色。
“老臣參見北漠王。”
等連城翊到的時候,遲相第一個站起來朝連城翊行禮,而這一禮行的卻是深深紮了司雪臣的眼,剛剛他來的時候就不見遲相行禮行的這麼幹脆?
而且最重要的是,遲相朝連城翊行的這一禮完全就是皇室的禮,鄭重,嚴肅,遠遠超過了將連城翊當做一個客人的尊敬,那樣子就彷彿連城翊纔是璃國的皇上……
“呵呵,遲相不必多禮。”
擡手虛扶了遲相一把,連城翊薄脣一勾便是一個比女人還要魅惑的笑。
“參加王上。”
此時裴毓也站起來向連城翊抱拳行了一禮。
“大將軍有禮,好了,大家無須多禮,都坐吧。”
像是一個主人家,連城翊客氣的招呼遲相和裴毓坐下。
“嗯,不知國主今日來是有何貴幹呢?”
接了鵲兒遞過來的茶,連城翊故作無意的問向司雪臣,那表情真是純潔的他好像就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朕今日是來探望王后,也順道是來給王后一個說法。”
見連城翊直接司雪臣也就沒有拐彎抹角的多說,抿了一口相府的白梨濃茶,司雪臣目光沉厚。
“國主的探望就不必了,王后此番正重傷在修養,相信整個璃國乃至三國的人都知道吧?至於說法嘛,本王這廂出來爲的不就是等國主給本王一個說法的嗎?”
連城翊先是故意提醒遲雲歌重傷整個璃國乃至於三國都知道了的事實,給司雪臣製造壓力,而後連城翊才準備慢慢一點一點的讓司雪臣說出他給天下人準備的說法解釋。
“北漠王果真直言坦誠。”
“本王一向不喜歡拐彎抹角,本王喜歡直接的,比如五十萬大軍,璃國民心大亂,還有……”
撇了遲相一眼,連城翊留了一段未完待續的話給司雪臣自己去體會。
“好了,朕知道了,北漠王的脾氣果真是很‘直’!”
如果連城翊沒聽錯的話,剛剛司雪臣說話是有些咬牙切齒了吧?
“前幾日宸妃邀王后娘娘去紫宸殿做客,但是也不知怎的就害的王后娘娘吐了血,說起來朕真是萬分憂慮,所以今日朝事一忙完朕就急着來探看王后娘娘了。”
想着以後的長遠生存,所以此番司雪臣的臉上又重新掛上了笑容,只是那笑,笑不
由衷。
“宸珠是怎麼害得王后吐血,本王倒是聽外面的風言風語聽到了幾個緣由,皇上要不要聽一聽?”
“謠言止於智者,北漠王是明智之人,所以還是莫要聽信那些謠言纔好。”
雖然司雪臣知道連城翊口中所謂的‘謠言’是遲雲歌告訴他的真相,但是司雪臣此時卻不能多說多問,火不能發,怒不能露,哎此時的司雪臣只能笑着陪連城翊打哈哈。
“是謠言嗎?可本王怎麼聽着像真的呢?有人說王后是因爲皇上你要削遲相的權,所以王后擔心父親一激動就吐了血,還有人說是因爲皇上想逼王后奪我北漠……”國寶。
連城翊一番‘有人說’說下來,但是最後一個最重要的詞語‘國寶’卻是被司雪臣生生截斷。
“那定是誤會,遲相爲國效忠,三代烈士朕怎麼會削丞相的權,這肯定是外界亂傳。”
避重就輕的,司雪臣用四兩撥千斤的方式回了連城翊的話。
“哦,原來是本王誤會了,君王一諾,諾重如山,裴毓將軍你今日也是聽到了國主說不會削丞相的權,是吧?”
關鍵時刻,連城翊還不忘拉着裴毓一起來做見證人。
說起來,這事兒也真是因果因果,在北漠的時候連城翊極想削權與安式一族,連城翊也理解作爲一個領導者想要削重臣的權來保證自己利益權勢的行爲,按道理來說連城翊是應該要體諒理解司雪臣想要削權與遲相的這種心理的
但是因爲遲雲歌,此時連城翊卻是硬生生的將自己連帶着司雪臣的態度都給扭曲了,削什麼權呀?不削,連城翊想的是,如果司雪臣一定要削遲相的權,那麼就等什麼時候遲相不是遲雲歌的爹了,他再削吧……
“是,臣聽到了。”
因爲昔人和遲雲歌的特殊關係,再因爲是遲雲歌成全了他和昔人,所以此番於情於理裴毓都是幫着遲相的。
“天佑璃國,老臣多謝皇上體恤之恩,老臣日後定當盡心竭力爲皇上辦事,萬死不辭。”
雙膝一彎,遲相從椅子上站起來猛地跪倒在地朝司雪臣叩頭。
“遲相不必多禮,快快請起,請起。”
給了身旁侍衛一個眼色,司雪臣示意那侍衛快點去將遲相扶起來,但是不等那侍衛上前,連城翊身邊的鵲兒卻是先一步將遲相扶了起來。
“是啊遲相起吧,國主仁心爲國,愛賢護賢所以您就莫要擔心那麼多了。”
看鵲兒將遲相扶到位置上,連城翊一邊說一邊觀察着司雪臣的臉色,果然那臉色一如連城翊意料之中的黑啊!
“老臣不擔心自己,老臣只是擔心王后娘娘,此番病重的那麼厲害,光血就吐了一晚上,哎……”
因爲遲相不知道遲雲歌‘吐血’的內幕,所以此番遲相說起遲雲歌昨夜吐血之時都還是一副悲難不已,心痛難掩的樣子。
“呵呵,遲相莫急,國主這不就是來給王后說法來的嗎?”
“是啊,遲相莫急,此番朕定當給王后,安平公主一個說法交代!”
如果不給一個交代的話,估計璃國的現狀堪憂。
“嗯,給說法……可是,這裡爲什麼跪了一個宮女?”
故作不識桑霽,連城翊將不解的視線疑惑的投向司雪臣。
他倒是很期待司雪臣會給他一個什麼樣的解釋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