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這件事一定要讓他們知道!趙語桐想了想,招紫蘇上前來耳語了一番,紫蘇連連點頭,然後走了出去。
趙語桐想了想,回裡屋換了衣裳,然後將自己關在屋裡不再出來。
晚飯時分,紫蘇親自去了趟大廚房,廚房的婆子們紛紛向她打招呼:“紫蘇姑娘,您今兒怎麼親自來了?”
紫蘇無奈地一笑:“咳,有什麼辦法呢?今日大少爺出發去了邊疆,立馬就有人敢跟咱們大少奶奶拿喬,我們大少奶奶不就是沖喜嫁進來的嘛?至於這麼埋汰人嗎?”
很多人都有些義憤了,一個婆子道:“大少奶奶雖然是沖喜的,可卻是正正經經的將軍府嫡長女,莫說是嫁給大少爺,就是做王妃都是配得上的。”紫蘇心中暗自高興,這個婆子之前是跟着鄭嬤嬤的,所以她故意靠近了她說話,果然引起了共鳴。
她故作委屈地道:“是啊,奴婢也是這樣想的,咱們大少奶奶要人品有人品,要相貌有相貌,要家世也不輸任何高門小姐,可就是命苦啊!原想着嫁了大少爺,一番心意也能感動上蒼了,沒想到,卻被人拿來這般踐踏!”
她說着說着竟然要哭出來了,立即就有人道:“人啊,就是命。想想侯夫人,出生七品縣令之家,身份自是不能與大少奶奶相比的。可是你看那架勢!嘖嘖!”
紫蘇聽了這話,立刻來了興趣:“嬸子您說什麼?夫人怎麼了?”
那婆子故作神秘道:“你沒有瞧見,今日夫人孃家來了人……”
“真的嗎?七品縣令家的女兒也有如此福氣?”紫蘇驚訝得張大了嘴巴。
“你們小聲點,這裡人多嘴雜,切莫說人是非,以免惹禍上身!”廚房管事板着一張臉,訓斥道,又對那婆子道,“張家的,你嘴上都沒個把門的,小心沒了差事,到時候有你哭的時候!”
二人對視一眼,立即噤聲了。紫蘇垂下眼,瞥見一個老嬤嬤正從廚房門口進來,不禁微微彎起了脣角。
“老爺子,方嬤嬤有事求見!”杜洪敲了敲門,朝書房裡面道。
半晌,裡面才傳來了聲音,杜洪對等在外面的方嬤嬤道:“嬤嬤請!”
“奴婢見過老爺子!”方嬤嬤規規矩矩地行了一禮,站在一邊。
“有什麼事?”蘇偉業揚起眉毛,這方嬤嬤雖然一直在他的院子裡伺候,可是有多少年沒有在他面前說過話了?
“老爺子,聽說夫人院子裡出了一樁不大不小的怪事,說出去恐怕有損侯府體面。”方嬤嬤想了想道。
蘇偉業皺了眉:“是嗎?她仗着自己的丈夫在侯府裡做的事情還算少嗎?”
“可是此事事關重大,今日夫人接待了一位親戚,聽說是北遼富商,夫人命人讓其從正門進
出,如今侯府上下都在議論這件事,說七品官出身的侯夫人比將軍府的嫡長女排場還大。”
方嬤嬤說完就閉上了口,主子的是非不是他們這些爲奴的能說三道四的。
蘇偉業聽了,半晌沒有說話。他看了看地上跪着的方嬤嬤,她曾經跟着自己的老伴兒,一直是府裡的管事嬤嬤,這麼多年,都老老實實地當差,從不多說一句話。如今她竟然來說這件事,此事定然不是一件小事。
“方嬤嬤,你說北遼的富商?他到底是什麼來歷?”蘇偉業最關注的還是這點。如今,北遼和大周關係十分微妙,的確不容忽視。
“奴婢不知,不過聽說她給夫人送了厚禮,坐了一會兒就走了。”
“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方嬤嬤站起身,恭恭敬敬地向蘇偉業敬了個禮,退出了書房。
蘇偉業坐在房裡沉思了辦喪,才喚了杜洪進來。
“老爺子有何吩咐?”杜洪一直都是蘇偉業身邊最爲忠心的人,他總是交代一些事給他。
蘇偉業面容沉肅道:“去查一查,夫人今日見的人是誰?越詳細越好。”
“是!奴才立刻去辦!”杜洪應聲,準備離去。“另外,派人去延平縣一趟,這個縣令的底細也要查個水落石出!”
“老爺子,這樣不好吧!若是侯爺知道了會不會不高興啊?”杜洪有些擔憂道。
“杜洪,難道在你的心目中,我這個過氣的老威平侯還比不得那個逆子了?”蘇偉業威嚴的目光射向杜洪。
杜洪知道自己說錯了話,立即道:“奴才沒有那個意思。奴才立即照老爺子的意思去辦!”
“將軍,還有三天就到邊境了!”一名軍士來到蘇展柏馬前稟報道。
“知道了,下去吧!”蘇展柏屏退了他,緊蹙着眉頭。
“將軍,聽說這一帶已經兩個月沒有下過雨了,這樣下去,咱們想找口水喝都難啊!”身旁的一名將士擔憂道。
“沒關係,不是隻有三天的路程了嗎?咱們咬咬牙就挺過去了。”另一名將領比較樂觀。
“不行,天氣乾旱,人畜都需要飲水。再說,你們看日頭這麼烈,若是繼續趕路,怕是好多人都要中暑了。咱們還是要找一個地方安營紮寨,休養生息一下。”
說話的正是趙承希,蘇展柏贊同地看了他一眼,道:“是啊,趙將軍所言甚是。咱們當兵的雖然皮糙肉厚,可是趕了這麼遠的路,的確需要休息一下了。傳令下去,找一個合適的地方安營紮寨,明日一早啓程。”
“是,將軍!”軍士立即領命而去。
很快,就有人又來回稟:“將軍,前面就是延平縣境內,有一片空曠地帶,已經在那裡準備好營帳了。將軍請前往!”
“延平縣?”蘇展柏有些吃驚。這裡是威平侯夫人楊氏的孃家嗎?聽說她就是出自於延平縣令家。
“回將軍,正是延平縣!”軍士回到。
“看來還真是冤家路窄了!”蘇展柏嘲諷一笑,道。上次來邊境時並沒有注意到這個地方,沒想到竟然在這裡住下了。
“好,咱們也快去吧!”蘇展柏朝趙承希等將領做了個手勢,帶頭策馬上前。
“軍爺!救命啊!”忽然,一聲蒼老的聲音傳來,蘇展柏循聲望去,一個花白頭髮的老漢正站在路當中,伸臂攔住了道路。
“籲——”他連忙勒住了繮繩,馬兒嘶鳴一聲,揚起四蹄,險些將老漢踩個正着。
“你是什麼人?竟敢擋道,耽誤了我們將軍的大事,有你好看的!”兩名軍士衝到前面,尖利的槍尖直指老漢的脖子,氣急敗壞地朝他吼道。
“軍爺饒命!小老兒我的確是沒有辦法了,才斗膽攔住大軍去路,還請軍爺見諒!”老漢跪下求道,一張黑黑的老臉上滿是皺紋,像是飽受疾苦的樣子。
軍士還欲喝斥,蘇展柏大聲道:“攔路者何人,上前來回話!”
那老漢喜出望外,沒想到這次終於是攔對人了,連忙幾步來到蘇展柏的跟前,深深地鞠了個躬:“回將軍,小老兒是延平縣的百姓,家住城西楊柳巷,家裡已經很久揭不開過了,求將軍開開恩,賞我們一口吃食吧!”
“好你個老頭,真是活得不耐煩了?咱們徵北大軍的糧食豈是能給你們這些人的?仗還怎麼打?”攔着老漢的軍士一臉不高興地斥道。
“哎,怎麼說話呢?”蘇展柏斜了他一眼,軍士立刻斂了神色,低着頭站在那裡。
“蘇展柏親自翻身下馬,來到老漢的跟前。這個老漢約有七八十歲的年紀了,這麼顫巍巍的一把老骨頭攔路乞討,定然是家裡實在是困難。
蘇展柏親手拉起了他,和藹道:“老伯,你攔路之罪我就不治罪了,不過,以後你不要如此
膽大,若是換了其他人,將您一劍殺了都有可能!”
老漢一臉尷尬:“將軍,這些日子因爲天災,莊稼沒有收成,我們一家人都餓死了,還請將軍行行好,給老漢一點活路啊!”“
蘇展柏看了他一眼,高聲喚道:“來人,速速拿些乾糧與這位老伯!”
“將軍,這、這是軍糧,沒有這個先例啊?”隨行的有人提出了質疑。
蘇展柏沉下臉,斥道:“事有輕重緩急,眼下難道要讓老婆婆昏死在這裡置之不理呢?快,將老漢擡到驛站內就行。”
他心裡有些不快。雖然說禁止私自挪用軍糧,但是看老漢的樣子,分明是好幾天沒有好好地進食了。
立刻就有另一個士兵上前,解下自己的乾糧袋,從裡面掏出兩個炸得有些焦黑的雞腿:“拿去,這些乾糧夠你吃上好些日子了,等日後,咱們打了大勝仗,就有好日子過了。”
“多謝將軍,多謝將軍!”老漢千恩萬謝,一把拿起雞腿就啃了起來,忽然一口卡住了,咳咳地咳了好一陣才緩過勁來。
“老伯,你慢一點。”蘇展柏出聲道,看着老漢狼吞虎嚥的樣子,不禁暗暗地皺眉,“災荒很嚴重嗎?你們官府都不出面管管?”
“官府?”老漢搖搖頭,“官府不將咱們窮老百姓趕盡殺絕就不錯了,哪裡還會管咱們的死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