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是處長(4)

原來最近全國各省紀委書記進行了交流,清江省交流來一位女紀委書記,叫齊秀英,曾經在K省辦過幾起震驚全國的大案,搞得K省官場上一些人寢食難安,心驚肉跳。最近她剛從K省交流到清江省,來勢洶洶的氣勢讓很多人感到了壓力。

齊秀英離婚很多年了,一直未嫁,但一直與初戀情人保持着深厚的友誼。這位初戀情人是齊秀英的大學同學,也多年喪偶,齊秀英辦案一向以鐵腕著稱,很少交朋友,不過對這位老同學卻情有獨鍾,即使在K省時,兩個人也要定期見見面。

齊秀英這位老同學不是別人,就是彭國樑宴請的那位神秘老男人,此人不過是《清江日報》的一位資深記者,叫林永清,由於敢於直言,一向抗上,一輩子也沒熬到一官半職。許智泰在調入東州市政府辦公廳時,曾經是《清江日報》記者,當時就與林永清坐對面桌。

趙忠介紹完林永清與齊秀英的關係後,我頓時明白了許智泰從中扮演的角色。我心想,就憑你許智泰的份量也想當托兒?也不怕把脊樑骨壓折了?不過我還得承認,許智泰的確抓住了一次躍龍門的“天機”,這就是“運”,或許彭副市長真的急需許智泰當托兒!這麼一想,我不禁心中打了個寒噤,總覺得彭副市長有些飢不擇食,爲什麼這麼急着博取新任省紀委書記的歡心?竟然屈尊宴請人家的老情人?我早就有耳聞,這個齊秀英是個鐵面無私六親不認的“女包公”。這樣的人是彭副市長平常最不屑的人,因爲彭副市長曾經對我說過一句我一生都無法忘懷的話,“恆達,如果有人求到我們這兒了,說明人家已經難的不行了,能幫一把就幫一把!”我覺得這句話充滿了人情味。應該說,齊秀英與彭國樑之間應該是兩條平行線,即使延伸到天邊,也不應該交叉的,如今彭國樑主動前去交叉,難道是……?

我正在沉思間,趙忠又告訴了我一件驚人的消息,“恆達,年底換屆,老市長到市人大當主任,你知道誰來接班嗎?”

我不假思索地說:“從哪方面講都應該輪到彭市長了。”

我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爲我知道彭國樑正在抓緊活動,也向我透露過,他有接任市長的可能性,當然我也從骨子裡盼望他能接任市長,這樣我就會跟着水漲船高。

沒想到趙忠輕蔑地笑道:“恆達,看來你白在官場混這麼多年了,根本不懂政治,你什麼時候見過東州市的常務副市長直接任過市長?”

我連推了幾屆,還真沒有,便不耐煩地說:“趙忠,你別賣關子了,快說是誰?”

趙忠一臉得意的表情,深吸一口煙說:“當然是劉副省長啦。”

“劉一鶴?”我脫口而出,情不自禁地問。

“恆達,你仔細想想,”趙忠露出一臉奴才相笑呵呵地說,“還有比劉省長更合適的人選嗎?”

望着趙忠意得志滿的肥臉,一股隱憂襲上我的心頭。當年劉一鶴任東州市副市長時,與彭國樑爲爭當常務副市長,明爭暗鬥得不可開交。如今兩個人在爭市長的位置上,彭國樑又敗下陣來,彭國樑會善罷甘休嗎?劉一鶴果真回來,怕是東州官場又要電閃雷鳴了。官場上是最講究圈子的,一旦跟錯了人,很可能一切努力都成虛妄。

席間,趙忠滲透讓我向劉一鶴靠攏,這叫做良禽擇木而棲,我頓時警覺起來,我弄不清這是趙忠的意思,還是劉一鶴的意思,但趙忠滲透這種意思絕不是空穴來風。我頓時陷入兩難境地。官場上是最講一個“忠”字的,但是任何一次改朝換代,都宣告了“忠”的虛妄,和“不忠”的勝利。

我一直以爲公務員不過是一種謀生的手段,就像工人做工,農民種地,商人做買賣,教員教書一樣,但是傳統文化賦予從政以太多、太高的理想色彩和道德要求,特別是“公僕”兩個字,像泰山一樣壓的人喘不過氣來。說句心裡話,自從我走上仕途以後,一直爲領導服務,先是爲老領導,陪他老人家研究了五年尿療法,再就是爲彭國樑,爲彭副市長殫精竭慮熬夜爬格子,一年寫上百萬字的材料,全都署上了彭國樑的名字,乾的是爲人家做嫁衣的活兒,我感覺還不如一個作家,作家寫小說又有名又有利,我這可好,一分錢稿費也沒有,寫材料抽菸還得自己花錢,這哪兒是什麼“公僕”,根本就是“私僕”。

面對趙忠的勸誘,我雖然未動聲色,但是趙忠也看出了我的猶豫,說心裡話,誰不想跟一把手,正所謂官大一級壓死人。爲了說動我,趙忠還打了個比方,儘管粗俗了一些,但形象得很。他說,一把手相當於****,二把手相當於卵子,別看他們整天形影不離,平起平坐的,但真到**的時候,****去享受去了,卵子得在外面看門,要不怎麼都願意當一把手呢?趙忠說完哈哈大笑,我也笑得差點把嘴裡正在嚼着的鮑魚噴了出去。

嘻笑之後,趙忠的話讓我深受觸動,任何圈子都會有核心、次級核心,任何核心都不會輕易讓次核心與之抗衡的,而次級核心又不甘於自己的次級地位,這就難免有鬥爭。在這種鬥爭中,像我這樣的小人物如何不成爲大人物爭鬥的犧牲品,這纔是最要緊的。怪不得官場上有那麼多人信奉有奶便是娘,無奶走他娘。走上了仕途,就相當於走向了李白筆下的“蜀道”,在這條路上,既有難以逾越的崇山峻嶺,又有撞過岩石的激流險灘;既有鋪滿鮮花的陷阱,又有暗藏水底的礁石,能不能順利到達彼岸,全看自己的悟性了,何況有沒有彼岸也未可知。

吃完飯,我沒讓趙忠送我,不知爲什麼,我特別想一個人在馬路上走走。新鮮的空氣使我很舒服,只是路兩邊的樹下站着三三兩兩的女人,每個人都像三流畫家畫布上的影子,“這些可憐的雞!”我心裡譏諷道。有人向我招手,也有人走過來向我搭訕,說實話,這些女人與歐貝貝比起來太不足掛齒了。我想起席間趙忠跟我吹自己已經把歐貝貝拿下了,讓我心裡直反酸水,**熱乎乎地癢,“該死的子宮,你都孕育了些什麼?”我暗罵了一句,繼續往前走,很久沒獨自一人在夜幕中走走了,原來散步是一種享受,在辦公室裡坐久了幾乎忘記了人是應該散散步的,是否會走入永恆?天道遠,人道近,何必捨近求遠呢?

“我現在在黑暗中進行得很順利。”這是喬伊斯筆下斯蒂汾的感覺,我可沒這麼順利,這不,又過來一位“美人”,她嗲聲嗲氣地說:“大哥,玩一玩吧!”我擺擺手,覺得斯蒂汾認爲夏娃沒有肚臍眼的觀點很有見地。不過他認爲人的臍帶是天下衆生的一條肉纜,我不敢苟同,我認爲天下衆生的一條肉纜還應該是男人的**,它纔是善和惡的根源。

人生而有欲,於是將利生的一切當作善,人類畏死,將避死的一切也當作善,殊不知善惡都是自由之子,都是非理性的,要知道惡也是人的道路,惡的秘密就是善。每個人內心都隱藏着惡,這是另一個自我。真正的惡源於自由,真正的善也源於自由,自由是不尋常的、難以置信的和不確定的東西,一旦變成放縱就是惡。爲什麼絕對的權力產生絕對的腐敗?因爲絕對的權力產生絕對的自由!自由一旦變成放縱,就再不想要任何神聖的東西,任何界限。就像趙忠,他自己可以把自己當成佛,那些善男信女們表面上是供養佛,實際上是在供養他。在趙忠心目中,靈魂救贖是最賺錢的,連信仰都可以用來發財了,這說明趙忠已經拒絕了善惡。趙忠活得比我灑脫,比任何一個公務員都活得灑脫,我是從骨子裡羨慕他的,我爲什麼要羨慕他?想來想去都覺得趙忠是藏在我內心深處的另一個我。

回到家裡,我老婆還沒睡,她總是這樣等我,主要是對我不放心,也難怪,外面的世界誘惑太多了,小人物有小人物的誘惑,大人物有大人物的誘惑,無論是小人物還是大人物,要想抵擋住那些誘惑,除非成爲特殊材料製成的人。可是,我一向認爲世界上根本沒有特殊材料,不過我老婆倒是經常弄一些材料,不對,不是材料,應該是藥材,配到一起熬成藥湯讓我喝。別看她是學西醫的,但篤信中醫。

自從我就任綜合二處處長以後,由於經常熬夜爬格子,還經常出去喝大酒應酬,又很少運動,身體一天比一天虛,那條“普度衆生”的肉纜越來越不聽使喚,已經到了將就的程度。我老婆看在眼裡,急在心裡,搞了好多偏方,回來就拿我做實驗,但收效不大。昨天她又給我搞了一個新偏方,我估計已經熬好了,正等着我做實驗呢。

果然,我一進屋,我老婆就從廚房端出一小碗黑乎乎的湯汁兒,嫵媚地遞給我,說是祖傳六代老中醫的偏方,我當然不願意讓她失望,誰不想金槍不倒,於是我接過碗,一揚脖子,就幹了。老婆不是天仙,但體型恰到好處,除了兩個奶子養得肥肥的,哪兒都瘦。沒到綜合二處之前,老婆在我眼裡就是個寶兒。可不知爲什麼,當上綜合二處處長以後,怎麼看老婆也沒法和歐貝貝比,再加上進歌廳洗桑拿,見的多了,也不覺得老婆的兩個奶子有什麼稀奇了。

老婆埋怨我喝了五年尿,金槍疲軟是突然斷尿造成的,勸我接着喝,我一聽就火了,我說,與其讓我喝尿,不如讓我去死。老婆害怕了,只好作罷,便到處找偏方。說來也怪,在外面扯王八蛋從來沒疲軟過,一回到家裡就不好使,不好使不要緊,在老婆面前說話再也沒有以前硬氣了。好在老婆是學醫的,她認爲是我工作壓力大造成的,每次在牀上行雲雨情時,都倍加溫柔了。

一小碗中藥湯下肚,我感覺心裡熱乎乎的,看老婆嫵媚迷離的眼神,就知道今晚的實驗是躲不過去了。果然,我一鑽進被窩,她的滑嫩柔軟的舌頭就像小蛇一樣在我身上的敏感部位遊蕩起來,兩個白花花的奶子硬挺挺的,好像我沒喝藥,她喝藥了似的。說實話,我是很想讓老婆盡興的,可越這麼想越覺得**成了責任,成了義務,就像每天我爬格子一樣成了工作,往常還可以將就,今天不知道爲什麼徹底熄火了。老婆忙了一身汗,終於抹着眼淚放棄了。望着大失所望的老婆,我恨不得將自己閹了。

這次疲軟的代價是從明天早晨開始我必須重新喝尿。沒辦法,喝吧。我一連喝了一星期,仍然沒有什麼感覺。老婆卻不依不饒,每天晚上都像攥着風箏線一樣攥着我的**。

你別說,白天歐貝貝買了一本《家庭生活》雜誌,雜誌扔在辦公桌上,大夥都傳着看,我也翻了翻。裡面有一篇文章說,如果男人**了,大多是因喜新厭舊心理造成的,可以在**時將老婆想象成是自己嚮往的女人,病症就會立即消失。我看後心中暗喜,心想,我向往的女人當然是遠在天邊近在眼前了,要不是秉持兔子不吃窩邊草的古訓,我還能讓趙忠那豬頭搶了槽子!

不過,晚上我是急不可耐地自己要做實驗的,老婆以爲我喝了一個星期的尿恢復了亞洲雄風了呢,老婆呻吟得特別刺激,我把這呻吟聲想象成是歐貝貝在叫,下面一下子膨脹起來,這一脹不要緊,我一連勇武了一百多下,就像他媽的吃了偉哥似的。

我常常做一種怪夢,特別是在**之後,一旦睡覺,夢境就浮現在腦海裡。其實,我的夢很簡單,一到夜裡,政興花園就找不到一個男人。政興花園住的都是處以上幹部,當然也包括局級和市級的領導,我就住在這個花園的葵花苑裡,葵花是向陽生長的,意味着“講政治”;我不喜歡局級幹部住的鬆菊苑,有一種永垂不朽的味道;我最羨慕的還是副市級以上領導住的青蓮苑,很有點出污泥而不染的味道,不過我羨慕的不是青蓮苑的寓意,而是房子。副市級領導住的房子,不論是戶型、結構,還是面積,都讓我垂涎不已。我去過彭副市長的家,將近三百平米,上下三層,配上得體的裝飾,任何一個公務員看了這樣的房子,心裡都會藏起來一個市長夢。

不過我的夢與衆不同,在夢裡我就像一個幽魂迷失在政興花園裡,政興花園猶如一座幽暗的黑森林,我遊蕩其中,路過青蓮苑時,大鐵門前蹲坐着一隻母狼,瘦骨嶙峋的,母狼呲牙咧嘴地攔住我的去路,我嚇得轉身就跑,慌慌張張誤入鬆菊苑,還未等我站穩,一隻雄獅衝過來,高昂着頭,張着血盆大嘴,我只好繼續逃,希望能遇上什麼人救我,好不容易跑道葵花苑時,又竄出一隻五彩斑斕的花豹。我心想,這下完了,卻發現歐貝貝站在我家涼臺上向我招手,我喜出望外地想喊:“貝貝,快來救我!”突然有人拍我的肩膀,我回頭一看竟然是彭副市長,我又驚又喜地問:“彭市長,真的是你嗎?”彭國樑像吊死鬼一樣吐着舌頭說:“我從前是人,現在不是人了。”我大驚而醒,冒出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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