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拿招商引資來說,早在彭國樑當市商業局局長時就先走了一步,當時他在香港搞了一個駐港辦,將辦公室主任牛月仙派到了駐港辦任主任,這個牛月仙不僅在交際能力方面是個仙,在容貌上更是賽天仙。彭國樑是從團市委書記接任市商業局局長的,彭國樑一到市商業局一眼就看上了美若天仙的打字員牛月仙,三下五除二就提拔到辦公室副主任的位置上,沒過半年就成了辦公室主任,商業局上上下下都知道牛月仙與彭國樑之間是什麼關係,但是誰也不敢議論,因爲彭國樑在市商業局也是“一霸手”。當年與其他局的局長比彭國樑也是棋高一着,他在香港成立駐港辦以後,給牛月仙的任務就是以香港爲基地,在東南亞一帶交朋友、拉關係、搞情報,牛月仙是個絕頂聰明的人,又有交際能力強、美若天仙兩大優勢,在香港很快就成了小有名氣的交際花。彭國樑通過牛月仙與東南亞很多企業家搭上了關係,市商業局在招商引資方面年年名列前茅,業績突出,幾家瀕臨倒閉的大商場由於有港資入股,全部起死回生、效益斐然。彭國樑也因此被提拔到市長助理的位置,沒多久就成了東州市副市長。毫不誇張地說,彭國樑是靠招商引資能力突出升任副市長的。
由於彭國樑在當市商業局局長時就有意識地與東南亞一帶的大財伐們交朋友,如今東南亞一帶許多著名企業家與彭國樑都稱兄道弟,這一點連劉一鶴也自嘆不如。搞活東州老工業基地,必須靠科技創新和外資拉動,科技創新是本,但見效慢,外資拉動不僅見效快,而且直接促進產業升級、結構升級,因此劉一鶴一上臺就大搞外資牽動戰略,別看劉一鶴張羅得歡,真要是實打實、硬碰硬地出成果還得靠彭國樑。儘管劉一鶴看見彭國樑心口就堵得慌,他也得給彭國樑三分面子。正因爲如此,儘管劉一鶴死看不上我,有彭副市長罩着,劉一鶴也不敢輕易挪我的位置。誰都知道官場上的事往往牽一髮而動全身,打斷骨頭連着筋,無論誰當一把手都不能無視圈子的力量,一個圈子就是一股政治勢力,上邊沒有人照顧你,下邊也不會有人追隨你,孤家寡人一個,既成不了氣候,也難以施展自己的抱負,劉一鶴身爲一把手,要平衡東州各種圈子的利益,他深知彭國樑不是孤家寡人,不僅以自己爲核心建立了強有力的圈子,而且他也是更大圈子中的重要成員,觸碰這個圈子很可能魚死網破,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培植多個次級核心與彭國樑這個最具實力的次級核心抗衡。
說實在的,自從我追隨彭副市長之後,不僅受益頗豐,而且學到不少東西。彭副市長常對我和溫華堅說:“在幾千年的中國傳統文化裡,中華文化只重視‘忠’與‘孝’,很少關注‘真’與‘假’,‘忠’是什麼,忠於皇權,‘孝’是什麼,孝敬皇權。大多數人認爲‘孝’是中華民族的美德,是孝敬父母,告訴你們,孝敬父母只是帽子,真正的父母是誰?還不是官員,要不怎麼叫父母官呢?叫了幾千年‘父母官’了,到了我們就真的成了公僕了?恐怕老百姓從骨子裡也未必接受,爲什麼呢?因爲幾千年的權力崇拜導致中國文化有一個致命傷,那就是虛假,虛假對於文化來說是致命傷,可對於我們來說卻是精髓,我們可以利用這個精髓按我們的標準做尺子,做天平,不是說人人心中有桿秤嗎?秦始皇能統一度量衡,我們可以打破了嗎?讓每個人心中那桿秤的秤砣與秤桿不匹配,什麼問題都解決了。崇拜權力者必須崇拜虛假,正因爲如此,各行各業都有自己發達的潛規則,要知道保護這些潛規則就是保護我們自己。”這最後一句真是讓我茅塞頓開,長期以來伴隨我心裡的恐怖感頓時煙消雲散,從此以後我是大會小會講反腐,全局局以上幹部定期接受廉潔自律教育,其實彭副市長那句“保護這些潛規則就是保護我們自己”,說的太含蓄,按老百姓的話說渾水摸魚,按我自己的話就是“在官場上,保護自己的最好方法就是賊喊捉賊!”
我是原東州市商業局駐港辦主任牛月仙
自從國樑當上東州市市長助理,市商業局駐港辦撤銷之後,我就沒有回東州,而是留在香港謀求發展,這也是國樑的意思,我就利用駐港辦的老底子成立了一家貿易公司,當然沒有國樑的支持,我也不可能支撐起這家公司。國樑對這家貿易公司其實是有大想法的,公司實質上就是他的,我不過是爲他打理,國樑經常說,官場上雲詭波譎,萬一有一天風雲突變,也好有一個激流勇退的歸宿。
這些年,我在香港其實只做了一項貿易,那就是爲國樑洗錢,我爲國樑往菲律賓、馬來西亞、新加坡轉移大量資金。國樑哪點都好,就是不太會識人。自從重用溫華堅和陳實等人後,染上了賭博的壞毛病,特別是認識萬通集團的羅伯特以後,不僅去澳門賭,還愛上了香港賭船,這些年費盡心機搞到手的錢都變成了賭資,想想都讓人心疼。但是國樑是一個一擲千金的男子漢,他既有男人的智慧,又有女人的敏感,我相信他如果棄政從商,也會遊刃有餘的。他常說,人生就是個大賭場,其實情場何嘗不是個大賭場,我和國樑相愛之初賭博就開始了,好在我從小就喜歡冒險生活,這麼多年賭下來,我覺得我和國樑之間的關係是我有生以來不容置疑的巨大成就。國樑常說,我是一個有男人智慧的女人,更是集女人的敏感於一身的奇女子,我其實不是什麼奇女子,我只不過知道自己更需要什麼。
我從不向往婚姻,但我向往愛情;我從不計較形式,我只看中實質。世間最讓我羨慕的愛情是薩特與波伏娃之間的與衆不同的婚約,很多人將他們之間的愛情奉爲柏拉圖式戀愛的經典,我卻不這麼認爲。什麼是柏拉圖式愛情?一定是追求心靈溝通、排斥肉慾的。柏拉圖認爲,當心靈摒絕肉體而嚮往真理的時候,這時的思想纔是最好的。而當靈魂被肉體的罪惡所感染時,人們追求真理的願望就不會得到滿足。當人類沒有對肉慾的強烈需求時,心境是平和的,肉慾是人性中獸性的表現,是每個生物體的本性,人之所以是所謂的高級動物,是因爲在人的本性中,人性強於獸性,精神交流是美好的,是道德的。我不是學哲學的,但我懂得沒有肉慾就沒有人類,無視基本事實的理論一定是謊言。
薩特與波伏娃的婚約的確與衆不同,但絕不僅僅是精神的,因爲他們在享受精神戀愛的同時,彼此不僅有肉體的快樂,同時保證雙方在感情和性方面享有充分的自由。薩特曾經說過,瞭解一個國家的最好方法就是與這個國家的女人上牀。其實這句話的哲理是可以延伸的,因爲掌控官員的最好方法就是與他們上牀。這與其說是一種危險關係,不如說是一種風險關係,用投資的話講叫沒有風險就沒有回報。
應該說國樑愛上賭博以後,我們之間的關係風險更大了,如果說以前我靠的是一棵枝繁葉茂的大樹,那麼現在這棵大樹雖然參天,但已經是枯木朽株,罡風一吹,恐怕會攔腰折斷;如果說以前我登上了一艘豪華遊輪,那麼現在這艘遊輪駛入了百慕大三角,波濤一起,很可能檣傾楫摧;如果說以前我登上了一座巍峨的高山,大有會當凌絕頂的氣勢,那麼現在我發現我腳下踩的是一座冰山,太陽一出,就會徹底融化。
自從我與彭國樑有了風險關係,就開始了冒險的生活,雖然有一些回報,但是並沒有達到我預料的目標,現在這種風險越來越大了,我必須加大回報率。我是利用風險奪取回報,而不是跟着風險一起完蛋。我估計彭國樑早晚會困死在大鳥籠子裡,我陪他在情場上也賭了快十年了,是該連本帶利一起收回的時候了。
剛好趕上東州市出臺獎勵招商引資有功人員政策,我就給彭國樑出了個主意,何不利用這次機會在香港成立風險投資公司,反正獎勵誰多少錢都由你這個常務副市長說了算,國樑是個絕頂聰明的人,一點就透,他選定的第一個目標就是羅伯特。其實羅伯特既不是投資者也不是引資人,只不過是萬通集團派駐東州的港資代表,但是羅伯特不僅假託了港商的虛名,而且是引領彭國樑、溫華堅和陳實上賭船的人,獎勵羅伯特不僅可以矇混成招商引資假功臣,而且獎勵多少都是白給他的,羅伯特得多少都得喜出望外,這等於從天上掉餡餅。
公司成立那天,彭國樑打過來三千萬港幣,然後他和溫華堅、陳實直飛香港,住進了港麗大酒店,這次成立風險投資公司是我出的主意,我堅持要當董事長,國樑很大方,不僅同意由我任董事長,而且我佔百分之五十的股份,溫華堅和陳實各佔百分之二十五。溫華堅和陳實之所以沒和我爭股份,是因爲他們心裡清楚,我的百分之五十實際是操縱在彭國樑手裡的。其實他們打錯了算盤,這次我做好了充分的準備,不僅彭國樑操縱不了我手中的百分之五十,就連溫華堅和陳實各佔的百分之二十五的股份也休想逃出我的掌控。
爲了祝賀新公司成立,我想在港麗酒店請客慶賀一下,結果三個人賭癮發作,非要去澳門先過過癮,我只好開車送他們去碼頭,三個人登上氣墊船直奔澳門,這一去就是一天兩宿,等我到碼頭接他們時,三個人眼圈都是黑的。
按照事先的約定,我準備了四十五萬美金,一回到酒店,國樑就親自給羅伯特打電話稱爲了表彰羅先生爲東州市招商引資做出的突出貢獻,市政府決定給予獎勵,希望他繼續爲東州招商引資做貢獻。羅伯特喜出望外地來到酒店,捧着二十五萬美金高興得像中了六合彩。
羅伯特走後,國樑取出剩下的二十萬美金動情地說:“招商引資不容易,弟兄們都很辛苦,咱們每人也分五萬吧,這是我個人對你們的獎勵。”
陳實心細,他不放心地說:“首先感謝老闆的獎勵,只是這錢萬一露了,咱得有個說法。”
國樑胸有成竹地說:“獎勵多少都是我定的,有誰問這二十萬哪兒去了,我自有說法,你們放心吧。”
別看他們三個人眼圈是黑的,但掂量着手裡的綠票子都像吃了“**”一樣。國樑是個性慾旺盛的人,但是每次都離不開**。有一次我倆**時,從牀底下竄出一隻老鼠,嚇了國樑一跳,當時他就疲軟了,氣得他在別墅的犄角旮旯下了許多**,第二天我倆躺在牀上看電視,發現家裡的老鼠像發了瘋似的互相追逐,如入無人之境,連貓都驚得目瞪口呆。我納悶地問:“國樑,咱家的老鼠這是怎麼了?怎麼都像瘋了一樣?”國樑得意地大笑道:“這些老鼠不是發瘋了,而是**了,你忘了我昨天在屋子裡的犄角旮旯下了什麼了嗎?”我頓時明白了,捶着他的胸脯說:“國樑,你可夠損的。”原來老鼠們偷吃了**以後,產生了強烈的性衝動,便互相追逐跳擲,直到追得活活累死。
望着活活累死的老鼠,我大爲驚駭,我覺得自己特像一隻吃了**的“母老鼠”,被國樑這隻離不開**的“公老鼠”追逐了快十年了,我們的結局會不會也像這些因藥物中毒造成心裡燥熱難耐而死去的老鼠呢?
我越想越後怕,因爲吃了**就必須發泄,大多吃了**的男人發泄完就會疲軟得像一灘泥,而權力是最讓人上癮的一劑**,不僅僅讓男人上癮,更讓女人上癮,正如基辛格的名言:“男人的權力是女人的**。”實際上,權力是彭國樑的**,彭國樑是我的**,讓我擔心的不是**的藥效能不能持久,而是**的副作用。望着死去的老鼠,我已經有了藥物中毒的反應,而此時彭國樑又從羅伯特手中弄到了一種新的**,剛剛吃下,下面就挺起了一個棒槌,以前這根棒槌是紅彤彤的,今天卻變得黑黢黢的,像一條虛張聲勢的蛇,這條蛇顯然已經凍僵了,迫不及待地鑽進我的洞內取暖。這條蛇鑽進我的洞內不停地撕咬,此時我感到我的心臟正在被吞噬,就像蛇吞噬老鼠一樣,我拼命地掙扎,想像貓一樣反抗,而家裡的貓卻像老鼠一樣發起瘋來,我猛然想起波伏娃的一句話:“男人不是天生的,而是通過權力與性來共同完成的。”權力如果是**,性就是女人。
28、我是港商羅伯特
將價值千萬的別墅送給彭副市長的確是一樁交易,因爲香港萬通集團拿下黑水河畔五家莊段一百畝地建河港花園沒交一分土地出讓金,彭國樑一句話就全免了,就連我們的合作伙伴朱文武也沒想到。當初老市長帶隊到香港招商引資時,對這塊地開出的條件是減免土地出讓金百分之二十,朱文武做老市長的工作做到了減免百分之四十,萬通集團已經覺得很划算了,但是董事會覺得還有餘地,讓我再做做彭副市長的工作,因爲當時彭副市長是主管市長。我請彭副市長吃過幾次飯也親自登門拜訪過,但彭副市長都沒鬆口。
有一天傍晚,胡佔發給我打電話說是要請我吃飯,胡佔發是彭副市長最信任的人,對彭副市長很有影響力,我心想,正好可以利用這次機會做一做胡佔發的工作,讓胡佔發從側面遊說彭副市長或許效果會更好,於是我欣然應允。
胡佔發在金碧輝煌定了最豪華的包房,這是一家集餐飲、唱歌、洗浴於一體的娛樂場所。按理說應該由我來請胡佔發,但胡佔發主動在這麼豪華的地方請我,我很想探探他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常言道,禮下於人必有所求,通過一段時間的交往,胡佔發給我的印象不是“僞君子”,卻是“真小人”,此人奸猾到坦誠的地步,與他打交道用不着猜悶兒。
果然,席間三杯酒下肚,胡佔發就單刀直入地說:“羅總,其實全部減免河灘地的土地出讓金不是什麼難事,只是有一個條件。”說完,胡佔發故意停頓下來自斟自飲了一杯。
聽到“全部減免”四個字,我的心跳明顯加快,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按董事會的意思,河港花園用地是河灘地,地上地下沒有任何基礎設施,一旦施工,額外投入很大,希望通過我的努力再減免百分之十的土地出讓金,這樣算下來整整減免土地出讓金百分之五十,這恐怕也是國內用地最優惠的了,但是萬萬沒有想到有“全部減免”的可能,這就等於白給一樣。
於是,我迫不及待地問:“胡秘書,說說看,條件好商量啦。”
胡佔發詭譎地笑了笑,吐着菸圈說:“全部減免土地出讓金,等於彭副市長白送萬通一百畝地,你們怎麼也得表示表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