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皖蘇卻在聽了她講述玉蝴蝶帶來的消息後執意不肯走,因着北辰放沒有死,那萬一得了消息而派人來殺託婭那該怎麼辦?
更何況,宮中此時還住着個武功高強的懿憐兒,她不得不替着重陽多考慮一番。
她知曉重陽心中早有了這份憂心,但是她不捨得皖蘇留下來,然體貼入微如皖蘇,便是鐵了心要留下來替着重陽保護託婭。
她待重陽這樣的忠心,甚至替她打算了一切,那重陽能做的,便是儘快去除掉北辰放。
兩人約好了,重陽將北辰放除掉之後便給皖蘇帶信兒,讓她將懿憐兒也處置了,然後兩人便去草原會合。
臨行前夜,皖蘇爲重陽整理了包袱,然後頭一次與她並肩而坐,分別前的難過,讓重陽絮絮叨叨的囑咐着要皖蘇好生保重,而皖蘇亦是給她帶了一些應急的藥物,然後一樣一樣給她解說着,最後,皖蘇握着重陽的手,眼眶一下子就紅了。
“娘娘的身子弱,我本該陪着你去的,但是好在有玉姨她們,總算不至於太擔心,我只是不放心,怕娘娘到時候感情用事。所以今兒個娘娘一定要答應我,見着北辰放千萬不可輕舉妄動,要報仇,一定要尋得最好的時機。”
到了這個時候仍是爲着重陽着想,重陽淚眼迷濛着點頭,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這些年了,皖蘇一直在身旁,如今這樣分別了,不知,究竟何年何月才能再見!
卻只是點頭:“你我,便在草原相見!”
風起雲涌,微涼了深秋!
這一遭的離宮,與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
以往無論去到那兒,無論去多久,心中都是有着一個要歸去的念頭,可是這一遭,卻是下了決心,再也不會回來了,絕對不會。
宮外的自由氣息,處處流動,讓她心中微動,出來了,終於出來了。
能將她困在皇宮中的理由千千萬萬,如今,卻都不復存在了,除了感情,沒有什麼能困住她的。
她走的毫不留戀,只與玉蝴蝶二人飛快趕往北辰放藏身的地點。
是在西蒙與北辰的交界之處,兩人一路馬不停蹄的趕路,一心想着早日到達,這樣日夜兼程了幾日,總算是平安到達。
重陽是異常的累,但是卻在見着家鄉之後,精神異常,回來了,終於回來了,闊別已久的西蒙,她回來了。
當下,薔薇等人先來彙報了這幾日玉蝴蝶不在北辰放那邊的行動,據她們所言,北辰邊境屢遭突襲,便是與北辰放的人有關。
難怪,難怪北辰夜要親自前來,原來,他早就知曉與北辰放有關。
只是,不知他現在還在不在邊境,還是已經按着吳全發的說辭,啓程回京了,只是無論怎樣,他們今生都不會再有見面的機會。
她不想,再見他。因爲她怕忍不住,會殺了他爲孩子報仇!
聽完薔薇的回稟,夜色已深,衆人便紛紛睡下了,趕了幾日的路,也着實累了,重陽靠在牀榻上,也許是這樣就別的令人懷念的青草氣息輕拂着,讓她躁動已久的心,終於找到了根際,這一夜,她睡得極好。
起牀的時候玉蝴蝶她們也都起了,一起用過早膳,方纔聚在一起商量了計劃。
據薔薇所言,北辰放如今已經武功全無,只是身邊的卻是個個高手,不將他們除掉,很難接近北辰放。
如此便將所有人分成了三組,日夜輪流監視着,首先將北辰放每日的行程摸清楚,勢必找出他會獨處的時刻。
如此,衆人便按着計劃該去把手的把手,該去歇息等着替班的替班,而重陽,心中還有一事,在衆人走後,她也跟了出去。
卻是一路騎馬狂奔而去,這樣自由自在的在草原上馳騁着,是她想了多久唸了多久的。
卻是去了從前的家,巨大的蒙古包罩着,那般熟悉,卻似是與記憶中的不同,
十多年前離開,她怎會想到,再次回來,見到的,卻是一棟冷冰冰的屋子,再也瞧不見父母親的容顏,也感受不到一絲的溫暖了。
她站在父母的牌位前,良久,卻是一滴淚都未流。
她的淚乾了,早就流不出來了,從此之後,眼淚只會留給昨天,她不會再哭了,只會用盡所有力量,保護身邊的人,無論是誰,她都不想着再見到任何人死去。
“爹爹,孃親,你們放心,女兒一定會替你們報仇,一定不會讓你們在九泉之下還不瞑目。”
她揚了揚頭,心中,是那樣的孤寂,這個時候,若是皖蘇在身邊,定然會說出一些寬解她的話,或者北辰逸也好,無論多麼困難的處境他都能用最最輕鬆的方式來讓她開懷。
可是,那一日,她那樣說他,而他也再沒來找過她,想必,亦是生氣了吧?
終究是這樣,身邊的人一個一個的遠離,然後越發的孤寂,最後,一生逝去。
出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了,她騎在馬背上,漫步着,欣賞着她心心向往的地方,雖然深秋的草都變得枯黃,可是草原那般的遼闊,讓她禁不住,心潮澎湃。
然還未走多遠,便瞧見迎面過來一隊人,戎裝整齊,步伐堅定,而爲首的,卻是她以爲那個一輩子都不會再見的人。
他那如利刀雕刻而的立體五官散發着冰冷的氣息如往常無二,初陽打在身上,渡上一層金色的光暈,他微仰着頭,神色靜寧而安詳,薄薄的嘴脣緊緊抿着,似笑非笑。只有那深邃得看不到底的雙眸應着日光微微眯着,眼裡不經意流露出的精光讓人不敢小看。
果然,讓吳全發說他馬上回去也只是應付她,若是她信了,然後傻傻的等着,那會還不會是天下第一大笑話?
她轉身,牽着繮繩轉向另一個方向,與那軍隊分叉開來,然後一揚馬鞭,飛身而去,相見不相識,對他們來說,方是最好的結局!
北辰夜,再也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