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政瑾嘆了一口氣,終於轉頭看她,“有話就說。”
兩個人離得極近,呼吸幾乎都噴灑在了對方臉上,鼻翼相對,目光灼灼,卻沒有一人側過頭去。
對視了幾秒,蘇靜翕摸索着握住他的手,寬厚修長,包裹住她的小手,他掙扎了一瞬,不過蘇靜翕反應更快。
湊過去,將頭抵住他的肩膀,近乎情人般的耳語,“我不是不信你。”
宗政瑾沒動,亦沒有說話,耳邊迴響着她的聲音,“我不是不信你。”
“我只是害怕,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我以爲她會那個樣子,是你想要的結果……”
是你派人做的……
宗政瑾靜了一瞬,“確實是朕想要的結果。”
蘇靜翕擡頭,就這樣望着他,“我現在知道了,你不會這樣對我的。”
他說的不信,正是她當時眼神出賣了她自己的真實想法,她一度以爲,他也許會有朝一日同樣這麼對待她,所以眼裡有不信任,看着他的時候有害怕,有不安,他那麼敏感的人,怎麼可能不會發現呢。
但是她現在知道他不會,因爲她無利可圖。
宗政瑾見她眼神堅定,似乎是真的想通了,隱隱覺得哪裡不對勁,但又說不上來,語氣肯定,“朕不會。”
蘇靜翕點點頭,把頭靠在他胸膛上,她開始慶幸她的無利可圖。
宗政瑾壓下心裡那一絲怪異,“翕兒睡不着不如做點別的事吧。”
一個翻身,蘇靜翕驚呼一聲,便被他壓在了身下,寢衣三兩下便被拋下牀,渾身赤|裸,沒有一絲遮擋。
即使兩人許久不曾“坦誠相見”,她的身體依舊對他誠實的可怕,顯然他也很滿意這樣的反應。
身下的女人襛纖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約素,兩頰邊的梨渦別添風情,腮邊的兩縷秀髮更增誘人氣息,一雙眸子更是倒映着他滿滿的身影,盈盈眼中波,美人當如是。
宗政瑾對她最滿意的一點不僅僅是身體的契合,而是她的真實,她的乾淨,或許是她從一開始就傻傻的把自己做的“壞事”,坦誠告訴了他,與他無半分隱瞞,或許是他在醉雲塢安插了眼線,時時傳來的消息,讓他不斷的相信,她人前人後皆一樣。
他可以允許女人有些小聰明,耍些小計謀,但決不允許女人太過聰明,她偶爾的小迷糊,不規矩,他都可以容忍,甚至縱容也無妨。
這些所有的一切,都不是其他女人可以相比的,眼睛最能反映一個人的內心,所以他愛極了她那雙眸子,清靜純亮,乾乾淨淨,沒有雜質。
因爲想要,所以不允許有背叛,不允許有離棄,因爲期待,所以不允許有退縮,不允許她的不信任。
…………
兩人折騰了許久,幾乎至天明,蘇靜翕養了近半月的身體,再一次被吃幹抹淨,連渣渣都不剩。
蘇順閒在外面時不時的聽着裡面傳來的動靜,樂得直笑,皇上積攢了這許久的火氣只怕這回可以消散了吧。
…………
“主子,起來用膳了,”聽瑤走進來,狠心叫醒了明顯還在睡夢中的人。
沒反應。
“主子,皇上吩咐了,你得起來用膳了。”
沒反應。
“……”
“……”
“再睡一會……”
“……”
“還不起來?”宗政瑾在外面就聽見她在哼哼唧唧,就是不願起牀。
蘇靜翕沒有睜眼睛,順着聲音往他身上撲,“好睏,還累。”
宗政瑾身體比意識更快一步,人撲過來的時候,他已經自動的把她接住了,毛茸茸的小腦袋在他懷裡拱了拱,可愛極了,心亦軟了一片。
“起來吃點東西,都隅中了。”
蘇靜翕討好般的蹭了蹭他的臉頰,“可是好累啊。”
她的話可以自動理解爲誇讚,如此,心情更好,摸摸她的小腦袋,“吃點東西再去躺着便是。”
蘇靜翕迫不得已,睜開了眼眸,長長的睫毛如同小扇子般,癟了癟嘴,“好吧。”
話雖這麼說,人卻沒有想要從他身上下來的意思。
宗政瑾失笑,繼續好脾氣的哄道,“快穿衣梳洗吧,朕去外間等你。”說着把她重新放在牀上。
蘇靜翕望着他的背影,伸了個懶腰,賣萌不易啊。
“你這膳食也不規律,未免麻煩,醉雲塢便設小廚房吧,”宗政瑾用過幾口,便放下了筷子,他並不餓。
蘇靜翕嚥下嘴裡的東西,笑意更甚,“皇上真好,”隨即想到什麼,“嬪妾謝過皇上。”
宗政瑾勾了勾嘴角,“你若是真的要謝恩得行禮吧?”
“皇上是君子,自是不會在意這些旁枝末節,”說着瞪大了眼睛,預備細細觀察他臉上的表情。
宗政瑾被逗笑,“就你歪理多。”
“那是皇上好,不與嬪妾計較。”
“朕哪裡好?”宗政瑾挑眉。
蘇靜翕亦挑眉,上下打量他,最後把目光停留在他臉上,“皇上上上下下,裡裡外外,哪裡都好。”
“吃你的飯,”宗政瑾沒好氣的回了一句,只嘴角上揚的弧度出賣了他此刻的好心情。
用過膳,宗政瑾自是回了紫宸殿。
“主子,剛剛杜才人來了,奴婢說您在陪皇上用膳,她便回去了,”代曼跟着蘇靜翕入了內室,說道。
“你是說芷箐苑的杜才人?”蘇靜翕回頭看了她一眼,問道。
代曼點點頭,“正是。”
“她可有什麼話留下?”
“回主子,並沒有,她聽說皇上在,也似乎並沒有想要進來,反而像是避嫌般的離去了,奴婢覺得……她興許是來求主子幫幫她的吧。”
蘇靜翕在梳妝檯前的繡墩上坐下,從梨花銅鏡中看見了自己的樣子,輕撫臉頰,“本嬪怎麼覺得最近似乎長得變了些?”
聽瑤幫忙把她的釵環卸下,“主子是長開了,自是越來越貌美了,比起麗良媛,也不遑多讓呢。”
“就你們會說好聽的哄本嬪,”蘇靜翕勾了勾嘴角。
“她們難道這麼久都沒有發現,其實本嬪性子並不好,一個個的都以爲本嬪是菩薩,降落凡間普渡衆生的麼?”
“主子,舉頭三尺有神明,菩薩不是我等可以褻|瀆的,“代曼連忙說道。
蘇靜翕並沒有接她的話,即使她重生穿越到了這個時空,她依舊不相信神靈,求人不如求己,何況是遠在天邊的菩薩呢。
“以後她們過來,還是那句話,能打發的都打發了吧。”
“是,奴婢明白。”
慈寧宮
“皇帝今日怎麼有空來哀家的慈寧宮了?”太后端起茶杯,淺飲一口,笑着說道。
宗政瑾堅持把禮行完,而後也不等叫起,直接走到另一邊的椅子上坐下,“瞧母后說的,朕即使政務再繁忙,給母后請安的功夫總是要擠出來的。”
“是麼?只哀家聽說,皇上晌午還去了後宮,想來政務該是處理的差不多了,皇上多休息,莫要太過勞累,身子最要緊,”太后淡淡接話。
宗政瑾神色未變,“朕一度擔心母后常年茹素唸佛,於身子有害,如今看來,母后即使身居小佛堂,依舊對後宮發生的諸事瞭如指掌呢。”
太后哈哈乾笑了兩聲,“哀家這個老婆子,早就一隻腳快要踏進棺材的人了,只少不得在最後,多關心關心哀家那個外孫女罷了。”
宗政瑾端起茶杯,閒閒的撥動茶盞,並不喝,亦不接話。
太后本以爲她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已經算是把話挑明瞭,讓他表個態,可是不成想,他竟然裝作聽不懂。
不過太后到底沉浮後宮多年,歷經許多風浪,不過一瞬便調整了心態,“哀家這一輩子,也就養育了皇上和湄兒她娘兩個孩子,你們二人從小一塊長大,情同姐弟,湄兒也是你從小看着長大的,你們之間的情分自是與別人不同的。”
“朕是湄兒的舅舅,”一句話已是表態。
太后一噎,她自是知道他是上官湄的舅舅,只湄兒是她唯一的外孫女,爲了袁家,爲了靖康侯府,上官湄必須入宮,他當初也是同意了的。
“只如今湄兒已入了宮,莫非你還要她以後守活寡不成?”
宗政瑾心中冷笑,面上卻嚴肅至極,“太后慎言。”
“皇上這是存心和哀家過不去了?”太后已經猜到了他的想法,只這幾個月,她一直在給他時間適應和準備,亦是想要好好調教湄兒一番,這才拖到了今日。
宗政瑾勾了勾嘴角,“太后這是什麼話?朕是皇帝,您是太后,能有什麼事過不去?”
太后見他揣着明白裝糊塗,心中氣極,卻還得耐着性子,“皇上說的是,只湄兒的身子調養的不錯,皇上年紀也大了,該考慮要個孩子了,將來好繼承楚周國的江山啊,哀家也好安心禮佛,死後亦有顏面面對先皇啊。”
這句話已是擺到了明面上說了,只要他答應讓上官湄的孩子將來繼承大統,她可以退居慈寧宮,不理後宮諸事,他活着的時候便可以肆無忌憚,隨心所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