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主子,皇上讓您醒來收拾好後直接去圍場找他,”小夏子聽從蘇順閒的吩咐,一直親自守候在景平苑門口。
蘇靜翕點點頭,“勞煩夏公公了。”
“珍主子折煞奴才了,叫奴才小夏子便可,”小夏子連忙擺手。
“小夏子,這點銀子拿去喝點茶吧,”蘇靜翕示意聽瑤遞上一個荷包,順着他的意思。
蘇靜翕進了內室,換過一套衣服,昨日直接隨宗政瑾回了景平苑,一晚上化身爲狼的人,“性”致不減,兩人折騰了許久,最後依舊是蘇靜翕昏睡過去作罷。
想到昨晚的一幕幕,蘇靜翕只羞得面紅耳赤,那些畫面絕對是限制級的限制級。
“珍主子,皇上已經入了圍場,讓主子先在這等候,”蘇順閒站在觀席旁,見人過來連忙走過去,行禮說道。
暗暗觀察珍主子這一身簡單的騎裝,低調奢華的玉錦,得體的裁剪,小小玉蘭的點綴過的雙領更是讓整個人顯得精神許多,讓人看着眼前一亮。
“嗯,本嬪知道了,有勞蘇公公了。”
蘇靜翕往觀席走去,圍場纔有獵物,到底不適合她們這些嬌養着的妃嬪,騎技和射技都不行的人,自然最多隻能在校場過過癮罷了,就連寧良娣,也不過是在外圍的獵場,不敢往深了去。
畢竟,威風再多,眼球再過,總是不及自身性命要緊。
坐在這裡,無聊的看了一會景色,正在愁該如何打發了這時間,好在宗政瑾及時的回來了。
“嬪妾參見皇上,”蘇靜翕連忙走過去,行禮。
宗政瑾算好了時辰,騎馬而回,並沒有下馬,“把手給朕。”
蘇靜翕愣愣的把手伸出去,忽然間天旋地轉,一個回神已是落在馬上,“皇上……”
宗政瑾對她潛意識裡的依賴很受用,把她自覺拉着他袖子的手放到繮繩上,“信不信朕?”
“信,”一個字,擲地有聲,她以爲他昨日是說今日讓她自己去學騎馬而已,沒想到竟是同乘一騎,親自教學。
駿馬奔騰,烈風呼嘯,蘇靜翕的手自動的從繮繩上改爲他的手臂,緊緊地抓住,他把她護在懷裡,背後是他有力寬厚的胸膛,整個人都被他擁住,從來沒有體會過的情境,速度與刺激同在。
蘇靜翕並不害怕,內心反而是前所未有的安寧。
“皇上,有白狐……”
宗政瑾勒住繮繩,放慢了速度,“想不想要?”
兩人坐的極近,他說話,就像是情人般的耳語,熱熱的氣息都噴灑在她的耳邊,癢癢的,蘇靜翕不自禁縮了縮身子,“皇上可願讓嬪妾見識一下真正的風采?”
宗政瑾勾了勾嘴角,“必定讓翕兒滿意。”
從馬肚邊掏出箭矢,拉弓瞄準,並沒有多加猶豫,正準備射出去的時候卻突然改了個方向,射向一邊的樹上,撲通掉下一個人。
蘇靜翕大驚,“皇上……”
有刺客?這麼狗血?
宗政瑾邊掏出箭矢,邊安撫的說,“無事,翕兒想要的那隻白狐,朕會讓人親自去套,如此纔好得一張完整的皮毛,好給翕兒做披風。”
蘇靜翕早在他說話的時候,就在觀察周圍,不知何時他們已入了圍場深處,侍衛自然跟不上他的坐騎的速度,連個人影都沒有,周圍靜的可怕。
聽他絲毫不在意的話,有些驚訝,他是早有預料還是胸有成竹?
“翕兒怕不怕?朕把你放在這裡,侍衛等會就來了,你會沒事的,”宗政瑾掃了一眼樹下的人,決定道。
他把她帶上,純屬昨日的臨時起意,用一個顯而易見的錯誤,去掩蓋真實的目的,她的在場,可以讓別人放鬆警惕。
還有一個目的,便是想徹底試探一回,她到底值得他爲她做到何種程度,可是此刻,他卻有些不忍心了,心軟了,或者說害怕了。
害怕她其實沒有想象中那麼好,害怕她會讓他的所有期望都化爲流水,亦害怕,她會出現閃失,讓他後悔一輩子。
不想賭,不願賭。
蘇靜翕並沒有注意到他眼裡的掙扎,聞言連忙拉住他的手臂,“不要,嬪妾要和皇上在一起,死都要在一起,”隨即又想到什麼,“呸呸呸,纔不會死呢,皇上英明神武,定會千秋萬歲。”
宗政瑾被她的奉承逗笑,這個時候了,竟然還考慮這些,正準備說話,就聽見她說,“皇上,要不然嬪妾坐後面吧?”
一愣,他自是知道她的意思,後方纔是最容易被人偷襲的地方,亦是最容易受傷的地方,“翕兒不怕麼?你要是死了,朕可不會帶着你的屍體。”
蘇靜翕回頭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壓下眼裡的淚,搖了搖頭,“爲皇上死,是死得其所,如果……如果嬪妾真的死了,皇上就把嬪妾扔了吧,與大地同眠,與鳥獸爲食,亦算是迴歸自然,融入大世界了。”
宗政瑾心裡被堵得慌,她眼裡的神情他看不太懂,但是害怕他卻是清晰可見,即使她努力掩飾,可是效果並不明顯,她不是一個善於僞裝的人。
“哪裡學來的那些佛家禪道?放心,朕還不捨得讓你就這麼死了。”
“可是,嬪妾會拖累皇上……”蘇靜翕訥訥,他駕馬奔騰,話也斷斷續續,但是卻一字不落的飄進了蘇靜翕耳朵裡邊。
宗政瑾聽見了她的話,卻沒有回答她,或者說,是無心再分神顧及她。
本就有所預料的一場刺殺,他亦早有準備,只是如今看來,還是有些出乎意料,那些人對他果真是除之而後快,爲達目的也真是捨得下本錢。
不着痕跡的打了幾個手勢,宗政瑾駕馬到一側,翻身下馬,“過來,朕抱你下來。”
蘇靜翕強忍着自己的害怕,站在他旁邊,見他對馬兒說了幾句,又拍了拍,馬兒竟然朝着另一個方向跑遠了。
“走,”宗政瑾拉着她,沿着馬跑過的路開始走。
蘇靜翕稍一想就明白了他的用意,馬走過的路必然會留下痕跡,那些刺客會發現腳印不對勁,畢竟有沒有兩個人的重量相差很多,然後,他們或許會認爲這是他們故意引導,反而朝着相反的方向去。
當然,這是最樂觀的想法。
蘇靜翕靜靜的跟着他走,即使有藤曼勾的她的腿上肌膚生疼,可是她仿若未覺,如今節省體力纔是最重要的。
宗政瑾帶着她進了一個小山洞,把她拉到最裡面,“你在這裡等朕,不要亂走,萬一有人來了你一定要躲起來再說。”
蘇靜翕抿了抿脣,睜着眼睛望着他,千言萬語皆在這雙眸子裡,最後,終究只有一句,“你一定要回來。”
宗政瑾把她拉近,深吻下去,蘇靜翕比以往都熱情的迴應他,所有的害怕,所有的不安,所有的擔心,都融在了這個吻裡。
兩人放開時,已經氣喘吁吁,宗政瑾摸了摸她有些微紅腫的脣,“朕保證,朕一定會回來。”
蘇靜翕點點頭,直到看不見他的背影了,她才繼續往山洞裡面走去,沒有催促他快點回來,亦沒有問他出去做什麼,她只要相信,他會回來就好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在這狹小的山洞裡,簡直是度秒如年,蘇靜翕神情高度緊張,時刻注意着外面的動靜。
不知道過了多久,外面終於傳來腳步聲,蘇靜翕並沒有安心,撿起他留下的一截木棍,慢慢走到洞的一側,“啊……”
宗政瑾及時的把木棍接住,“是朕。”
僅僅是兩個字,足以讓蘇靜翕淚流滿面,他真的回來了。
宗政瑾摘了一些果子,放到一邊,把她拉過來,“怎麼哭了呢?”
蘇靜翕有些不好意思,連忙擡起袖子擦了擦,他卻把她的手拉下來,用臉頰蹭了蹭,“你身上太髒了,那樣擦眼睛裡會進東西的。”
蘇靜翕見他身上也不算乾淨,只有臉上勉強可以,撇了撇嘴,“皇上,我們現在怎麼辦?”
“大概要殉情了吧,“宗政瑾也不知道他爲什麼惡趣味的開起玩笑了。
蘇靜翕反而笑了笑,走到他身邊坐下,“那我們可得好好珍惜最後的時光,多活一日都是賺到了呢。”
宗政瑾也跟着笑了笑,讓她靠在他懷裡,“是啊,翕兒還有沒有什麼心願沒有完成?”
蘇靜翕眼睛一直看着洞口,聞言認真想了想,“有啊,有很多呢。”
“說來聽聽,”宗政瑾隨口說道,把玩着她的小手。
“翕兒有好久都沒有見到孃親了,如果可以,我想在死之前,可以見孃親一面,我孃親做的栗子糕可好吃了,還有我兩位哥哥,他們馬上要參加科舉了,爹爹說等他們科舉後,就給他們娶親,我還有見過兩位嫂嫂呢……”
宗政瑾抱着她,聽着她的話有些愣神,這些事情對於他來說,都不可以算是心願,他可以輕而易舉的幫她辦到,可是,無論怎樣努力,他卻不可以爲自己做到這些所謂的小事。
有多羨慕,就有多期待,有多想念,就有多怨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