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迪迪眼睛凸出來,一個踉蹌,險些一頭栽到地上去。
葉蕭沒有一巴掌拍這憨貨腦袋上,因爲他自個兒也震驚得夠嗆。
“剪刀石頭布,你們就是如此做過一場的?”“喂,猜個拳而已嘛,至於弄那麼大陣勢嗎?”小道士和迪迪都覺得自家的感情遭到了深深地欺騙,擡頭再看遊某人和孫大娘兩個,哪裡還有半點高手氣度,這是兩個二貨吧?
遊某人手上一個拳頭握得緊緊地,渾身上下都在顫抖,臉色發白,嘴脣哆嗦,喃喃自語,隱約似是“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在他對面,孫大娘一手攤開成布,五指張開都要包到遊某人的臉上去了。
石頭VS布。
孫大娘,勝!
她臉上盡是促狹之色,仰天而笑,哈哈三聲,直如鬼哭狼嚎一般:“姓遊的,下棋你是一代國手,猜拳你是這個。”孫大娘“布”手一根根手指彎曲下來,乖巧地貼在掌心,就剩下小手指在那一勾一勾的。
這怎麼忍?
“呔!”遊某人大喝一聲,掩面掉頭就往屋裡走:“遊某人一時手滑,孫大娘你莫要得意,下次讓你見識我的厲害。”“別急着走。”孫大娘悠悠地道:“留下冰肌玉骨膏一瓶。”“什麼?”遊某人猛轉身,驚怒交加:“孩子就是身上癢癢,弄點止癢粉不就好了,你竟然要上冰肌玉骨膏?”孫大娘絲毫沒有被他嚇住的意思,一臉譏誚:“輸了不認?”“……認!”遊某人艱難地吐出一個字來,隨後旋風般地入屋,再颶風一樣出來,扔過一個瓷瓶子給孫大娘,想來就是那什麼冰肌玉骨膏了。
“走走走,速走,不下棋就別在遊某人面前晃悠。”他很不甘願地樣子,嘴巴里還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哪裡抱來的娃兒,至於那麼上心嘛,浪費遊某人一瓶好藥。”“你說什麼?”孫大娘眉毛一豎,遊某人哆嗦一下,連聲道:“沒什麼沒什麼,孫大娘你聽差了,孩子還哭呢,速速回去上藥吧。”“哼!”孫大娘冷哼一聲,掉頭而走,算是不跟他計較了。
她離開的方向經過葉蕭和迪迪所在,擦肩而過瞬間,孫大娘扭頭瞥了小道士他們一眼,旋即又被懷中嬰兒“哇哇”哭聲給吸引了注意力。
實在是太近,葉蕭聽得真真的,孫大娘傾聽了一陣哭聲,柔聲安慰道:“寶寶乖,知道你後背癢癢,很快就好哦。”“嗖~”葉蕭和迪迪目送着孫大娘抱着孩子遠去,渾身一個激靈,感覺就好像寒風吹過一樣,心中滿滿都是詭異無比的感覺。
“這都是什麼人啊?”小道士心裡面在嘀咕,開始懷疑到遺人村這地方求醫是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有一個算一個都怪怪的。
孫大娘是這樣,那位花熊睡衣遊某人又何嘗不是?
“哥……”迪迪也遲疑了,揹着葉蕭,腳步有些挪不動。
“去。”葉蕭搖了搖頭,將雜念甩出去,聲音低沉暗啞。
他不是不想大聲說話,而是一陣陣昏沉沉涌來,全身上下似乎每一根骨頭,每一處肌肉,每一寸皮膚都在發出抗議。
當日乾坤一擲:雷動九天何其驚世駭俗,現在就有多麼痛不欲生。
迪迪覺得後背上,悄無聲息地又沉了一些,憨憨的臉上露出擔憂之色來。
葉蕭才幾個分量,再加一倍他也不帶喘氣的,只是這些小細節累積起來,足以讓牛魔人知道小道士身上傷勢,怕是比想象的還要不樂觀得多。
迪迪腳下的遲疑被擔憂衝散一空,一個箭步就竄向了遊某人的屋子。
近了距離,撲鼻而來全是藥香氣,有新鮮草藥的青味,有乾草藥的異香,有熬藥的濃郁甘苦,有調配的馥郁芬芳……這些混雜在一起,彷彿是一個無形的招牌,上面寫着“藥廬”兩個大字。
“哥,要不我去猜拳!”迪迪抽着鼻子,爲藥香味生生薰出點信心來,挽着袖子準備上陣。
“別。”葉蕭一陣氣短,竟然只吐出了一個字來。
迪迪以爲他擔心會輸,拍得胸膛跟牛皮鼓一樣“砰砰”直響,道:“輸不了,這個遊某人弱雞得很。”他雖然沒說,小道士何嘗不知道是這貨是從剛剛一幕判斷出來,孫大娘如此信心十足,可見這遊某人怕是猜拳苦手,難得一贏,只是“弱雞”是什麼鬼?蒼月島方言嗎?
“竟然懂得動腦筋了,不錯不錯。”“只是……”葉蕭一樂,胸前憋悶散去不少,說話總算順溜了,按着牛魔人的肩膀道:“……迪迪,咱們是來看大夫的,不是來求藥的。”“呃……”迪迪愣了一下,方纔反應過來。
他們可不像孫大娘,知道要拿什麼藥,贏了拿藥走人便是,小道士是需要這個遊某人出手診治的。
迪迪一回憶先前情景,想起來了,貌似想要遊某人出手還不是那麼容易,要什麼手談?
下棋?
牛魔人有些腿軟,摸着腦袋傻笑道:“哥,你會下不?”“會。”小道士回答得斬釘截鐵。
“那還是你上,俺看着。”牛魔人就坡下驢,解脫般地舒了口氣。
他後背上傳來葉蕭抑鬱的聲音:“我下過一次,被小結巴虐成了狗。”小道士腦海中浮現出一局結束,小結巴先是拿着平底鍋得意大笑,接着又屁顛屁顛湊過來安慰的樣子,不由得有些想念。
“完了……”迪迪肩膀都耷拉下來了。
遊某人是國手,葉蕭則連隔壁家小姑娘都下不贏,這棋壓根沒有下頭,不可能贏的。
“哥,那咱怎麼辦?”迪迪沒轍了,拿出看家本領——直接問葉蕭。
“過去看看吧。”葉蕭艱難地從牛魔人寬闊的後背上下來,慢慢地走向藥廬。
藥廬外,遊某人嘀嘀咕咕一陣似乎在反省得失,等他擡起頭來,正好看到葉蕭和迪迪走到面前,拱手行禮。
“你們是來陪我手談一局的嗎?”遊某人眼睛大亮,自我介紹道:“鄙人遊戲,遊戲的遊,遊戲的戲,遺人村唯一的大夫。”“什麼?”葉蕭和迪迪一個踉蹌,好像被人拿榔頭在腦袋上來了一下子,終於明白富家翁村長那句“整天被人玩兒的傢伙”是什麼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