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毒辣,疏林成不了蔭,有海風從遠處吹過來,被陽光傳染也變得火辣辣起來。
悉悉率率的聲音由遠及近,低矮的灌木叢被分開。
不是用手,而是——刀!
來回幾刀,灌木皆斷,清理出了大片空曠。
接着,一個上半身向前俯着,幾乎與地面平行的身影,拖着沉重的東西,一步步地走了出來。
“熱……熱死了。”當牛做馬拖着重物的人直起身來,汗如雨下,口乾舌燥地說着。
他,赫然只是一個半大少年。
一身合身的皮甲,腳踩鹿皮靴,護腕護臂一應俱全,額上還有髮帶箍住了被汗水浸得溼透的亂髮。
這完全是在純粹不過的戰士打扮。
少年戰士的身後,拖着一個用木頭樹皮綁起來的木筏一類東西,上面層層疊疊地堆滿了獵物,小山一般。
少年就是壯實得跟牛犢子一樣,拖着那麼重的東西走山路,一樣累得吐舌頭。
一邊吐着舌頭,少年一邊抱怨道:“別人在鍛鍊,我們在當牛。
別人在戰鬥,我們在做馬。
別人在冒險,我們在運貨。
別人在流血,我們在流汗!”少年的抱怨在最後一句裡達到了頂峰,濃烈情緒溢於言表。
在他看來,流汗明顯沒有流血有價值……少年的抱怨聲自不是衝着一堆獵物去的,裝着獵物的拖車一起走出來的,正是那個持刀砍出通道的人。
那人雙手各握一把刀,與少年戰士大差不差的裝扮,區別只在於其下半身不是皮褲,而是皮裙。
皮裙想露出兩條結實修長的大長腿,充滿了力量與柔韌感覺,小麥色般的健康膚色彷彿是塗抹上了一層蜜糖。
那是一個女子,女戰士!
“行了紀磊,現在不是十年前戰士營地的時代了。”女戰士用握刀手的手背擦了擦汗,順帶抹去了因爲汗水而粘在臉上的塵埃,露出一張猶自帶着稚氣的小臉。
這也只是一個少女啊。
她的年紀不會比半大少年戰士大上多少,差不離的樣子,只是女孩子發育得早,她站在半大少年身邊,足足高出了半個頭去。
女孩子的特徵也發育得完完全全的,胸前皮甲被高高地頂起來,好像是在茁壯生長着破土而出的種子。
“哼!”半大少年紀磊賭氣地將肩上皮索一扔,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氣道:“紀靈我就不信你不羨慕?”少女紀靈沉默了下來,拂去地面上的塵土,坐到了紀磊身邊,抱着膝蓋道:“羨慕啊,以前的戰士營地,我們這樣的戰士學徒只要訓練和戰鬥,流血和流汗,其他什麼都不用管了,全心全意地提升實力。
不像我們現在,還要做各種事情養活自己,養活更小的師弟師妹們。
怎麼能不羨慕呢?”紀靈明顯說出了紀磊的心聲,他接口道:“是啊,多好啊。”女孩子早熟的可不止是身體,還是心理,紀靈很快搖頭又道:“羨慕又有什麼用呢?十年前那件事情過後,所有的戰士營地全都解散了,現在已經不是戰士營地時代,而是學徒時代了!”少年紀磊憤憤不平,揮着拳頭脫口而出:“都怪那個碎顱教頭……”“紀磊!”少女厲聲喝止。
紀磊訕訕然地停了下來。
“你不知這是禁忌嗎?”紀靈繼續教訓他,半大少年知道理虧,還是嘟囔着:“這不是在外面嘛,又不是在小石城裡,沒人聽到的啦。”“你會說順嘴的。”紀靈看着紀磊的眼睛,小臉上滿是認真。
“好啦好啦。”紀磊不耐煩地雙手枕在後腦勺上,躺到了草地上,“煩死了。”他到底是沒有繼續那個話題,那個禁忌的名字——碎顱教頭!
少年與少女,一個躺着,一個坐着,在青草香與獵物血腥味間,靜靜地呆着。
一時安靜了下來,將不遠處隆隆的水聲襯托得愈發地轟然。
紀靈目光越過疏林的枝頭,看到了寬闊的瀑布在傾瀉而下,其頭上永遠掛着不散的彩虹,像一座橋一樣架在那裡,水汽間絢爛瑰麗,如夢似幻。
看到大瀑布,就看到在陽光下白得晃眼睛的瀑布水,紀靈屬於少女的一面噌噌噌地就冒了出來。
她頓時覺得渾身發癢癢,汗水黏糊糊地好難受。
紀靈拿手捅了捅躺着不知道想什麼的紀磊,提議道:“我們過去瀑布那邊洗個澡吧。”“不去。”“小石城就在邊上,馬上到家了,還洗什麼呀,忍着不好嗎?”紀磊當場拒絕,從他的角度只能看到藍天白雲,看不到紀靈的橫眉冷對,不過還是可以清楚地感覺到周遭氣溫“嗖”地降了下來。
他哆嗦了一下,利索地爬了起來,瞬間改口道:“去,去,馬上去。”紀磊又死要面子地補充了一句:“那個啥,正好肚子餓了,去捉點魚吃。”紀靈嫣然一笑,少女的風情含苞欲放,也不戳穿紀磊,笑眯眯地道:“對呀對呀,說不定會有大魚哦。”“切。”紀磊嗤之以鼻,那個大瀑布下頭向來沒有什麼魚的,還大魚,有可以塞牙縫的小魚就不錯了。
少年人雷厲風行,一個想要洗澡一個想吃魚,堆成山的獵物拖起來都不覺得重了,大步流星地向着大瀑布方向去。
他們低頭趕路,穿行林間,不遠的距離還是得埋頭走上一陣子的。
一路上這麼悶頭走過去,他們沒有擡頭,也沒有看到有那麼一瞬間,有一個黑乎乎的大傢伙從瀑布口子上飛躍而出。
當這一幕發生的時候,少年與少女跟瀑布下水潭間,只隔了稀疏的小林子。
在疏林間拖着小山重的獵物,自然是不好走,好不容易要走出來,前頭就剩下幾棵還沒有半大少年高,還一副發育不良模樣零零星星地掛着幾片葉子的小樹阻隔。
就在他們馬上要走出林子的時候,耳中盡是隆隆水聲,有淡淡的水霧在瀰漫,空氣裡滿是舒服的溼潤感之際,數聲混雜在一起的尖叫聲嘹亮地響起。
“啊啊啊啊~~~啊啊啊~~~”尖叫聲明顯是扯着嗓子叫出來的,混雜在一起,分不出幾個人,也分不清楚男女。
在紀磊和紀靈兩人聞聲驚詫地擡起頭來時候,緊隨其後一個沉悶無比又接着譁然水花聲的巨響傳入了他們耳中。
“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