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掉……”“……它!”一個咬牙切齒的聲音從迷霧中傳來,每一個字都好生艱難地從牙齒縫裡面迸出來的一樣。
“是啊。”葉蕭理所當然地道:“你們既然這麼倚仗它,你們的信心,你們的驕傲,全都在上面,那麼我何必跟你們糾纏到天亮呢?”“破掉它不就好了。”“我很忙的。”前面也就算了,的確是切中要害,飛翎莊這個磨練弟子的方式的確不錯,但無形中也養成了學徒們的某種不自信。
他們的自信,全都是建立在戰爭迷霧的基礎上,源自外物的信心,如沙灘上建築,一個大浪過來就要傾覆。
可後面那句是什麼鬼?
你……很……忙的……那我們算什麼?
飛翎莊的學徒們一個個怒到不行,前頭那個聲音再次響起:“有本事,你就來破破看啊。”隨後,戰爭迷霧裡沉寂了下來,他們似乎一句話都不想再說了,生怕一不留神就被氣得一口老血噴出來,哇哇哇地衝出去找葉蕭拼命。
“他一定是打着這個主意,以爲我們會上當嗎?”“破戰爭迷霧,怎麼可能?”怎麼想怎麼合理的解釋,不知是爲什麼,就是有不祥的雲籠罩在心頭,讓每一個飛翎莊學徒有一種莫名地發寒,發虛……“哎。”葉蕭嘆了口氣,滿臉寂寥地對昭昭說道:“你看,我說實話的時候,總沒人相信。”“……”昭昭很有翻白眼的衝動,忍了。
不知道爲什麼,她就是很有信心,恰似她莫名地信任着小道士一樣。
心癢難耐,小狐女眼巴巴地看過去,連聲問道:“怎麼做?道士哥哥我們要怎麼做?”“做什麼?”葉蕭一臉茫然。
小狐女跺腳叫出聲來:“破去戰爭迷霧啊?”她腦子裡已經浮現出各種準備,什麼這裡埋符籙,那頭鎮寶物,畫個陣法,偌大手段……一片紛紛亂間,她聽到葉蕭輕描淡寫地道:“這個啊,簡單。”“關門,放狗。”“啊!”昭昭傻了,關門放狗是什麼意思?
葉蕭馬上就用實際行動給出了答案。
他一把抓起死賴在肩膀上的大黑,衝着迷霧所在,遠遠地扔了出去。
“汪汪汪~~~”大黑在空中翻滾着,狗吠聲聲,聽着似乎是在抗議葉蕭粗暴的舉動,更多卻像是在……興奮。
“真地是狗誒。”昭昭早就在懷疑大黑的品種,只是沒逮住機會問,現在聽着犬吠聲音,總算是解了疑惑,新的疑問噌噌噌地又冒了出來。
“竟然真的是放狗?它能做什麼?”“抓老鼠嗎?”不得不說,大黑逮耗子這事給小狐女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的疑問還在喉嚨口那兒,大黑就發生了天翻地覆般的變化。
“出來吧,我的神獸。”葉蕭低喝一聲,山海扇交於左手,空出來的右手掌心處神獸烙印通紅,神獸朱厭形象如要活轉過來。
手緊緊地的攥起,虛捏成拳頭,他掌心處一陣陣跳動,如虛握着雞子,即將破殼而出,更有澎湃的道力循着雙方緊密聯繫潰堤而入。
“嗷嗚~!”大黑咆哮着,在從空中落地的短短時間裡,體型飛速地膨脹,先是一人大小,人立而起,再肌肉虯結,繼續膨脹到了丈許高低。
儼然龐然大物,威勢迫得周遭戰爭迷霧不住地退開。
“這是……”小狐女驚訝得嘴巴都合不上了,眼瞅着可以放在掌心愉快玩耍地小奶狗,怎麼頃刻之間變成這般壓迫力十足的龐然大物?
“疏林裡的樹好像不多……”“只是……”昭昭第一個念頭是這麼大的塊頭,大黑去拔拔樹還是可以的,只是戰爭迷霧籠罩下,能讓它那麼輕鬆地拔樹嗎?拔了有用嗎?
她整個腦子是漿糊的,呆呆地聽着旁邊葉蕭淡淡地出聲:“大黑,可以開飯了。”下一刻,昭昭就看到大黑興奮地擂着胸膛——自從當上神獸朱厭後它就愛上了這個動作——雙臂打開,身軀後仰,嘴巴大張。
然後,一吸!
“唏~~~”風乍起,疏林間迷霧自動,捲入漩渦,看起來像極了白日門城外龍吸水時候景象,徑直投向了大黑的口中。
它周身上下,有淡淡的血紅色霧氣迷茫,有刀光劍影,傳金鐵碰撞之聲,強勢地裹挾着所有的戰爭迷霧乖乖地涌過來,再被大黑一口吸進去。
隔絕視線,削弱聲音,有百戰軍魂意念不散,多少年苦戰不休的戰爭迷霧,竟是沒有半點反抗之力,甚至沒有表現出反抗的意思來。
這好有一比,久曠之女遇上了精壯**,還談什麼反抗,身子就先倚了過去。
大黑早就飢渴難耐了。
它從進來到疏林範圍,嗅到了第一縷戰爭迷霧時候,一個噴嚏打出來,飽餐一頓的渴望就將它吞沒。
要不是葉蕭強行壓制,大黑早就奔出來吸個痛快了。
怎一個酣暢淋漓,叫一個如癡如醉,大黑那麼魁梧高壯壓迫力十足的模樣,竟然呻吟出聲來,呻吟,是呻吟!
“哎~”“爛泥扶不上牆。”葉蕭以手捂額,恨不得連耳朵一起堵上,實在是丟不起這人。
至於大黑能不能吞噬戰爭迷霧,他在關門放狗之前就有着七八成把握。
名曰朱厭,見則大兵。
神獸朱厭本就是主征戰的神獸,所謂的戰爭迷霧對它來說,不就是大補嗎?
“啊!”迷霧漸稀,露出一個個呆若木雞的身影,臉上全都爬滿了不敢置信之色,彷彿天塌下來了一樣,連躲避都忘記了,就那麼怔怔地看着。
葉蕭很是懷疑,這個時候來個七八歲孩童,持一把木劍都能把他們給收拾嘍。
戰爭迷霧被大黑補品一般吞下去的事實,對他們的衝擊着實是有一些大了,有一種信仰崩潰般的感覺。
“嘔~”葉蕭只是多看了飛翎莊學徒們幾眼,看清楚除了那個稻草人,其他全是對他出過手的幾個,就這麼點功夫,大黑那邊就吃撐了,打着飽嗝,又強忍着不嘔出來。
籠罩在疏林間的戰爭迷霧散得乾乾淨淨,連點根兒都不曾留下,向着天邊望去,只見得夕陽還有上緣掛在地平線上,差上一線才徹底落下。
何必熬到天亮,天黑之前,塵埃落定。
以上,東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