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來了!”葉蕭張開雙臂,面對着白日門的白牆藍瓦,身後是藍天與白雲,是白沙與蔚藍的大海,在溫暖溼潤的海風中,他雙手並在嘴前大喊着。
在小道士身後,迪迪默默地退開數步,想要裝出“我不認識”他的樣子,依然逃不過進進出出城門人的白眼洗禮。
經過那麼多事,葉蕭徹底鍛煉出來,無比地淡定,無論誰古怪地看過來,他都報以燦爛笑容,好像一顆小太陽,哼着歌兒就往裡走。
迪迪自然是跟上,穿梭在人羣中,眼見的是熟悉景象,耳聽是親切叫賣,無論是人們的穿着打扮、精氣神,賣的貨物,乃至於海風的味道,全都讓葉蕭無比的愜意,好像回到了母親懷抱一般。
緊趕慢趕,終於到家了。
葉蕭站在大街上,想了想,準備往家裡方向去。
家裡雖然沒有人了,終究是他從小長大的狗窩,哪怕是院子裡磚縫裡的雜草看着都覺得順眼,剛從外面回來,小道士還是想回去一趟的。
“說不定老頭子自己回去了呢?”葉蕭這麼安慰着自己,心知基本是妄想,但想想又不要錢,萬一要是實現了呢?
“再說還可以去找下小結巴,出去這麼久,不知道她變成什麼樣子了?還會拿着平底鍋到處追着混混一路打過去嗎?”“她應該會煎蛋給我吃吧?”想起打遍白日門城無敵手,翻來覆去就會個煎蛋的小結巴,葉蕭臉上不由得就浮現出笑容來,腳步不自覺地都加快了不少。
迪迪這身高腿長的都好懸沒跟丟嘍。
“哥~哥,你是俺親哥,慢點走。”“這個……方向是不是錯了?”迪迪一邊緊跟着,一邊嚷嚷着。
“錯了?”葉蕭一臉茫然,自個兒家還能走錯了?
他扭過頭來一看,見得迪迪不住地扭頭往,拿袖口擦着口水,循着其目光望過去,遠遠地可以看到幌子再招展。
“哦。”葉蕭懂了。
那幌子上面字大,遠遠地就能分辨出上面寫的是“沙漠土城”四個字。
敢情這貨就想着吃的了。
“先回家,挺久沒回不知道被那些王八蛋糟蹋成什麼樣子了?”“還有我們還要叫上小結巴,這麼久沒看到了,怪想她的。”對葉蕭來說,一個月的時間已經是很久很久了,這是他生平第一次離開家這麼長的時間,無論是被搬空的家,還是小結巴,全都讓他思念。
“哦……”迪迪嘴巴都要嘟起來了,一步三回頭地跟着葉蕭走,感覺魂兒都被那個招展着的幌子給吸走了。
在他前面葉蕭低頭趕路,沒走出多遠來,眼前忽然黑了下來,好像有一座山從天而降,正正地落在面前。
小道士下意識地止步,看也不看地向着旁邊一讓。
左近是白日門城繁華城區,人山人海那是常態,走個路磕磕碰碰太正常了,讓一讓也就過去了。
不曾想,葉蕭往左,陰影緊隨;葉蕭往右,牆一般地堵住。
“嗯?”葉蕭眉頭一皺,擡頭瞪眼挽袖子,不得不說出門一趟見過腥風血雨,小道士的脾氣見長啊。
“嚇~”葉蕭看了一眼,倒退三步,驚呼出聲:“長毛怪!”他動靜太大太突然,後面還被“沙漠土城”勾着魂兒的迪迪差點沒能剎住車,直接從葉蕭身上攆過去。
幸好迪迪及時止步,不然以他的塊頭,葉蕭跌個頭破血流什麼的免不了。
“怎麼是你?”葉蕭接着驚叫,上下打量起對方來。
那是一個高大魁梧地漢子,絡腮鬍子亂糟糟的,挽起來的袖子褲腿,敞開的胸襟,露出黑黝黝球彎曲的手毛、腿毛、胸毛。
不得不說,葉蕭“長毛怪”的外號取得恰如其分。
事實是一回事情,他喊出來又是一回事情,絡腮鬍子原本還帶點“小子你安全回來太好了”的喜色,瞬間就垮掉臉一下拉下來,黑如墨汁。
“你還知道回來!”絡腮鬍子一揮手,好幾條大漢呼啦一下圍上來,虎視眈眈地將葉蕭和迪迪圍在中間。
他們動作那叫一個整齊劃一,全都是在捏着手指噼啪作響,擺出了一副一言不合就準備拿拳頭說話的架勢。
“呔,俺看你們誰敢?”迪迪一個大跨步就上去擋在葉蕭面前,“噹”地一聲右手虎鯊刀出鞘,“呼”地一下左手碎顱錘揮出惡風,擺出一夫當關萬夫莫開,誰過來就是一刀兩斷一錘砸扁死啦死啦地架勢。
牛魔人一場場戰鬥打下來,鐵匠教頭一下下皮鞭抽出來,豈能沒有長進?
他只是一作勢,連家傳的“霸海濤”架勢都還沒有擺出來呢,“嘩啦啦”一下,連絡腮鬍子在內所有彪形大漢全散開了。
“你……你誰啊……”絡腮鬍子一邊退開,一邊還在嚎。
他叫得一點氣勢都沒有,半側着身子,時時刻刻準備看風頭不對掉頭就跑的樣子。
“切。”迪迪揉了揉鼻子,揚了揚刀就要繼續嚇唬。
他手剛舉起來呢,葉蕭一隻手按在牛魔人胳膊上,止住了一場血案。
“長毛怪,好久不見。”葉蕭打了一個招呼。
絡腮鬍子等人看到迪迪在小道士的示意下收起了刀子和錘子,頓時鬆了口氣,再次圍了上來,只是不敢再做出氣勢洶洶樣子。
“小道士,你一去個把月,終於捨得回來了?”“我們還以爲你準備賴賬跑路了呢。”“就是就是。”一羣人七嘴八舌,聽得迪迪耳鳴都犯了,手一陣陣地癢癢,恨不得把錘子論起來,至少能換個清淨。
葉蕭反倒有一種熟悉無比的感覺,臉上笑容都沒有變半點。
一個多月前,在白沙灘前,他們不就是這個樣子嗎?咋咋呼呼的,其實沒有把他怎麼樣。
此時此刻被這一羣蒼蠅圍着,葉蕭有一種錯覺,好像一切都沒有發生過,還是原來模樣。
以絡腮鬍子爲首的這羣人,有一個算一個,全都是老道士的債主。
他們搬傢俱,威脅要賣房子,永遠惡狠狠樣子,在葉蕭剛剛走出白日門城時候,不知道多少次在心裡面發狠,準備日後回來好好教訓他們一番。
真到了這個當口兒,小道士反而心中多出了幾分親切來。
“小道士,你,有錢還嗎?”絡腮鬍子湊過來,上下打量着葉蕭,露出狐疑之色。
誰就葉蕭和迪迪身無長物,不像是帶着錢回來樣子,要不是小道士白金色道袍光鮮得很,反倒是更像是逃難回來的。
“錢嘛……”葉蕭拉長着尾音,將他們的胃口吊得高高的,一個個伸長着脖子,像極了白沙灘海面上等待餵食的海鷗。
“……並沒有。”“啥?”絡腮鬍子爲首,所有人全毛了,噌噌噌地就漲紅了臉擼起袖子圍攏上來,要跟葉蕭好好說道說道。
“嗯?”迪迪憨歸憨並不是傻,又有跟小道士配合威嚇沈凡的經驗,立刻知道這個時候應該做什麼了?他哼了一聲,挺起鼓囊囊的胸肌,弓起比起拳頭還大的肱二頭肌,滿臉兇相地一個個瞪回去。
牛魔人形象多唬人?一羣人瞬間就收聲了。
衝得最前面距離最近的絡腮鬍子連忙止步,訕訕然地道:“那……那也沒事,不行就再緩緩,再緩緩,我們過得挺好的,不着急。”他環顧左右,每一個人掂量了下分量,不得不苦着臉跟着道:“是的是的,挺好的,不着急。”“哈哈~~”葉蕭笑出聲來,他早出這哥幾個一個個衣衫襤褸,身上還有酸臭味兒,一股碼頭上賣苦力的架勢,有幾個還面黃肌瘦的,別說過得挺好,看着比起一個月前還大大地不如了。
“放心吧長毛怪,錢我是沒有的,不過我帶了一些寶貝回來,等下就一起換錢去。”他這話一出口,絡腮鬍子爲首的所有人眼睛裡就在放光,一個個伸手到懷裡一陣掏摸。
“停!”葉蕭看到有的人伸手進褲襠,有的人開始脫鞋,隔得遠遠地就一股味兒衝過來,他連忙掩住鼻子叫停。
用腳趾頭想,小道士都知道他們是想掏借條。
想到那些借條在他們身上又餿又臭地放了一個多月,葉蕭就半點沒有想看到它們的想法。
“打住啊,借條自己拿回去擦屁股。”“先說說我家那些傢俱的事,回頭還你們錢沒問題,你們都負責給我把傢俱一件不少地原樣買回來,不然……”小道士瞥了瞥旁邊猶自昂首挺胸作出兇惡狀的牛魔人,絡腮鬍子等人點頭如小雞啄米,全部表示明白。
這能不明白嗎?
絡腮鬍子等人都是在市井裡廝混慣了的人,特講究一個眼力勁兒,他們早就發現迪迪的鐵錘大得不像話,走路時候腳步聲也重得讓人瘮的慌,想也知道要是不明白,那錘子落到身上會是什麼滋味?
……擦着就傷,挨着就亡啊。
一羣人噤若寒蟬,又是期待又是害怕,望向葉蕭的目光全都不一樣了。
一個月前還跟剛離開老母雞的小雞般孱弱少年,這會兒已經跟雄鷹一樣,讓家禽們仰望了。
“長毛怪,你們知道附加哪家當鋪靠譜嗎?”葉蕭不太清楚門路,順口就問了一聲絡腮鬍子。
“如果是要賣寶貝,尤其是有年頭的古物,‘有間當鋪’最好了,前頭拐個彎再右轉就是了。”絡腮鬍子想也不想地張口就來,讓人很是懷疑他身上的家當是不是全都進了這家鋪子,怎一個熟悉了得。
“有間當鋪?”聽到這個名字,葉蕭神色古怪地點了點頭,示意道:“走吧,我們一起去。”“有間當鋪”確實離得不遠,一小會兒功夫,一行人就走到了門口。
透過敞開的大門,葉蕭一眼望進去,視線正好跟迎出來的夥計碰在了一起。
下一刻,兩人齊齊叫道:“怎麼是你?”迪迪在旁邊眨了眨眼睛,心想:“得,又是一個熟人。”“這是熟人扎堆嗎?”PS:小道士回家了,大家到家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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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東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