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偏殿出來,月華已經到了濃時。他們去了鳳鳴宮一個小院裡就寢。沈思容能夠明白,蕭元啓不想破壞這鳳鳴宮裡的一分一毫。
如果沒有猜錯,皇上也是如此吧,算起來惠安皇后去世二十多年了,這個鳳鳴宮裡卻從來沒有再進來過人了。院子裡連片枯葉都沒有,甚至於剛剛書架上的那些書,連一絲塵埃也沒有。若僅僅是爲了他們今晚過來,必定不會做到如此細緻。
“殿下可要沐浴就寢?”沒有留下宮女,沈思容按說要服侍蕭元啓。蕭元啓卻不言語,領着沈思容走到一個香閣。推開門去,裡面鋪面而來的是一陣溼氣。再定睛一看,在這香閣內又一方不大的池子,這溼氣正是從這裡散發出來的。
“這是?”
越是靠近那一方池子,越感覺到點點的熱氣迎上來。沈思容低身將手放在池子裡輕碰了碰,竟然是溫的。她很是詫異。
蕭元啓關上香閣的門,動手解開了發冠:“這裡是活泉。”
“活泉?那不是隻有上陽宮纔有麼?”沈思容聽人說過,這活泉水是從皇宮後的一個山崖下引進來的,因爲工程量大,所以只有上陽宮纔有,后妃和朝臣若是有皇上恩賜才能進來一次。
“這正是父皇爲了母后派人引來的。”蕭元啓說着邊動手解起了腰帶。沈思容站起身幫他寬衣,將衣服整齊的放在一邊,旋即便要出去。
蕭元啓一把拉住她,醇厚的聲音瀉|出:“別走了,一起吧。”
沈思容只覺得腦子裡打了一個結,良久才反應過來他說的一起是什麼意思,臉上頓時染上了寸寸桃花。
拒絕的話還沒說出口,蕭元啓便下了水,透過蒸騰起得霧氣只能看見他線條流暢的背部,沈思容並沒有如他所說的“一起”,而是沿着池邊蹲下。
等了半響也沒動靜,蕭元啓尋到沈思容的方向,仰靠着。
“你不開心嗎?”沈思容拿着皁角在蕭元啓的背上摩擦着,蕭元啓的頭擱在她蹲下的腿上,她低眼便能看見蕭元啓有了幾道褶皺的眉心。
問出了口,沈思容便有後悔之意,她蓋下睫毛,擋住自己的眼睛。手下的肌膚有着輕輕的震動感,然後就明顯的繃住了。沈思容的心也隨着蕭元啓的緊繃而懸空起來。
蕭元啓沒有帶着預想中的怒氣,而是沉着語調回答他:“是不開心。”
沒想到他會這麼直接的承認,沈思容反着愣了愣。
“你想說什麼?”蕭元啓向上轉動着眼珠,被霧氣蒸騰的眸子裡有着細碎的溼氣,折射出各色的晶瑩。
“我只是看殿下你……”
“現在別叫我殿下。”蕭元啓只覺得這兩字很是刺耳。
沈思容能感覺到他的防備卸下了幾分,聲調不覺得輕巧了些:“好,我是看你自從進了鳳鳴宮,情緒便不穩定。”
蕭元啓重重的吸了一口氣,雙手拉住沈思容的手腕兒,趁着她不注意,一把拉住她往池子裡帶去。
“啊……”
沈思容沒想到蕭元啓會動這心思,她一個不防落了水。外罩的衣裳漂浮在水面上,像是盛開的睡蓮一般,清透而瀲灩。內裡的衣裳則是緊緊貼在身上。
“不是說好了一起的麼?”蕭元啓不以爲然的說着,沈思容從他眼裡竟然看到了一絲捉弄。難得的孩子氣和蕭元啓絲毫也不相符。再定睛一看,那孩子氣息又已經消失殆盡了。似乎剛剛的動作只是個幻覺一般。
沈思容進退爲難,連動一動都覺得不自在。蕭元啓挑眼,轉身拿起放在一旁的浴衣往身上一籠着,動作間,瘦削卻堅實的身板暴露無遺,沈思容看了一眼後就別開了。
頭上一個用力,沈思容的身體正了過去,雙腿站得太久發了麻,只聽見水聲一響,蕭元啓已經貼上了沈思容的身。
兩個人的距離隔得太近,沈思容能夠感覺到從他身上漸漸渡過來的溫度,沈思容不知道自己的淡定爲什麼總在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就不起作用。她能夠聽見自己的心跳超過了平素的頻率。
她似乎想證明自己還是那個無論何事都安之若素的沈思容,她微閉着眼再睜開,極力挽留的清明在對上蕭元啓後裂了裂。
蕭元啓看着沈思容的掙扎,脣角抿了抿,貼得又進了幾分,四目相對下,隨意的動動,鼻尖都能觸碰到一起。
“你倒是真淡定。”蕭元啓戲謔的說道。
沈思容沒有說話,她怕一個泄氣就會破功。在蕭元啓的目光下,自己的淡定添上了幾縷假裝的外衣,沈思容目光稍偏,不再正視他。
熱度繼續升高,嘴脣上多了一份淡淡薄涼的觸感,沈思容退後不及,只能妄圖錯開和他交接的脣。
他沒有結束這個吻的打算,直到沈思容感覺到了窒息,無力的雙手在他胸口推逆着,他才移開薄脣。
懷裡的沈思容已經癱軟在蕭元啓的臂彎裡了,蕭元啓看着她,抱起她的身子出了水池,他的表情上已經沒有了方纔的笑意,讓人看不出情緒好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