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字字都落在蕭元豐胸口,她要讓他明白,只有權利在是一切。
蕭元豐被淑妃的話驚醒了幾分:“母妃,你在說什麼?”他的緊張讓淑妃更加堅定自己的心。
“我說,因爲你不是太子,因爲你受制與他。所有好的東西都是他的,包括沈思容也是他的。你懂了嗎?”蕭元豐怔怔地望向淑妃,淑妃的眼裡風雲涌動。
蕭元豐早就知道淑妃想讓他取代蕭元啓,可他一直都避開來,他不覺得現在有什麼不好,更重要的是,蕭元啓確實是個好太子,將來也會是個好皇帝。他自問不會比他強,既然昌黎國能夠在蕭元啓手中更加強壯,那自己爲什麼要爭呢?
可是現在,淑妃挑在這個時候舊事重提,蕭元豐卻沒有那麼堅定的心了。是不是隻要他成了高高在上的那個,沈思容就是他的?
他頹然的撲在桌上。眯着眼,眼皮輕輕眨動着,頭裡也是濛濛的一片……
淑妃看着趴在桌上睡着過去的蕭元豐,若不可見的搖了搖頭,他的身上少了帝王的霸氣,也沒有爭心,而近日,她看到了希望,這個沈思容若是利用得當,倒是可以在關鍵時候幫上忙。
沈思容這邊收拾好東西后,宮裡專程派了人送她回沈府,離開宮門的那一瞬,她彷彿又回到了不久前,在安國寺算的那一卦,難道冥冥之中真的有註定一說……
坐在馬車上,沈思容心境變了又變,離沈府越來越近,她生出很多複雜的心思,甚至有些期待……期待着沈府衆人的反應嗎?她伸手輕輕推開了車窗,外面立刻有隨車的內監探過來問:“沈小姐,可是有吩咐?”
沈思容客氣的回道:“沒有,我只是想看看外面。”內監聞言又推到一邊去了。宮裡派出的隨行侍衛整齊的列在兩邊,周邊還有不少百姓在看着。馬蹄聲漸漸慢了下來,穩穩當當的停在沈府門口。
她撩起馬車簾子,藉着內監的攙扶下了車。沈世言、王氏、沈思儀帶頭,沈府衆人全部恭恭敬敬的立在門口。
聖旨早她一步已經到了沈府了,沈世言和內監寒暄幾句,所有的隨行人員都給了賞銀。寒香和寒梅從車上那下沈思容的行李。她回儲秀宮後,蘭嬤嬤讓她選兩個丫頭跟着回沈府去,以便教她熟悉宮裡的事務,她選了她們倆。關於在宮裡的事情,她起疑過,但是能在蘭嬤嬤面前替自己開解,不管她們是誰的人,對她暫時應該是沒有害的,若換個人更讓她吃不透。
“見過爹、娘。”沈思容行了家禮,沈世言止不住臉上的欣喜,他吩咐人帶沈思容下去休息,回到曉園,能看出已經被精心佈置過了,園子裡還多了不少下人。這些下人態度恭順與往日不可比。
“這羣人還真是會拜高踩低呀。”奶孃泡來一壺新鮮的菊花茶,看着進進出出往曉園搬東西的下人們說道。
沈思容但笑不語,自己倒了一杯茶喝着。
“小姐,你真的就要做太子妃了嗎?”奶孃問得很是小心翼翼,像是生怕沈思容的話打破了什麼。
沈思容慎重的點了點頭。
“你有了好歸宿,你娘也能安心了。”奶孃感嘆道,一回頭,見沈思容並沒有開心的神色,也就閉了口。
有了準太子妃的名頭,沈思容在沈府的地位不可同日而語,王氏也不再找她的麻煩了,當着沈世言的面,王氏偶爾還會和她笑語幾句,沈思容也不駁她面子,隨意答幾句話。不過沈思儀畢竟是小孩子心性,火候不夠,眼神裡偶爾還是赤裸裸的厭恨,沈思容也不在意。
而待嫁的日子也不輕鬆,要知道在昌黎國,百姓家辦親事,都要經過納彩、問名、納吉、納徵、請期、親迎。更何況是皇家了,愈發的講究。
這天剛剛接下太子派人送來的小定禮(定親信物),沈思容送了宮裡的嬤嬤出府,府裡卻來了客人——寫意的娘林氏。
寫意自從到了沈府後就沒有再和她見過面,此時見了面也顧不得沈思容在一邊了,她衝上前抱住林氏,口裡叫着“娘”,鼻腔裡帶着哭音。林氏見到了女兒,踉蹌的往前進了幾步上前擁住寫意。看着她們緊緊的抱在一起,沈思容眼角一抽,背過身去……她留了林氏在沈府用飯,讓寫意帶着她四處逛逛。
午後,沈思容單獨留下林氏。她讓寫意在門口守着,寫意先是有些猶疑,過了一會才帶上門出去。
“小姐找我什麼事?”林氏開門見山的問道。
沈思容看出林氏的緊張,緩緩說道:“我是想和您說說關於寫意的事。”見沈思容說道寫意,林氏明顯的緊張起來。她站起來湊近扶住沈思容的手臂,隔着衣服,沈思容還能感覺到她的顫抖。
“小姐,寫意是不是做錯了什麼?你就原諒她吧,我求你了……”
沈思容搖搖頭:“不是寫意犯了錯,是此番我要進宮去。寫意是你的女兒,入宮與否我自然要問你的意見。”
林氏沉默下來,只一會,她就鄭重地看着沈思容道:“小姐去哪裡,就帶上丫頭吧。”沈思容拍了拍她的手,喚了寫意進來。
天黑前,林氏離開了沈府,而寫意卻在回曉園時給沈思容帶來了一封信。
“這是什麼?”牛皮信封上空白一片,沈思容看了看就往桌上扔去,信封隨着力度一滑,半懸在桌邊。
寫意見沈思容丟下信,趕忙上前接住,她走到門口關上門,雙手捧起那封信再次遞到沈思容面前:“小姐,這信,是公子送來的。”
“公子?”沈思容隱隱已經猜到幾分。
“是,就是上次和您一塊兒救了我們的公子。”沈思容從沒給她看過臉色,可現在臉上分明黑沉沉的。寫意自問理虧,聲音越說越小了……
沈思容拿過信一邊打開一邊道:“是你娘拿來的吧?”寫意聞言擡起頭來點了點,轉而又低下。
輕抖開信紙,上面只有兩句話:柳絮滿城幻絲絨,可堪飄落誰家?(原創,寫得不好,見諒)
沈思容看完後立馬折起信紙,她的心亂了一拍,璃王此言究竟是什麼意思?她眸裡的慌張漸漸淡去,是了,不管如何,這意思也和她無干。
沈思容站起身,將信紙豎立着垂下,燭火藉着力繞着信紙往上攀登,墨色也融入在灰燼裡。
“小姐,你……”寫意見她燒信,不解的看向她。
沈思容猶豫良久才說道:“你可知道,此事被外人知道是什麼後果?”寫意以爲沈思容在告誡她不要外泄,忙解釋:“小姐放心,我和娘都不會告訴別人的。”
不想再執着於這個問題,沈思容擺手示意她出去。寫意剛退出去一會兒,寒香就端着銀耳羹進來了,她一進門就聞到一股糊味兒,不禁皺了皺鼻尖。
“小姐,奴婢給您送夜宵來。”寒香把食盤放到桌上就退下了。沈思容獨自在窗前坐了很久,喝了幾口銀耳羹就上牀歇息了。
誰知不平靜來得接二連三。
次日午後,沈思容正在院子裡看書,身後傳來輕柔的腳步聲。她以爲是打發走的丫鬟又回來了:“都下去吧,我這現在不用伺候。”
稍稍換了個姿勢,沈思容伸手翻過頁去。身後也安靜下來,不知過了多久,沈思容眼睛發脹,合上書閉眼休息,纖長的手指還在封頁上摩挲了幾下。
“原來你去清風齋就是買這些書。”一個男聲在身後響起,沈思容驚得直直坐起來,緊繃的肩膀顯得僵硬,不過也只一瞬,看見了來人,她就又恢復了常態。
“臣女不知太子殿下駕到,還望殿下恕罪。”沈思容見他穿着便裝,於是雙手在腰側合上行了一個萬福。
蕭元啓從進曉園起就一直在觀察她,剛剛不知出於什麼心思沒有開口叫她。果然她給了他意外,這意外便是她手裡的那本書——謀兵攻略。
他也沒有忽略沈思容那一剎那的意外和慌張,但是她的反應消失得很快,轉眼的功夫就恢復了鎮定。
好一個沈思容……
“在宮外這些規矩就免了吧。”蕭元啓四處看着,這曉園裡佈置得不錯,可是細細看去,物件都很舊了,連門樑上都還有新刷的紅漆印記。
沈思容陪着他在沈府中逛了一圈,走到花園時,蕭元啓直接提步進了涼亭。沈思容見他似乎有暫留的意思,便叫來寒香上了茶和糕點。
“沈小姐不必拘禮,坐吧。”蕭元啓不開口,她可不敢逾矩坐下。
亭子裡兩人都沒有再說話,沈思容一擡眼,見蕭元啓正端着茶杯看着自己,她淺笑着問道:“太子今日怎麼會有興致來此?”
蕭元啓脣角輕啓:“不能來麼?”
“當然不是。”看出他並沒有說原因的打算,沈思容也不深問蕭元啓。
“我真的很好奇,你……”
“臣婦(臣女)見過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