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端王妃下獄之後,先是端王世子失蹤,再是明陽郡主被蘇側妃禁足,這樣的事情,原本不會有太多的信息量。
可是如果再被人稍加演義,自然就會多了很多的可能性。
比如說,這一切會不會就是蘇側妃故意下的套兒?
再比如說,堂堂的王府世子,竟然在王府中就被人給劫持了,這傳出去,是不是也太搞笑了些?
面對種種流言,端王爺卻是疲於應對。
當初他聽信蘇側妃之言,故意放出了對安瀟瀟極爲不利的流言,也算是爲了他們的計劃埋入伏筆。
可是沒想到,這流言的傷害,就到了他們的身上。
這也算是報應不爽了!
端王被皇上留在了御書房問話,在場的,還有康王和齊王。
或許是顧慮到了端王是位長輩,所以,小一輩中,皇上只讓攝政王留了下來,涼王和希世子等人,都不曾宣進來。
“端王叔,你自己看看吧!”
皇上面有薄怒,隨手甩出去的摺子上,大都是在彈劾這位端王的。
什麼寵妾滅妻,什麼一個小小的妾室,竟然敢囚禁郡主等等。
總之,就是無一不在指責端王的不是。
端王只是看了幾張之後,便撲通跪地。
“皇上,微臣冤枉呀!”
皇上哼了一聲,冷眼看他,“冤枉?你是說,明陽郡主被軟禁是假的?”
端王心裡頓時咯噔一下子,皇上敢如此問,只怕就已經知道了女兒被軟禁一事。
“皇上,並非是微臣護着蘇側妃,實在是這個小女兒太過不懂事了些。她之前竟然還揹着微臣去了攝政王府求王妃寬恕,聽聞,還將攝政王妃給氣着了。所以,微臣纔會下令讓她閉門思過的。”
一句話,將下令軟禁的這個黑鍋,背了。
畢竟,他是明陽郡主的父親,他這麼說,別人只會說他家教嚴苛,是斷然不會有其它的想法的。
皇上冷笑一聲,“你說明陽郡主是你下令關的?好,朕不與你追究這個。朕只問你,端王世子,你的兒子呢?”
這一次,端王的額頭上開始冒出了冷汗。
他是真的不知道李超跑去了哪裡。
畢竟那麼大個人了,又會武,誰知道是不是自己出去遊山玩水了?
“皇上,超兒自小便喜歡四處遊玩,這一點,想必皇上也是聽說過的。這一次,哪裡就是超兒失蹤了?只是因爲他母妃出了事,所以心情鬱悶,纔會想着出門散散心罷了。”
康王實在是憋不住了,撲哧一聲就笑了出來。
“端王,你說話時可要過過腦子!端王妃是他的母妃,如今端王妃生死未卜,他還心思四處玩樂?你覺得超兒就是那等不懂人倫的孽障?”
一句話,將端王的臉都給堵紅了。
他若說是,那豈不是等於他給自己立了一個不孝不義的混蛋世子?
可他若說不是,那又等於是自打嘴巴了。
總之,就是怎麼說都不對了。
攝政王看着大殿裡的氣氛越來越尷尬,脣角微動。
“端王叔,本王之前得到確切消息,李超並非是自由出行的。”
端王的臉色一僵,一臉茫然地看向了攝政王,“什麼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而且,本王還讓人打探到了李超曾被一羣江湖人士在京城裡轉移了兩個地方,之後,才被藏匿了起來。端王叔到現在還以爲,李超是自己走丟了?”
最後的一句反問,分明就是含着幾分的鄙夷和嘲諷的。
端王如何聽不出來?
可是眼下,也唯有先將李超找到纔是正經。
不管怎麼說,都是他的嫡子。
“還請王爺明示。只要能將超兒找回來,需要我做什麼都可以。”
“這件事情急不得。剛剛本王說了,那些人都是江湖人士,而且個個武功不俗,想要將人救出來,只怕沒有那麼容易。”
言外之意,若是不曾佈置周全,只怕李超就回不來了。
端王一時無言。
還能說什麼?
“流言不會無故起來。當初有人在外面故意散佈了攝政王妃的謠言,無非就是想着混水摸魚。到底是與安瀟瀟有仇,還是爲了能找人安插在攝政王的身邊,朕想你們心裡都明白。”
端王只覺得自己的身子抖地厲害。
皇上這話,擺明了就是已經盯上端王府了。
“皇上,都是微臣治家不嚴。微臣心中有愧。臣願休妻!”
澈公子脣角的笑意明顯,看來,當初安瀟瀟所預料地不錯。
端王這樣的人,果然是極其自私的。
爲了自己,甚至是爲了一個蘇側妃,他就可以拋棄相濡以沫二十多年的妻子。
這樣的男人,委實可氣!
“皇上,事情只怕沒這麼簡單。端王妃不過一介婦人,久居內宅,如何有如此高明的手段?且不說當時他們遠離京城,單說攝政王妃不在府內一事,她是如何得到的消息?”
康王一臉的不解,“且不說安瀟瀟當時是不是真地不在,就算是真的,那又如何?連微臣這個久居京城的人都不知道,端王妃,又是哪裡的消息來源?”
康王到底是康王,一語就戳中了重點。
端王的臉色極其難看,同爲兄弟,康王這是想要逼死他嗎?
“康王兄,你的意思是說,這件事情的背後,是有人在故意支持?你就明說這一切都是我做的好了!”
端王一時氣憤,乾脆就來了個破罐子破摔,看看誰怕誰!
齊王連忙站出來勸解道,“兩位王兄都莫惱,先聽聽皇上怎麼說。”
康王哼了一聲,一臉地嫌棄。
皇上看看明顯不安的端王,“這件事情,朕自然是會命人徹查清楚。不僅僅是敢對外宣稱王妃不在府中,甚至還敢弄出了一個假的王妃來。這簡直就是罪不可恕!”
攝政王低頭抱拳,“皇上,微臣已經查到了些許線索,不過,這矛頭卻並非指向了端王妃。”
皇上睨他一眼,兄弟倆自然而然地便唱起了雙簧。
“那是指向了何人?”
“回皇上,據目前得到的可靠的消息,已經查到了端王府總管的身上。原本微臣就是想要稟報的。只是奈何剛剛皇上盛怒,所以現在纔想起來了。”
端王一驚,竟然能查到了總管的身上?
這怎麼可能?
再仔細一想,許多事情,總管也並非是知情人。
所以,倒也不怕他能泄露出什麼秘密去。
只是,攝政王的速度,是不是也太快了些?
這幾天看攝政王府一直沒有動作,他還以爲看在都是皇室血脈的份兒上,他不再追究了。
沒想到,竟然暗中派人去了長沙去細查。
如此看來,有些人,自己怕是保不住了。
“皇上,微臣有罪呀!都是微臣治家不嚴,纔會屢屢出事。還請皇上開恩!”
端王說着,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看起來還真有幾分的可憐。
堂堂的端王,竟然弄成了這個模樣,也實在是讓人同情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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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在此時,外面有一侍衛在晃動着。
很快,便有內侍進來稟報,說是有人向攝政王來稟明審訊的進度了。
澈公子與皇上對視一眼,不着痕跡地一笑。
皇上擡眼,“既然來了,那便將人帶進來,朕也好一併聽聽。”
“是,皇上。”
來人是攝政王府的一名侍衛,奉大理寺卿之命,進來給王爺說一說審案的進度的。
“微臣參見皇上。”
“起來吧。”
“謝皇上。”
“說說看,都有了什麼新的進展?”
侍衛低着頭,無比恭敬,“回稟皇上,剛剛大理寺卿提審了端王府總管,據那廝交待,他是接了蘇側妃的三千兩銀子,之後的一切,都是聽憑蘇側妃的安排的。”
“胡說!”
端王幾乎是想也未想地便跳了出來。
這怎麼可能?
這件事情,由始至終都是自己派了心腹在做,與蘇側妃何干?
皇上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端王,注意你自己的身分!”
這一聲,已經是有些警告了。
這裡是御書房,當着皇上的面兒,身爲臣子,竟然敢當衆咆哮,成何體統?
“微臣知罪。”
“繼續說。”
“大理寺卿命微臣進宮來請示,是否需要先將蘇側妃鎖拿?”
“既然是被人供出來的,又事關端王妃的清白,自然是要問清楚。”
端王有些急了,可是也知道,這等時候,如果自己一力地維護蘇側妃,那麼,他寵妾滅妻的罪名,算是坐實了。
“就只是交待了這個?”澈公子涼涼地問了一句。
侍衛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回王爺,那人還說,當初端王妃在宮宴上之所以處處針對攝政王妃,是因爲明陽郡主被蘇側妃所挾制,端王妃不得已才爲之的。”
話音未落,康王便怒了。
“好一個小小的蘇側妃,竟然還敢對郡主不利,對主母發號施令了!”
齊王則是有些不可思議地抹了一把腦門兒。
這事情,似乎是越來越離譜了。
這些,可不像是端王會做的事情呀。
“皇上,老臣請旨,將那個蘇側妃速速鎖拿下獄,嚴加審問!”
齊王看了看端王,若有所思道,“的確如此。若是果真是蘇側妃所爲,那麼,端王妃當日在宮宴上的表現,倒也可以體諒了。畢竟,事關自己的骨肉。”
端王的面色極差,只覺得,他苦心經營了這麼多年的一切,都快要付諸東流了。
蘇側妃的本事,他自然知道。
他現在擔心的是,若是真的將蘇側妃給鎖進獄中,只怕,有些事情,就真的瞞不住了。
那個蘇側妃,再厲害,也只是心計和占卜術,並非是武功和忍耐值呀。
只怕是稍一動刑,這個蘇側妃,就會受不住了。
“皇上,微臣請旨先去親自問問她,還請皇上恩准!”
皇上似是在考慮,少傾之後,淡淡道,“既然王叔執意如此,便依你便是。”
澈公子相信,那個蘇側妃不會如此輕易地便乖乖束手就擒的。
或許,她早就想好了招數來自保了。
能在端王這樣的男人身邊榮寵不衰多年,又豈是尋常的女子可比?
果然,端王身後跟着一大幫大理寺的人回了王府。
端王心思沉重,實在是不知道,接下來,他到底應該如何做了。
難道,要他親手殺了那個女人?
這麼多年的情分是一,更重要的是,那個女人還有其存在的價值的。
只是不知道,這份價值,到底還能不能爲他所用了。
安瀟瀟窩在了自己的榻上,只覺得身子軟綿綿的。
想到昨天晚上某人的禽獸行徑,嘴角忍不住就是一抽。
慢慢地閉上了眼睛,很快,臉色就凝重了起來。
再睜眼時,屋內已多了一抹頎長的身影。
“怎麼了?”
澈公子看出她的表情不對,連忙走過去,“不舒服?”
安瀟瀟搖頭,眸光乍寒,“這次,我們真的是小看了那個蘇側妃了。”
澈公子心底一緊,看來,他所料不差,這個蘇側妃,早就爲自己留了後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