澈公子帶着鳳齊興一路去了方府。
據他所知,方輕闌精於醫術,所以,方府也是有一處藥廬的。
澈公子帶着人過來,只是鳳齊興整個人都被包裹在了一件黑色的斗篷之下,壓根兒看不清楚他的相貌。
“王爺?”方老太爺一臉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方老太爺,事權從急。今夜帶人過來,只是想去貴府的藥廬一觀。”
方輕闌一手扶着老太爺,壓根兒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
在得知安瀟瀟平安地產下一子之後,他便匆匆離開了。
哪裡知道,在暗中一直有人想要謀害安瀟瀟?
“王爺,不必這麼麻煩的。”
澈公子轉頭,已然看到九月站在了不遠處。
“你怎麼會來?王妃那裡誰在照顧?”
“王爺放心,小姐身邊高手如雲,那些宵小之輩,自然是傷不到小姐分毫的。”
“這位姑娘?”方輕闌面有不解,眼神有着詢問的意思。
“今日有人意圖在我家小姐生產之時,謀害於她。小姐得知之後,第一個想到的,便是方家了。”
九月看了一眼周圍的眼睛不少,自然不會聰明地點明方輕柔。
方輕闌聽罷,眉心一擰,“你這話是何意?難道你們是在懷疑我?”
“二公子,方家精通醫術的,可不止你一人。”
一句話,便將方輕闌給堵地半天緩不過來。
方老太爺的臉色微凝,看到了這個孫兒的神色不對,大概也就猜到了。
“罷了,既然王爺和姑娘都想要查一查,便動手吧。”
澈公子挑眉,九月來了,倒是省得讓鳳齊興再出面了。
九月帶人進了藥廬,差不多有一刻鐘的功夫,也便出來了。
“配製此藥所需要的原材料,都在藥廬裡找到了。”九月說完之後,冷笑一聲,“二公子,我們小姐說了,她相信您並無謀害她之意,可是那一位,可就說不準了。”
方輕闌的臉色一白,明顯有些不知所措。
澈公子眼看也沒有必要再去細究,遂差人將鳳齊興也送了回去。
“難怪這麼久,一直都找不到方輕柔,原來,她竟是藏身在了方府麼?”
澈公子話落,一擺手,小童便火速帶人,將這方府所有的門口都給圍了。
方老太爺似乎是受不住這個打擊,身子抖了一抖,然後面色慘白道,“王爺?”
“放心,我不會誅連你們方家的九族。只是,皇上心慈,並沒有因爲皇后的事情而降罪於你們方府,莫不是方輕柔就以爲,無論她做了什麼,皇上都要念着你們方家的從龍之功麼?”
這話說地委實有些誅心!
方輕闌的氣色亦是十分糟糕。
“王爺,此事無論如何,我們方家都一定會給您一個交待的。方輕柔已死,世上再無此人。”
話落,方輕闌看向了管家,“去,將所有的下人都叫過來,無論男女老少,全部叫到此處,由王爺查看。”
“是,二公子。”
澈公子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方輕闌這麼做的用意,他自然明白。
只不過,他大概也猜得到,這個時候,方輕柔只怕早就逃了。
那樣精明的一個人,應該是在布好了局之後,就早已再次隱到了暗處。
最終的結果,果然是一無所獲。
不過,倒是在府內的一棵樹下,找到了一個丫環的屍體。
看屍體的**程度,死了至少也有十天了。
換言之,方輕柔極有可能是頂着這個丫環的臉,在府內待了十日。
方輕闌的臉色難看至極。
澈公子卻忽然便笑了一聲,“看來,本王的確是小瞧了她。不僅精通醫毒之術,竟然還懂易容術?”
方老太爺似乎是受不住打擊,直接就暈了過去。
經此一事,方家明顯是大受打擊。
豐瑾帝在得知這一切竟然都是方輕闌在背後策劃之後,意外地,竟然委鳳齊駿以重任,之後,方家數名嫡系的官職,都有了調動。
不是調到了閒職上,就是被尋了個由頭,直接降職了。
這樣突然的動作,自然是爲了給方家一個警告!
就算是隱在暗處的方輕柔,也一定明白了皇上的用意。
這一系列的動作,無非就是想要讓方輕柔知道,方家,不是他動不得的。
賢妃如今已經五個月的身孕了,從身形上看,也已經明顯了。
好在胎氣穩固,皇上也沒有再遮掩的意思,只是,仍然下了旨意,任何人不得來驚擾賢妃養胎。
原本覺得自己在後宮獨攬大權的德妃,卻像是失了魂魄一般。
原來自己以爲這些日子聖寵正濃,而賢妃遭了皇上的嫌棄,卻不知,她一直就都是一個笑話般的存在。
心中妒火橫生,謀害賢妃腹中子嗣的念頭,宛若是瘋長的野草,不斷地在她的腦子裡蔓延着。
等到她意識到自己在想什麼可怕的事情時,似乎已經壓抑不住這個可怕的念頭了。
只是,她縱然是有這個心,奈何皇上將賢妃護得跟顆眼珠子似的,壓根兒就沒有下手的機會。
別說是下手了,便是賢妃宮中的人,她幾乎都是看不到的。
不過,很快想到了御膳房。
若是想要害其墮胎,這膳食上,自然是一個機會。
只是,聽聞皇上調了幾名於這方面頗有經驗的嬤嬤過去,不僅如此,幾乎是每餐前,都會先着御醫仔細看過的。
如此一來,這條路,顯然就是被堵地死死的了。
皇上陪着賢妃一起用過晚膳之後,就陪她在院子裡隨意走走。
“可覺得悶了?”
這幾個月,賢妃一直待在自己的宮裡,始終不曾踏出一步。
若是換成了其它的妃子,早就按捺不住了。
要麼就是要仗着肚子裡的這塊兒肉來要求皇上對她的家人多加照拂,要麼就是要去其它的宮裡顯擺張揚。
可是賢妃,似乎是頗爲安靜。
“不會。其實,臣妾就想着,只要能讓這個孩子平安出世,就別無所求了。”
賢妃是知道皇上的身體狀況的,她也知道,皇上只怕早就下定了決心,要將皇位傳給攝政王,或者是攝政王的兒子了。
自己原本就沒有什麼強大的背景,若是真的生了皇子,卻不能被皇上看護到成年,那將來他們的日子,可想而知。
不過,好在攝政王是個重情重意的。
若是攝政王對這個位置有心思,第一時間,就自己坐了上去,又何必再費心地去扶植皇上?
不過,聽聞攝政王妃早產,皇上亦是十分動怒。
不然,這一次也不可能有如此大的動作。
畢竟,當初皇后誕下怪胎之時,也沒有看到皇上有這麼大的怒氣。
“你好好養胎,什麼也不要多想。無論是男是女,朕都保證,你和孩子都會過得好好的。”
趙賢妃的心頭微動。
她自己是一個不潔之身跟了皇上,一直都是自卑的很。
總覺得自己這污穢的身子,其實是配不上皇上的。
可是這麼久了,皇上對她的憐惜之情,始終不曾消散,這也讓她明白,自己與皇上之間的情分,是後宮的任何一個女人都比不上的。
她也更清楚,自己與皇上的情分再深厚,也是不及安瀟瀟對於皇上的重要性的。
很早的時候,她就知道,皇上的心底其實是裝着一個人的。
那個人,在皇上的心裡幾乎就是完美無缺的。
那會兒,他不是皇上,安瀟瀟也不是攝政王妃。
她曾經以爲,自己以後的主母,就會是安瀟瀟的。
可是沒想到,他爲了能讓安瀟瀟過得更幸福,竟然主動地就退出了。
一個是自己的親弟弟。
一個是自己疼愛了多年的心上人。
他說退讓,便退讓了。
有時候,賢妃甚至忍不住會想,如果皇上的身體沒有這麼糟糕,那麼,他是不是就會捨棄一切,與李澈爭一爭安瀟瀟了?
只是,這世上沒有如果這等事。
安瀟瀟,也不可能再換一個身分,重新再來一遍。
所以,這一切,都是註定的。
賢妃有時候也會嫉妒安瀟瀟,她憑什麼就能得到這世間最尊貴的兩個男人的愛?
而且還是愛得這麼徹底,這麼全心全意?
之後,再想想她的性子,她的容貌,她的本事,賢妃也就釋然了。
那樣謎一樣的女子,誰會不喜歡呢?
若她生成了男兒身,只怕也會不由自主地愛上她吧。
方家被皇上冷落,此事在京都,又成了一大熱鬧話題。
有人說是因爲皇上查出皇后難產一事,與之前的那位方夫人有關,所以纔會雷霆暴怒。
有人說是因爲攝政王妃早產,險些命懸一線,而這幕後的黑手,就是方家人。
……
無論是哪一種,都有不少人爲方家惋惜。
沉寂了這麼多年,好不容易有機會在朝堂上大展拳腳,卻因爲幾個女人,就毀了整個家族的前程。
方家,也真的是樂極生悲了。
這等流言,自然也就傳到了方輕柔的耳中。
她沒想到,這一次皇上竟然會真的對方家冷下臉來了。
她一直以爲,皇上看在多年來方家一直在暗中支持他的份兒上,只要方家不作亂,那麼,皇上就必然不會追究的。
當初那個皇后,一屍兩命,不是也沒有被皇上追究嗎?
怎麼這一次,皇上竟然這般地處置?
難道,是攝政王從中慫恿?
方輕柔緊緊地咬着嘴脣,她之前做事,的確是不管不顧,也因此,送上了她母親的性命。
可是那又如何?
她想要的,不過是那個男人身邊的一席之地而已。
對於安瀟瀟來說,有什麼損失?
自己都不嫌棄一個側妃的位置了,她爲何就是容不下自己?
攝政王那樣天神一般的男人,怎麼會是一個安瀟瀟可以獨享的?
不過,如今方家因爲她而受到了牽連,她就是心再狠,也明白就算是自己有一天站在了攝政王的身邊,如果沒有孃家的支撐,她一樣是隨時都有被捏死的可能。
所以,她不得不暫時停止了先前的計劃。
她相信,皇上對方家的冷落,不會太久的。
而自己的計劃,正好可以藉着現在這段時間,好好地準備一下。
只要自己做到了天衣無縫,那麼,自然就能早日地成爲攝政王的妻子。
方輕柔的脣角勾起一抹詭異的笑。
誰也不能阻止她得到李澈。
她這麼愛他,怎麼能不陪在他的身邊呢?
孩子滿月這一天,攝政王府自然是大宴賓客,皇上也藉着這個時間,讓人送來了大把的好東西。
外人看在眼裡,自然也明白,皇上對攝政王這個弟弟的厚愛。
而在攝政王府裡熱鬧非凡的時候,靖安侯府,卻是愁雲慘淡。
安家二房的兩姐妹,已經被送回了二房。
而安老夫人此時則是一臉驚恐地看着來人,生怕自己下一刻的老命就會沒了。
“安老夫人,好本事呀。竟然敢與洪氏串通了,來謀害我們主母?如果不是因爲主母的父母疼她,我們真以爲她就不是你們安家的人呢!”
安老夫人看着來人,因爲對方逆着光,再加上老夫人年紀大了,眼神兒原本就不好,此刻更是看不清楚對方的模樣。
“那個災星,她就該去死!她該死,她是我們安家的劫難,她就不應該還活在這個世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