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墨在房間喝酒的時候門鈴響起,他去開門,發現是渾身溼透狼狽不堪的季笑。也許的太冷的緣故,她看着他的眼神有些恍惚。嘴脣泛青,臉色也白的嚇人。
見他開門,她將手心攤開,嘴角翹起,笑的格外燦爛:“林總,戒指找回來了。諾,你的心願。我完成了。”
林子墨淡淡瞥了她手中戒指一眼,最後還是拿起戒指。也不知道這個女人發現沒有。這個戒指,是他們當年的婚戒。當年她離開,把這枚戒指也丟在他們的新房。他就想,總有一天,這個女人丟掉的東西,得要這個女人,再親手拿回來。
“恩。”他瞥了一眼她溼透的身子,眸子中有一絲不易覺察的情緒。他冷聲:“完成的不錯。就是不知道,其他心願,會不會也完成的這麼出色。”
季笑一聽這話,頓時猶如晴天霹靂。她確實是看不慣這個人,但是因爲她生活在他的掌控之下。不得不順勢妥協。她會反抗,但是能忍的,她都會忍下去。
“林總說笑了。”季笑雖是笑着,聲音卻平靜的很,半點也無開玩笑的意思。她眸子定定看着他,皮笑肉不笑道:“若是林總覺得這樣愚弄我很好玩。那我也無話可說,但是如果林總覺得這樣的遊戲無趣了。就適可而止吧。”
她雖然看起來是在懼他,卻是話中有話,刺扎人極了。林子墨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將她拖進房中把門關上。他眸子怒火尤重,死死盯着季笑,猶如吃人的惡煞:“你終於忍不住了是麼?你也會生氣?”
季笑手腕被他攥的生疼,身子本就不舒服。被他這樣一折騰。更覺渾身無力。她掙扎,卻發現毫無用處。眼眶溼潤,她卻逼自己不許哭。
“我怎麼就不會生氣?”她冷冷看着他,眸子正對着他的。他的眸子幽深,看不出任何情緒。她拼命掙扎,卻不知現在的她對於他來說,就像一隻正在撓癢的貓。終於,他再也看不下去她這樣反抗。按住她的肩膀,將她抵至牆角。
季笑雖覺委屈,卻還是倔強極了:“林總,不要這樣好麼,你要我做什麼事情,我做便是。你這樣又像什麼話?六年前你可以讓我與你結婚,六年後,你又有什麼幹不出來呢。”
聽到她這樣一說,林子墨終於緩了緩手上的動作。滿意點頭:“若是早像這般乖,又何必吃這些苦頭。”
他倒不是真的想將她怎麼樣。他只是生氣。他也不知道他爲什麼生氣,到底在氣什麼。看着她順從的踏入水池,全身被淋溼透。他就覺得極生氣!他不知道他爲什麼要因爲她生氣。看着她認真的撿戒指,對自己懼怕的百依百順,他就覺得特別生氣!
季笑眸子裡看不出任何情緒,她只覺得腳底虛浮,身體完全沒有力氣。好想在溫暖的地方睡一覺。而此時,她卻像一個任由他擺弄的木偶。在這空蕩蕩的房間。演一出無人欣賞的默劇。
“你乖一些,就少些罪。”他手指在她脣邊輕撫,意味深長的看着她:“你覺得呢?”
季笑吃力擡起頭,雖然頭昏眼花,卻還是告訴自己要堅持住。她彎起脣角努力笑出來:“你開心……就好……”
看着她一副無關緊要的樣子,他又有覺心中抑鬱,像是要生氣的。被悶在心裡,一直都抒發不出。肩頭一沉,是她軟軟趴在自己肩頭,細聲細語在他耳邊講話:“我想……我永遠都……”
“都什麼?”看着她乖巧的趴在自己肩頭,林子墨雖然有些詫異。但是更想聽她把話講完:“你說,永遠都什麼?”
肩膀上無人迴應。林子墨心中一沉,把她臉扳過來,發現她早已沉睡。他的臉頰貼在她的額頭,如烙鐵一般滾燙的溫度。
不知何時,雨剛停不久的倫敦,又開始連綿不斷的下雨。
醫院急診病房。
季笑迷迷糊糊中覺得手背刺痛,她疼的顰眉。像是小時候被仙人掌紮了。她就會哭着找母親,母親就會小心翼翼幫她拔掉刺。然後在她手背上吹吹說:“乖哦笑笑,媽咪吹一下就不疼了。”
可是這一次她覺得手背好痛,她找母親,卻老是找不到。她迷糊中急的要哭出來。
“媽咪……”
她喊叫:“媽咪……痛……”
沒有人答應她,她只有繼續一個人,忍受着手上的疼痛,繼續尋找母親:“媽咪,笑笑好痛……好痛……”
林子墨看着病牀上眼臉上溢滿淚水的人,嘴裡一直嘟嚷着叫痛。他握着她被扎的全是針孔的手,黑着臉看着那個終於紮好針的護士:“你們倫敦的護士都這麼不專業麼?”
她的手上被紮了七八個針孔,終於找到了合適的位置。因爲高燒到四十度,所以他把她送到急診。醫生見她情況比較嚴重,決定給她進行靜脈輸液。
護士很愧疚的看着她的手背,紅着臉給他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林子墨不想再多看她一眼,皺着眉看向病牀上的人。她還在做噩夢,或許是她在夢中有了一個溫暖的依靠。她終於不再顰着眉頭。
伸出手擦掉她臉上的淚痕。他心中一酸。他從來沒有看見過這樣子的她。就算以前她再怎麼求他,他都沒有見過這樣需要疼愛需要保護的她。
“傻女人……”也不是多勇敢多堅強。怎麼就老是喜歡把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不給別人留一點縫隙呢。
他一點點將她微微蹙起的眉頭撫平。也不知是爲何,他不願見她難受的樣子。哪怕是因爲他,他都不願意看見。以前或許會覺得折磨她是一件不錯的事。可是現在,反倒是失去了折磨她的興致。
電話響起。他一看來電顯示,頓了一下,還是選擇接聽。
“子墨,是我。”
電話那頭是一個溫柔可人的女聲,儘管很久不曾聽到。但是林子墨不可能會忘記這個聲音。這個女人,曾經和季氏集團的總裁爬上了同一張牀。
曾經是他最愛的女人。
曾經,是可以和他成爲夫妻的女人。
“有什麼事。”
“子墨,你對我不要這麼冷漠好不好。我都說過,當年那件事,是季鬆昊給我下藥,才讓我和他……”
“夠了。”林子墨打斷她的話,不想再聽她多講,他是愛着她。可是他們終究是分開了。他們之間有彌合不了的傷口。這一點,他們兩個人都清楚。
“好,子墨,我知道你不想提那件事。我什麼都不多說。我只是想告訴你,我在國外,過的很好。”
林子墨冷着眸子,瞥見窗外的陰雨:“所以呢。”
“我要用行動告訴你。我要挽回你,我要把六年前本該屬於我的婚禮我的一切,都拿回來。”尚子晴在電話那頭信心十足:“聽楚岑說你去倫敦出差了。我很期待遇見你。”
林子墨沉默。尚子晴笑聲從電話那頭傳過來:“既然這樣,那我就先掛掉電話囉?子墨,別欺騙你自己了。我離開你的這六年,你身邊沒有一個女人,不就是在等我麼?我們那麼多年的感情,我知道,你是捨不得的。”
“……”林子墨無話可說,選擇掛掉電話。轉身時發現牀上的人已經醒來。臉色還是蒼白的很。眼睛睜着,一動不動的看着天花板。
聽見他掛了電話,她也沒有看他一眼的打算。
“餓了麼。”林子墨走到她身邊,摸着她額頭,還是有些燙。但比才送來的時候,已經好了很多了。
季笑眸子看着天花板上的吊燈,繼續搖頭,肚子卻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
“咕咕咕……”
季笑一臉羞赧,頓時想挖個地洞鑽進去。林子墨臉上印着深深梨渦。看着她板着臉的樣子,故意冷着聲音:“我去給你買點東西。”
“不用了。”季笑終於開口,在他真的出去給她買食物之前,叫住了他。她臉紅的霎是嚇人。看着他低聲道:“你出去幫我叫一下護士就可以了。”
林子墨見她一臉窘迫,並不以爲意:“叫護士幹什麼,我在這裡。你要什麼,可以找我。”
季笑看着他認真的樣子,知道他並不是在和自己開玩笑。但是這種事情,怎麼能給他說呢。或許是因爲在冷水中泡太久的緣故,讓她不僅發燒,還提前了例假。在他剛剛打電話的時候,她起身,用手摸了下身子下的牀單,這一摸可把她驚着了。那手指上……可都是鮮紅的顏色啊……
“我就要找護士。”季笑斬釘截鐵,一如既往的固執。看着林子墨一副疑惑的樣子。她咬脣,眼巴巴的看着他:“我要叫護士……我要叫護士……”
“好。”林子墨被她念叨的不耐煩,轉身走了出去:“找護士。”
其實護士並不關心她的這方面問題。在得知她來例假後,登記了一下,又到醫生那裡確認有無禁忌藥品。她還來不及開口,護士就已經走了。林子墨就一直在門口守着,見護士走了,他進來。看着她無辜的樣子,冷冷道:“護士也找了。那我也可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