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她們彼此都知道愛上同一個男人一定是殺傷友情最好的工具,可是她們,這麼多年都走過來了,又怎麼可能因爲一個男人……
季笑對黎時楊,永遠都只可能有友情,而不可能有愛情,至於韻之,她的幸福在她自己手中,就算她最後真的跟黎時楊在一起,她又有什麼理由,不去祝福他們的呢?
彷彿很害怕失去這個朋友,季笑第一次,緊緊的抱住了韻之,反覆在她耳邊唸叨:“永遠都不會,你不要擔心。”
“好。”得到了季笑的安慰,韻之的情緒稍微好了一點,被季笑扶着去盥洗臺洗了把臉,臉上的妝容頓時亂七八糟,這樣子見人也不太好,季笑剛準備去拿韻之的包包,她知道她的包裡經常都裝滿了各種各樣的化妝品,但是還沒有走開,人已經被韻之抓住了:“不用,我直接洗掉。”
不就是失戀嗎?誰年輕的時候沒有分手過,難看也就難看了。
季笑抱着一顆七上八下的心,忐忑不安的跟在莫韻之身後回到了包廂。
就算包間裡的光線再暗淡,但是那燈光起碼還是可以看見人的臉,莫韻之紅腫的眼睛和漆黑的眼圈,還有臉頰的浮腫很快被米妮森迪一幫人發現了,一個個好像看見了新大陸似的拽着她將她逼到了沙發的角落,義憤填膺的問:“被哪個臭男人欺負的,我們去幫你報仇去!”
難得被人這麼關心,韻之的破罐子破摔沒想到還起了這樣的作用,一感動,人又忍不住哭了起來。
“喂喂……”森迪膽小,看着韻之又哭了,還以爲是其他人逼她逼得太過了,連忙拽住米妮的手:“咱們聽聽韻之自己怎麼說嘛,你這樣都嚇到她了。”
韻之的眼淚好像打開了閘門的河堤一樣,稀里嘩啦的掉了好半天的眼淚,直到整個包間裡只剩下輕音樂的聲音,其他人都認真地聽她哭泣的聲音了才作罷。
新來的員工也都知道這位是他們老員工的朋友,雖然不敢出聲安慰,但是好歹也都保持了安靜,沒有吵她。
韻之哭完了才覺得不好意思,結果米妮遞過來的紙巾狠狠擦了眼淚捏了鼻涕,才啞着嗓子說:“你們還是唱歌吧,唱着我聽起來心情會好一點。”
在座的幾乎都是姑娘,知道失戀的時候太安靜反而更傷心,猶豫了幾秒鐘,包間裡果真又重新熱鬧起來。
“爲什麼?”季笑等其他人走開了才安靜的在韻之身邊坐下來,剛纔她原本很想問明白原因,但是韻之擔心其他人等得着急了,就沒有說,但是她不知道他們爲什麼分手,連一點力氣也出不上,這樣的感覺十分不好。
安娜也圍着韻之坐下來,連連點頭:“就是,你不說原因我們大家都會爲你擔心的。”
韻之深受感動,這才慢慢講清楚了事情的原委。
如莫韻之這樣近乎迷戀一樣喜歡上黎時楊,原本她便是更容易受到傷害的那一個。
黎時楊一開始也告訴了她,他們也許可以嘗試一下,並沒有承諾說,以後一定會結婚,然後白頭終老。
是她自己一開始就對這份感情抱有太大的期望,莫韻之自己也很明白,今天所有的結果,其實她自己的原因佔了一大半,以至於就算黎時楊告訴她:“我們都應該先冷靜一下,看看對方是不是自己想要的那個人。”時,她才這麼傷心。
季笑聽到後面就再也沒有出聲,雖然黎時楊和韻之的事情她實在不應該多插手,可是眼看着自己最好的朋友像現在這麼傷心,她還是沒有忍住。
一天之中第二次接到了季笑的電話,黎時楊彷彿已經知道了季笑找他什麼事情,還沒等季笑開口,他清冷淡雅的聲線已經主動開口:“是我對不起韻之。”
季笑靠着綠植,身子頓時僵硬。
黎時楊也是她的朋友,這麼一說,叫她如何說出討伐黎時楊的話?
“笑笑。”黎時楊沉重無比,但是對面女人的態度,他更加在意,“你會討厭我嗎?”明明知道莫韻之不是他應該去招惹的女人,明明知道莫韻之是季笑的朋友,可是爲了一時的心動,他還是不客氣的招惹了,以至於到了現在,這麼尷尬的地步。
“沒有。”季笑心底也酸澀難忍,可是人的感情是自由的,她太沖動了,就算她真的什麼都不顧,狠狠訓斥了黎時楊一頓,就真的可以挽回他們之間的感情嗎?
感情如果這麼容易的挽回和丟掉,還能算是感情嗎?
“所以你們……”季笑咬着嘴角,最終還是鼓起勇氣問黎時楊:“所以你們之間,是沒有可能了是嗎?”
這回黎時楊猶豫了一下才輕聲道:“我也不知道。”
“黎時楊你怎麼可以這樣!”季笑忍不住生了氣,“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你這樣搖擺不定的態度,只會更加傷害到韻之,如果你還能當做她是你的朋友,就不應該這樣。”
季笑提高的聲線讓黎時楊成功的怔楞了一下,絲毫沒想到居然會在這裡被季笑訓斥,頓了頓又沉吟了一聲:“笑笑,對不起。”
季笑不怒反笑,聲音中充滿了諷刺味道:“好,既然你沒有決定跟韻之好好走下去,那就麻煩你直接乾淨利落的跟她說分手,你這樣不僅耽誤了她的青春,更加耽誤了她的感情。”季笑隱隱約約是知道莫韻之被上一段感情傷得很深,以至於這麼多年都一直單身,她這樣重情的姑娘,可不能再被黎時楊耽誤上好多年了。
黎時楊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點頭:“好。”
季笑氣得飛快掛斷了電話,想想又發了一條簡訊給黎時楊:“韻之是個好姑娘,我不希望她再被人傷害了,你也會有自己的幸福,時楊,謝謝你。”
因爲莫韻之的關係,季笑知道自己以後或許真的不會再有更多的機會跟黎時楊接觸了,但是她的青春裡一直都有這個男人,不管怎麼樣,她還是很應該謝謝他。
“好。”
黎時楊很快回了過來,雖然只是簡單的一個字。
莫韻之被其他人輪流陪着,又喝了不少的酒,季笑還站的遠遠地就聞到了她身上厚重的酒味,知道她是一個人住,想想林家的房子很大,加上韻之出門的時候也沒有開車,就直接打電話問了林子墨可不可以晚上帶韻之在家裡面住一個晚上。
林子墨當然不會拒絕,甚至早早就到了皇城門口。
季笑和森迪一起將韻之扛進了邁巴赫的後座,森迪還要回去玩兒,季笑走之前已經結了賬,隨便他們玩兒,便帶着韻之先回去了。
林家一樓的房間也不少,大半夜的林嫂也睡着了,季笑猶豫了一下就直接把韻之安排在了一樓。
“還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嗎?”
季笑搖搖頭:“你先上去睡吧,我陪她一會兒。”韻之也沒有睡過去,這個樣子讓季笑很不放心。
林子墨當然也沒有勉強她,吩咐她早點上去之後自己就先上樓了。
季笑猶豫了一下,讓韻之躺在牀上後飛快跑上樓找了全新的沒有拆封的睡衣下樓幫韻之把衣服換掉,又耐心幫她卸了妝,才筋疲力盡的脫了手:“莫韻之,你怎麼可以這麼沉?”看着兩個人的身材也差不多,平常看着林子墨抱起她也是輕鬆得厲害,誰知道讓她照顧一下莫韻之,居然這麼艱難。
“笑笑……”季笑原本以爲韻之已經睡過去了,誰知道她才一出聲,莫韻之居然突然伸手將她也拉到了牀上。
房間只是開着牀頭的壁燈,算不得光亮,只是隱約可以看見人的臉。
莫韻之仔細的打量了季笑好半天,才突然笑了:“我發現自己一點都不傷心了,真的。”
季笑不知道她是不是在說醉話,又重新揭過被子將她的身子蓋住:“我不管你傷心不傷心,但是現在給我好好睡覺,什麼都不準再想了,明天就是週末,這週末我都陪着你。”
她人生中最艱難的一段時間都是莫韻之陪着她度過去的,現在莫韻之難受,理所當然,她也當她是這輩子最好的朋友了。
“真好。”莫韻之扯過一隻抱枕抱在懷裡,突然認真地看着季笑:“其實我沒有醉。”
“我知道你沒有醉。”喝醉的人都喜歡說自己沒有醉。
“我說的真的。”莫韻之又呢喃了一聲,“我只是真的很想醉一次。”
季笑淡淡的看着韻之,頓時不知道自己應該說什麼纔好了。
“曾經他離開的時候,我就很想很想醉一次了,但是好像不管我喝再多酒,腦袋也還是一樣的清醒,根本沒有辦法。”
季笑微微有點驚訝。
這是莫韻之第一次對她提起那個人。
“我喜歡他,喜歡了那麼多年,從小看見,就喜歡他了呀。”莫韻之的聲音越來越沉重。
“韻之。”季笑突然感覺無比心疼莫韻之,伸手將她抱進自己懷裡,“別再想了。”莫韻之經常喝酒,季笑喝酒的習慣都是因爲她,而且偶爾嚴重的時候也會抽菸。
一切,都是因爲她嘴裡曾經一看見就喜歡上的男人嗎?
莫韻之靜靜地躺在牀上,徹底安靜下來了,眼角的淚水,卻再也控制不住,迅速的落下,從臉頰,滑落到耳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