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妻不備
展會六點多就結束了,大概是徐岩心情不錯,提前就打電話回家讓保姆下班,載着喬夕顏去了一趟超市買了些食材。
結婚八個多月,徐巖鮮少下廚,但他廚藝還不錯,中西式都會。晚上煎了牛排,倒是像模像樣的。
因爲第二天是週末,所以晚飯過後,兩人坐在沙發上看電視,倒是少有的愜意。徐巖穿着喬夕顏給買的灰色格子睡衣,妥帖合身,一派清越閒適的樣子。
徐巖看電視有些心不在焉,時不時看一看旁邊的電腦,但喬夕顏已經滿足,她深諳“貪多嚼不爛”的道理,所以她從來不是貪心的人。
當然,喬夕顏自己也沒有多用心看電視,她常偷偷看着徐巖,他認真思索的時候會不自覺的皺眉,不愛理人,被人打斷也會露出不耐的表情,但他從來不會抱怨和生氣。
這樣的男人,大約是每個女人都想要的吧!多金,英俊,內斂,好脾氣。就像言情小說裡的男主角,彷彿總有一個失戀失婚的落魄女主等他拯救。
可惜喬夕顏不是。她很清楚的知道,沒有一個男人是完美的,男人因爲經歷而變得成熟變得有魅力,今天的徐巖會這樣好,多半是陳漫這個前任的功勞,而她,不過是撿了一回現成。
她常常覺得自己像個小偷,不管是短暫的幸福還是平靜,都像偷來的,這種感覺讓她異常心虛,她總沒辦法理直氣壯,所以她從來不敢問徐巖愛不愛她,她怕他誠實的回答“不愛”,她會難過;可她更怕他回答“愛”,因爲她知道,若是他真的如此回答,多半就真的是一點都不愛了。
對於這段婚姻,她一直努力表現出置身事外的樣子,可她知道,她已經不知不覺深陷其中。每當徐巖對她溫柔,她總覺得自己像踏進了沼澤地,越掙扎陷的越深,死的越快,可不掙扎,結局一樣會死。
“想什麼呢?這麼入神?”徐巖傾身靠過來,懶洋洋的伸了個懶腰,很隨意的問了一句。
喬夕顏“額”了一聲,趕緊收起了思緒,看着他笑眯眯的說:“你關心我啊?”
徐巖用“你吃錯藥了吧”的表情看她,回答:“我只是好奇。”
喬夕顏撇撇嘴,鄙夷的瞪他一眼,將視線轉到電視節目上說:“看電視唄!我能幹嘛!誰跟你似的日理萬機啊!”
徐巖也不揭穿,挑挑眉道:“電視上剛在演什麼?”
喬夕顏被他一句問的啞口無言,反問:“那你知道?”
徐巖笑,指着電視屏幕上唱唱跳跳的小女生說:“九零後妹子在表演節目。”說完又摸了摸下巴一副色老頭的模樣:“現在九零後都挺可愛的。活潑。”
喬夕顏一聽他這麼說可不樂意了,這什麼意思啊?她作爲八零後可不依了。
“有我可愛啊?”喬夕顏強硬的把徐巖的肩膀掰過來,兩人面對面,喬夕顏努力回想着網上看的那些照片,模仿着那些女生裝可愛的樣子,鼓腮幫啊,瞪眼睛啊,撅嘴啊什麼的。
誰知徐巖看着看着,就一臉菜色的扭過頭去了,可把喬夕顏氣着了,她大力的拽着徐巖質問他:“你敢不看我!”
“給我一個桶,我能看一天!”
“什麼?”
“邊吐邊看。”
“……”喬夕顏狠狠的擰着徐巖的胳膊,讓他體驗了一把喬夕顏學生時代從一個南方姑娘那學來的獨門絕活“1998”和“1999”。南方方言,表達“擰”這個意思的字音同“9”,所以“1998”就是擰完了再一拔,“1999”就是一擰擰到底……
結果嘛,自然是喬夕顏以實際行動深刻貫徹了“槍桿子底下出政權”這句話,徐巖終於老實了。
睡前,徐巖摟着喬夕顏說着話。那天的徐巖大約是真的心情不錯,喬夕顏問他什麼都順利的得到了回答,倒讓喬夕顏有些意外。
窗外月光盈盈,映得徐巖側影一波三折,硬朗而英氣。喬夕顏無意識的手就攀上他的肩膀,腦袋在他頸窩裡鑽了鑽。十足親暱的姿態。
趁着這樣的機會,喬夕顏本想問些直搗要害的問題,比如他的從前,他分手的理由,更或者,爲什麼會和她結婚?
可話到了嘴邊,她卻一句都問不出口,轉而問他別的:“爲什麼你公司要叫‘多特’?”
徐巖把玩着喬夕顏長長的頭髮,語調輕柔的回答:“英文不是‘D.R’嗎?就取了個醫生的意思。我本身是學醫的。”
喬夕顏“啊”了一聲,心想難怪他那麼吹毛求疵生活習慣那麼嚴格,原來是個科班的。
“學醫讀幾年啊?爲什麼不去當大夫要去做生意呢?”
“十年,本碩七年,博士三年。”
喬夕顏由衷的感慨:“真久啊!”
徐巖點點頭:“學生時代我就開始創業了,導師不讓我退學,我又學臨牀的,每天又要動手又要顧生意。不過好在還是讀完了。”
“你老師挺喜歡你吧?”
“嗯。”
徐巖只是輕描淡寫的回答,但喬夕顏可以想象,像徐巖這樣嚴謹認真的人,學什麼恐怕都很招老師喜歡吧!
怎麼他什麼都這麼優秀呢?喬夕顏在他面前總有種挫敗的感覺。她想了想,不甘示弱的說:“挺厲害的。不過我也不賴,我大學英語四級過了。”
徐巖的胸口抖了一下,喬夕顏知道他在憋笑。半晌,他像對待小孩一樣摸着她的頭說:“你怎麼這麼好玩兒?”
嬌嗔撒嬌懂事善解人意她一樣都學不來,她囂張跋扈不依不饒又討人厭,總不能一點優點都沒有吧?好玩算優點嗎?算吧,好歹,她也有一點能吸引他的優點吧?是吧?
喬夕顏眨了眨眼,繼續着方纔的話題:“你公司值好多錢吧?”
“上市前和上市後肯定不一樣。上市以後大概能值點錢。”
“那如果我們離婚,我是不是能分很多錢?”她也不知道怎麼就問出了這句。大概潛意識裡她還是覺得他們會離婚吧,她問完後有些後悔,但說出去的話就像潑出去的水,收不回。
徐巖大概沒想到她會這麼問,也楞了一下,片刻後笑着說:“離婚你就什麼都沒有,不離就都是你的,包括我。”
喬夕顏也笑了,得了便宜還賣乖道:“好吧,爲了錢我勉爲其難的把你收下吧!”
“……”徐巖一個翻身將她壓在身下,和她腦袋抵腦袋,距離近到呼吸相聞,他用很不正經的口氣說:“你每天都這麼欠收拾怎麼行?”
“這就得問你自己了,是不是某方面……太……所以我精力旺盛。”
“是嘛?”徐巖好整以暇的對着她耳畔吹氣:“試試看?”
——然後,喬夕顏自然是被“試”的慘不忍睹,所以從喬夕顏的經歷我們可以得出結論,質疑一個男人什麼都行,就是不能質疑他那方面不行。
男人全部的自尊心,都在那玩意兒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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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末的早上,喬夕顏睡晚了些,九點才起牀。她起牀在屋裡轉了一圈,徐巖不在。保姆正在做清潔,看她起牀向她解釋:“徐先生出去了,說是一會兒就回,桌上有早點,是徐先生從城南帶回來的。”
喬夕顏點點頭,刷過牙坐在餐桌旁看着桌上還冒着熱氣的蔬菜粥和油條發呆。
這男人,爲什麼每天都這麼循規蹈矩,他是不是一輩子都沒有衝動和例外的時候?生活如此,感情呢?是不是更不可能了?
喬夕顏滿肚子亂七八糟的想法,吃粥也覺得沒味。粥吃了一半,保姆清潔也做完了,她走過來提醒喬夕顏:“桌上有個包裹,是早上物業送過來的。”
“包裹?”喬夕顏也是一驚,這倒稀奇了。公司的東西都由徐巖的秘書統一接收,難不成是她的?
她起身拿過包裹。上下左右看了半天,也怪,這包裹包的很整齊,卻連個字兒都沒有。
好奇的拆開包裹。層層疊疊的,包着個精美的盒子,打開盒子,裡面靜靜的躺着一塊百達翡麗的手錶。男士手錶。
喬夕顏感覺心中好像有一陣迭起翻涌的海潮突然就退卻下去。拿起手錶,不負衆望的,她在下面看到了一張紙條。
【第十三塊,沒別的意思,遲到的生日禮物。】
娟秀有力的小字,整齊的排列,像一顆顆子彈,在她身上打滿了彈孔。
沒有署名,但喬夕顏一瞬間就知道了送這塊手錶的人是誰。她有些恨自己怎麼這麼聰明。如果她更傻一點,一定會過的比較快樂。
她把手錶和紙條都放回原位包裝好擱在桌上,然後坐在沙發上,表情輕鬆而愜意。
她要等,等到徐巖回來,親手接收這一份——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