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睿果然拒絕了，很平靜地說道：“阿姨可能不瞭解，每個班都有自己的助學小組，不必太擔心她的功課，只要她想學，一定會想辦法學好。”
小婉媽媽聽懂了他的意思，小婉不喜歡上學，成績很糟糕。她一心想當明星，學唱歌跳舞，費了不少錢，都沒什麼提升。
“也是。”她嘆了口氣，扭頭看向小鈴鐺，忍不住輕撫起她的小臉，小聲說：“若她能像你一樣就好了。”
“我成績也不好呢，只能自己加倍努力，不要太差了。努力考上一本，就是我最大的願望了。”小鈴鐺誠懇地說道。
“很好了，有這樣想法就好，你很乖，很討人喜歡。”小婉媽媽傷感地說道：“小婉能像你就好了。”
“小婉很好，多漂亮啊，還會唱歌跳舞，我都不行……”小鈴鐺故意擡了擡微跛的腳，讓安慰一下小婉媽媽，讓她心裡平衡一點。
小婉媽媽看看她的腳，眼眶突然紅了。
“阿姨你怎麼了？”大寶坐的角度，正好能看到她眼淚汪汪的樣子，於是放下小勺子，大聲問她。
“想到小婉的傷……”她趕緊抹了一把臉，掩飾道。
“會好的啦，醫生很厲害的，能把細菌魔王都打跑。”二寶一邊咬蛋糕，一邊脆聲說道：“我以後要當個大醫生，天天打細菌大魔王。”
“你好棒。”小婉媽媽勉強笑了笑。
看看別人家生的孩子，多乖巧，多漂亮，多可愛，多省心。他們的母親也生活得那麼光彩照人。再看看她，人生灰暗無光，一點希望也看不到。
這都是報應啊！
她轉頭看向小鈴鐺，喃喃地說：“你想過你親生父母嗎？”
“不想。”小鈴鐺搖搖頭，平靜地說道：“從來都沒有想過。我生來就有殘疾，他們嫌棄我，我就不想他們。”
“可能……有苦衷啊。”小婉媽媽勉強擠出一句話。
“什麼苦衷也不能把我丟進垃圾堆裡去啊。”小鈴鐺的臉上終於有了些許忿色。
小婉媽媽楞了會兒，苦笑道：“也是，確實是壞媽媽，壞爸爸。”
“也不能說壞啦，反正……我不想他們。”小鈴鐺聳了聳肩，從書包裡拿出一塊精美的表，“呀，我們回家吧，二外公說，晚上會有燉牛腩吃呢，我想學做燉牛腩。”
“你對做菜這麼有興趣嗎？”小婉媽媽急了，又找了個話題出來，想留着小鈴鐺。
顧睿一直冷靜地看着她，她的視線就沒離開過小鈴鐺，這樣不是挺奇怪的嗎？
“對啊，我很有興趣的。如果我真的考不上好大學，我就去拜斯叔叔爲師，學做菜。他做的菜，天下第一地好吃，我可以當一個很的廚師，把我的廚藝寫成書，這樣我又能當成了作家。”小鈴鐺笑眯眯地說道。
“你真有想法。”小婉媽媽見她收拾書包，趕緊拉住了她，急切地說：“我們再聊一會兒好不好？”
“嗯？”小鈴鐺訝然看着她，不解地問：“阿姨，你確實沒有別的事嗎？你可以直說，我要是能做到的，一定做到。”
“嗯……你剛剛說，你會做那些甜點，你能不能教我？我想……做給小婉吃。”小婉媽媽趕緊說道。
“哦，好啊。我做的甜點還真的挺不錯的，雖說比不上這裡的糕點師，但是弟弟們都很愛吃呢。”
“好啊好啊，我們明天能見面嗎？我們就去……”小婉媽媽停住了，能去哪裡學？她家是不可能的，霍家也不可能……
“去福利院吧。”顧睿沉着地說道。
“好啊好啊。”小婉媽媽喜出望外地點頭，“我也可以幫福利院做事。”
“好啊，明天正好週末，好多闊太太也會去做義工的，你們可以認識一下。說不定可以幫你找到合適的工作。”小鈴鐺衝她笑笑，招呼兩個小寶起身。
“多拿一點回去吧，斯叔叔的蛋糕好好吃。”小寶往櫃檯前走，毫不客氣地挑選蛋糕。
因爲顧睿說到了前面，所以小婉媽媽也沒上前去要求結帳，一直抓緊機會和小鈴鐺說話。
顧睿走過去，拿着手機支付付了錢，帶着兩個小寶出來。這店不是斯紹庭的，他只是不想讓小婉媽媽難堪而已。小婉媽媽處境尷尬艱難，他都看得於心不忍。但若直說，又會讓小婉媽媽丟臉。他看得出來，小婉媽媽是衝着小鈴鐺來的。
爲什麼呢？
有點奇怪！
——
小婉媽媽拎着一盒桌上打打包的、他們沒動的蛋糕，坐公交車去了醫院。
小婉正靠在牀頭上，用手機進行直播，對着鏡頭，搖頭晃腦地賣萌。她化了妝，嘴脣塗得紅紅的，眼睛描得很大。
“小婉，你幹呢？”小婉媽媽快步過去，一把拿過了手機。直播還在進行，有很多人刷禮物，還有男人發一些特別下|流的話。
“你這是幹什麼？你才十四啊！”小婉媽媽又急又惱，立刻關掉了手機，不悅地訓斥道。
“你在幹什麼？你這是妨礙我出名，妨礙我賺錢！”小婉怒了，拍着牀，衝她發脾氣，“看看你自己吧，我都爲你丟臉。別人的媽媽都光彩照人的，很漂亮。你呢？你就是個黃臉婆！成天哭喪着臉，動不動就和我掉眼淚！想找你幫我買點什麼東西，你什麼都買不起。我自己賺錢，你還要管我的閒事。”
小婉媽媽楞住了，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忍聲吞氣，不就是爲了小婉嗎？小婉居然這樣看她……
每次去學校，她也是精心打扮的，拿最好的衣服，把僅有首飾都戴上，就怕小婉不高興。
在小學的時候，有一次就出過這樣的事。小婉嫌她穿得太土氣，出了教室就大哭了一場，說她丟人了。從那次之後，每次她都會特別注意，收拾得整整齊齊纔敢去學校。
“媽媽哪有給你丟臉了……要不是你……媽媽早和你爸爸離婚了。”她的眼淚一涌而出，委屈地說道。
“又說這個，又說……你離啊，你滾啊！”小婉不耐煩地瞪了她一眼，冷漠地說道：“奶奶和爸爸說得就沒錯，你就是個倒黴蟲，你不去學校，我也不會受傷。奶奶說了，爸爸爲什麼不愛回家，就是因爲你，你不會討他歡心。”
“你奶奶還讓我生兒子呢！我生了兒子，你以爲你還有好日子過？”小婉媽媽傷心地說道。
“奶奶說了，生了兒子一樣疼我。我是蘇家的千金，你是個外人。是你克了我們全家，因爲你，爸爸的事業纔不順。你還幹醜事，你和姨父睡一起……”小婉不客氣地說道，化着濃妝的小臉扭曲着，一件一件事地數落小婉媽媽。
小婉媽媽的臉色煞白，憤怒地甩了小婉一巴掌，“你怎麼可以這樣說媽媽！”
“怎麼不能說，你就是幹了醜事！爸爸說的，你和姨父睡在一起！”小婉尖叫了起來。
此時門砰地一聲被推開了，蘇家老太太沖了進來，揮起手就打向了小婉媽媽，“你這個不要臉的賤貨！原來你還勾上了我家女婿。你算個什麼東西？我要讓兒子休了你！”
小婉媽媽躲了幾下，忍無可忍，兩拳頭重重地打向了老太太的腦袋。
“滾啊，你這個惡婦，你這個死老太婆！你問你兒子去！他在牀上是廢物，是他不能生！我說呢，怎麼就莫名其妙懷上小婉了！我說呢，好好的請我去住什麼酒店……原來他搞鬼，他把他姐夫請到他自己老婆的牀上來了！你這個死老婆，這是你的報應，你們蘇家馬上要絕後了……”
她聲嘶力竭地吼完了，奪門而出。
老太太被她打倒在地上，鼻子淌血，哭天嗆地地嚎哭。
“快報警哪，我兒媳婦打人啦！快報警抓這個賤人哪！”
護士和隔壁病房的人都驚動了，但是這幾天她的行徑看在衆人眼裡，哪有人會同情她。都同情小婉媽媽呢，對她指指點點，笑話她，嘲諷她。
老太太嚎了一會兒，見沒人理她，又要投訴這些護士。
護士們沒辦法，只好進去扶她，給她處理傷口。她得勁了，揪着一個護士罵了起來，把人家祖宗八代都掀出來罵了個夠。
那護士也不是省油的燈，明裡不和她鬧，暗地裡在藥裡動了點手腳，塗在她的傷口上，刺得她哭爹喊娘，罵不出來了。
“氣死我了。”護士瞪了她一眼，端着藥出去了。
“喂，會投訴你的。”護士長聞訊趕來，緊張地說道。
“老孃不幹了還不成嗎？讓她投去，我都想給她下毒了。”
“就是，她能投訴什麼，我都拍下來了，她要是敢投訴，就給她放網上。管她女婿是誰呢，看看網上的人會罵誰 。”另幾個護士也圍了過來，氣憤不平地說道。
“這老太太遭報應了，你們沒聽清她兒媳婦說的話嗎？她兒子是個廢物！這女兒也是別人的種。”
“活該啊！”
“對，我是她媳婦，告他們去！告他們虐待，讓他們賠精神損失費。”
“那女兒也是個小妖精，年紀輕輕，半夜裡還跳脫衣舞……也是個廢了的孩子。”
“看看老太太那德行，能教出好的來嗎？這麼抵毀孩子的親孃，活該沒好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