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啊，試試味道。”姜雲霆手一拋，果真丟了顆糖果給顧念安。
這是一顆圓滾滾的褐色糖果，顧念安聞到了小時候熟悉的味道。
她剝開保鮮膜，詫異地問道：“這不是那種走街串巷挑着擔子賣的那種打紅糖嗎？”
“哦，義父們帶着孩子們做的，今天開賣。籌到錢給孩子們買肉吃。”姜雲霆笑吟吟地說道。
王小艾不知道那些小孩的事，在一邊連聲問情況。
那羣小孩子確實挺可憐的。顧念安想了想，讓周楓跑一趟，買一些回來分給員工們吃。
“今天的已經賣光了，我讓他們開展新項目，只要一百塊錢就能親手做一塊糖出來。義父的祖傳秘方，做出來的糖不粘口，又香甜。你要不要拿幾百出來去做糖？”姜雲霆又從口袋裡掏了幾塊糖出來，放到她的面前。
王小艾拿了一顆吃了，咂着嘴點頭，“好吃。”
顧念安託着腮看他，姜雲霆這小子喜歡她，她看得出來！
“怎麼這樣看着我？我今天特別帥？”姜雲霆彎下腰，和她對視。
“哈……你在說什麼？”顧念安用筆頭抵開他靠來的臉，笑了笑，“別和以婚婦女靠得太近，會有麻煩。”
姜雲霆笑了會兒，把孩子們親手做的請柬放到她的面前，“我騙你的，這不是義賣。是孩子們自己籌辦的，想感謝幫過他們的大人，所以請你們吃糖。”
孩子們擁有最乾淨的心。
顧念安想到霍晟，不然讓他把盼盼帶着，去讓盼盼感受一下那些孩子們的生活？
“念安，我今天有點忙，你帶盼盼去吧。”霍晟的身影出現在視頻上，手機有點晃，他在走路。看上去是在擎天公司的走道上。
“幹嗎呢，我要看你的臉。”顧念安把手機舉高，好像這樣就能從下往上看到他了。
霍晟的手機放低了點，對着屏幕笑。
“假！行吧，你忙。我下午沒事幹，帶盼盼去體驗一下，免得被你們給寵壞了。”顧念安也笑，把視頻給關了。
霍晟心裡有事呢！
“聶新，梅嫣最近好吧？”她拿出手機給聶新發消息，打完問號，又把字一個一個地消了。聶新一定會告訴霍晟的，怎麼說纔好？她考慮了會兒，重新打了幾行字：“聶新，霍晟看上去精神不太好，你盯着他一點，別太勞累了，讓他按時吃飯。”
過了會兒，聶新回話了，“好嘞，放心，保證看緊他，不讓他和女人去喝酒。”
“你不拐着他和女人喝酒就行了，都悠着點忙。”顧念安笑了笑，快速打字。
姜雲霆抱着雙臂在一邊等她，等她和對方聊完了，主動向她伸手，“來吧，義妹，我陪你去。”
“什麼義妹啊？”顧念安讀着他的脣語，瞪他一眼。
“義妹，就是義賣的妹妹？”姜雲霆以拳抵脣，低笑不停。
顧念安背上包，去幼兒園接盼盼，趕去福利院。
福利院的裝修就是新粉了牆，把玻璃窗換了，牆上有學畫畫的大學生主動來幫着畫了彩色卡通牆繪，院子裡有人捐了幾件遊樂設施。新添的粗木的大桌子和椅子都是嶽偉和姜雲霆自己動手做的。
嶽偉帶着孩子們正在做紅糖，支着大鍋，煮得熱汽騰騰的，滿院子的香甜味道。幾個畫完畫的大學生還沒走，正端着碗，圍着大木桌烤魚吃。
“顧總來了。”嶽偉看到顧念安和盼盼，眼睛一亮，雙手迅速往放在一邊的清水盆裡用力搓洗了兩遍，再抓起疊在一邊的毛巾，仔細地擦乾水。最後，他摸出一面鏡子，認真地整理了一下口罩，確定沒露出太多疤痕之後，這才走向了顧念安和盼盼，看了一眼顧念安，蹲下去，小心翼翼地向盼盼伸出手，“歡迎你，小朋友。”
顧念安的心有點兒鬆動了，他這些動作很真誠。
“院長好。”盼盼和他握了握手，好奇地看向那口大鐵鍋，“裡面就是糖嗎？好香呀！”
“是的，去玩吧。”嶽偉牽着他的手走向那羣孩子。
小孩子們怯生生地看着穿着小西裝園服的盼盼，不敢過來打招呼。
“不要怕，小鈴鐺你帶盼盼小朋友一起去做糖水。”嶽偉叫過一個稍大的女孩子。
小鈴鐺約摸六七歲的樣子，穿了件綠灰色的長袖連衣裙，繫着白色的圍裙，右腳有點跛。她朝顧念安羞澀地抿抿脣，把一雙小手在衣服上擦了好幾遍，這才牽起了盼盼的手，帶他走向那羣孩子。
“哇，這就是打紅糖呀……”盼盼很快就被那一大鍋香噴噴，軟糯糯的糖給吸引住了，躍躍欲試地想親手做一個出來。
“我教你。”小鈴鐺拿起長長的竹勺，放到盼盼的手心，教他在鍋裡攪動。
“不會燙着吧？”顧念安有點兒擔心。
“燙不到，爐子外面擋着呢。小鈴鐺很仔細的。”嶽偉從口袋裡拿出鋼筆和紙，刷刷地寫給顧念安看。他的字特別工整，像印刷出來的。
“做完糖，我們就送去給街道辦的叔叔阿姨吃，他們給我們裝了大象滑滑梯子和長頸鹿鞦韆。”小鈴鐺脆聲說道。
“那我也給你們裝大象滑滑梯，我可以吃嗎。”盼盼眨着亮閃閃的大眼睛，大聲問道。
“現在就給你吃。”小鈴鐺從一邊的大鋁盆裡挑了一大塊出來，喂到盼盼的嘴邊。
盼盼大口咬了，興奮得連連點頭，“好香呀，我也要做好多糖。”
嶽偉走過來，用筷子攪了厚實的一大團給他，小聲說：“你拿着這個坐到旁邊去吃，爐子邊很熱，玩一玩就好了，別把衣服汗溼了。”
“可是我要做糖給媽媽，爸爸和外公吃呀。”盼盼接過糖，小心地放在碗裡，轉頭向小鈴鐺虛心討教起做糖的方法。
小鈴鐺是個耐心的小老師，從頭到尾做給盼盼看。其餘的小朋友都圍過一邊，好奇又羨慕地看盼盼，還不時朝顧念安看。有個媽媽，這纔是小朋友最羨慕的事。
“你要不要試一試這個？”姜雲霆拎着顏料桶出來了，笑吟吟用刷子指着空白的圍牆，“我們下午準備把那扇牆也畫滿。”
“好啊。”顧念安點點頭，挽起袖子，準備和他一起去畫牆。不然乾巴巴地站在這裡，多無趣。
“就隨便畫，想畫什麼就畫什麼。”姜雲霆遞給她一隻顏料桶和幾把刷子，大步往圍牆前走。
顧念安會寫作，不會畫畫，僅僅會畫的幾種小動物還是南寶教她的。她繫上圍裙，戴上袖套，想了想，在牆上畫個小狗。好半天才畫好了小狗腦袋，轉頭看姜雲霆時，這傢伙居然在畫大熊貓……
“你是高手啊？”顧念安楞了一下，沒想到姜雲霆會畫畫。
“是啊，會畫畫，會拉小提琴……”姜雲霆朝她笑笑，柔聲問：“是不是發現我很有魅力？”
“你在說什麼？”顧念安擰擰眉，收回了視線，繼續完成自己的小狗。她好佩服這些會畫畫的人，到底是怎麼做到畫得那樣帷妙帷肖的？尤其是南寶，明明看不到嘛，還能畫得那樣絢爛美好，太不可思議了。小狗腦袋完成之後，顧念安想把它給抹了，怎麼長得像恐龍呢？
她用身子擋着小狗，又看姜雲霆的大熊貓……這人是把熊貓的照片印上去了嗎？怎麼可能畫得這麼像！綠叢叢的竹葉咬在熊貓嘴裡，憨態盡顯。
“你畫的恐龍？暴龍？”姜雲霆退了幾步，看清了她畫的東西，樂了。
“是啊。”顧念安硬着頭皮說道。她可不能說自己畫的是小狗，反正都覺得像恐龍了，那就是恐龍了。可是恐龍身子怎麼畫？她乾咳了幾聲，想了想，索性給恐龍畫裙子。卡通嘛，卡通就是可以人形化嘍！
姜雲霆走過來了，給狗狗恐龍添上手，手上抓着一大把五顏六色的汽球，再給恐龍添上帽子，帽子的寶石部位是一隻綠色的兔子。
“哇，好棒哦，這個恐龍小姐好棒。”盼盼做糖的熱情被畫畫的熱情給替代了，一溜快跑衝過來，手裡還拿着卷糖吃的筷子呢，已經把筷子伸進了顏料桶裡，然後開始在牆上亂畫起來。
“盼盼，不許亂畫。”顧念安趕緊阻止他。
盼盼轉過頭，無辜地嘟起了嘴。
“可以畫，想畫什麼就畫什麼。”一直站在旁邊的嶽偉趕緊說道。
“院長說可以畫。”盼盼接過嶽偉給他的小刷子，想了想，畫了個大星星上去，星星上還長了勾子，勾着一彎彩虹。
“很有想像力啊。”姜雲霆蹲下來，看着盼盼畫畫。
“那是，我是大畫家，像南寶媽媽一樣的大畫家。”盼盼驕傲地說道。
“真的很有天賦，我記得念安的媽媽也喜歡畫畫，她從來沒有學過，也能畫得很好。她喜歡畫水粉畫……”嶽偉說了幾句，突然停住，有些尷尬地看向顧念安。
“她聽不到。”姜雲霆提醒道。
嶽偉反應過來，輕輕嘆了口氣，小聲說：“我總忘了，念安這孩子命苦。若我當初沒去管那事，今天她媽媽一定活着，她也不會受傷害。男人沒能頂起家裡的事，女人就會吃苦受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