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晟湊過來，和她一起往車窗外的月光，在她耳邊慢吞吞地說：“夢作得挺好的……”
“什麼叫作夢啊？我出的那本書你看了沒？”顧念安有點惱火，這男人會不會說聽的話？姜雲霆都說她寫得精彩！
“看了。”霍晟一本正經地點頭，“寫得挺……”
顧念安眼睛一亮，等着他無盡的讚美。
“寫得挺幼稚的。”霍晟咧嘴。
“討厭。”顧念安撞開他，趴在車窗上咔嚓嚓地按快門，不滿地說道：“不懂得欣賞！你知道別人開影視給我開多少價嗎？一千二百萬！你知道我的書在噹噹銷售排前三了嗎？我現在都要出名了你懂不懂？”
“那是因爲你是你，你寫的是我啊。人有獵奇心。”霍晟疊起腿，也拿了塊巧克力出來，慢吞吞地嚼。
顧念安很認同他的觀點！但是她死也不能承認啊！她就得認定是自己寫得好！
她扭過頭，瞪了他一眼，嚴肅地說道：“霍先生，你要是不想出十句讚美之詞，我會向你施展神之報復的。”
霍晟愛死她這副鼓着腮幫子瞪着大眼睛的樣子了。
他想了想，豎起食指輕晃，“顧小姐的書寫得驚天地泣鬼神，以霍先生爲原形，深入挖掘人性，寫出了人性的真善美，抨擊了假大空……”
“你是最近和市府的人開會腦子開得進了水吧。”顧念安又給他一記白眼，悉悉索索地把相機收好。
“真的，還大有進步的空間。下回我教你寫一本。”霍晟一本正經地說道。
顧念安抱着相機，長長地嘆息，“霍先生，我在你眼裡就沒有讓你滿意的長處嗎？”
“有啊。”霍晟慢吞吞地笑。
“你可千萬別說我混上你這件事是我的長處。”顧念安指他的鼻尖，惱火地說道。
“不是。”霍晟搖頭。
顧念安好奇地問：“那是什麼？你對我什麼最滿意。”
霍晟湊過來，在她耳邊小聲說：“胸挺大的，腰挺細的，屁股的手感也好……”
顧念安揮拳就打。
霍晟低低地笑，又把她揉進了懷裡。
顧念安是拿他沒轍的，他存心逗你玩，能逗得你炸裂了，還和他發不了脾氣。他存心寵你，也會寵得你渾身舒暢，每個毛孔都張開，拼命地汲取他的味道。
車子搖晃了二十幾個小時，終於停下了。
“已經過境了，那邊給您準備了車。”司機遞上了一串鑰匙，一隻小包，低聲說：“您二位的東西要保存在這邊，以免被搜去，惹上麻煩。所有的身份證件都是王子給您二人準備好的，王子提醒二人，他的名字也不是時時保險的。”
這邊局勢亂，說不定就來幾個強盜把他們的東西搶了，他們得去當乞丐睡橋底。
顧念安害怕，緊張，又莫名的興奮。
她這人哪，估計骨子裡頭竄的都是冒險的基因。是遺傳自嶽偉嗎？嶽偉年輕的時候也是上山能打虎，下海能捕鯊的類型！若是顧家輝，那可就是老老實實的人了。
顧念安一身包得很緊，黑色罩袍從頭蓋到腳，“希傑布”用了流行的綠藍混織的布料，這樣更不容易惹人注意。
霍晟穿着白袍子，戴着大頭巾。顧念安越看他越好笑，又拿出相機，讓司機幫他們兩個拍個照。
“我們像不像黑白雙煞？”她擡擡下巴，比了個二的手勢。
霍晟嘴角輕抽，手臂環住了顧念安。
“堂堂的擎天主人，親自帶着夫人去上刀山下海火海，還真是夠勁爆的。”顧念安拿過相機，樂呵呵地翻看剛拍的照片。
霍晟真不會照像！板着臉，眯着眼，一副嚴肅的樣子，配上他的疤，殺氣騰騰。
“我的新書就用這張照片當封面吧。”顧念安很喜歡這張照片，樂滋滋地收好相機，轉頭看前方。
另一輛新牌照的奔馳車停在前面，霍晟過去拉開了車門，朝她打了個響指，“過來吧，霍太太，帶你去寫新書。”
顧念安跑過去，利落地鑽上車。
這樣的人生，也超帶感哪！帶着有錢老公去冒險，前有獅子後有狼——
“不如新書就叫《獸血沸騰》？”她徵求他的意思。
“你是獸？”
“你是，你是大尾巴狼，我以前一直覺得你是大尾巴狼，我是楚楚可憐的小白兔。”顧念安樂呵呵地笑。
嗯，她就得這樣過，把每一天當成最好的那一天，不管前面等着她的是什麼，她都得笑着去迎接。有霍晟在呢，怕什麼！南寶，我來了！
他的手突然伸過來，把她摁到了他的腿上，嚇了她一大跳。
唔……她掙扎了一下。
“噓……有危險，趴好了。”他壓低了聲音，微眯着眸子，滿脣的笑。
大尾巴狼逗小白兔玩玩！
顧念安老實地趴在他的腿上，手環上他的腰，緊張地等待飛車過境，穿越雲海……
——
託霍先生的福，顧念安到了伊朗設拉子，她想像中覺得挺魔幻的一個地方。
這是伊朗南部的省會，最古老的城市之一。薔薇和葡萄是這裡最常見的植物。
二人找了酒店落腳，他和聶新聯繫了一下，詢問公司的情況。
顧念安舒舒服服地泡了個澡出來，他還在工作。
“你不休息一下嗎？開了一路的車，我給你放水了，去泡一泡。有什麼事我可以幫你做？”顧念安捧着浴袍過來，催他放開手裡的工作。
“馬上就好了。”他攬住了顧念安的腰，頭偏過來，往她的頸窩裡一埋，深深地吸了口氣，小聲說：“好香。”
“這裡的香氛很好。”顧念安朝電腦上看，他是在和醫生聊梅嫣的病情。
這個男人啊，真是要管太多的人和事了……他什麼時候才能閒得下來？
“我沒怎麼去看她，她一直在醫院裡。醫生說恢復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顧念安點動鼠標，看梅嫣的近照。
她這麼瘦，像紙片人，蜷縮成一團，歪着頭看窗臺上起舞的陽光。背光的一面，窗臺上擺着一盆正在開放的蘭花。
“那是誰送給她的？”顧念安故意問道。
“我？”霍晟反問。
“呸！”顧念安啐了他一口，轉身走開，“快去洗，水要涼了。”
霍晟簡單和醫生聊了幾句，關上了電腦，大步走向顧念安，從她腰後面一抱，帶着她一起往浴室走。
“幹嗎呢，我不泡了！我再泡一會兒皮要泡掉了。”顧念安被他丟進水裡，驚得連聲大叫。
“你看我泡。”他麻利地扯皮帶，踢褲腳，跳進水裡和她一起泡着。
窗子是彩色玻璃的，這是這座城市的建築特色。陽光透進來，映了一地的彩色光斑，華麗奪目。
顧念安抱着膝，靠在浴缸的另一頭看他，半晌，小聲說：“南寶不知道怎麼樣了。藍琅予五天沒給我電話了。”
“能找到的，在我們過去之前，他不會對南寶怎麼樣。他現在也應該很抓狂，我們從他的眼裡消失，他也得猜我們到了哪裡，什麼時候會以什麼方式出現在他的眼前。”霍晟從放在浴缸上方的雪茄盒裡挑了支雪茄出來，擡眸看她，“可以嗎？”
顧念安點點頭，趴過來拿小剪子給他剪開雪茄頭，小聲說：“我給你點。”
長長的雪茄專用火柴劃響，暖光中，醇厚的雪茄味道融進了浴室原本的薔薇香氛裡。
他半眯着眼睛，手指撫過顧念安臉頰。
顧念安也學他半眯起眼睛，隔着霧朦朦的霧汽，看他。
“試試？”看着她跟個小貓似地趴在眼前，他驀地一笑，把雪茄遞給她。
顧念安猶豫了一下，接了過來。
學着他兩根手指捏着，這玩藝兒比煙可粗多了，味道挺嗆。她吸了吸鼻子，雙脣往雪茄上一咬……
“別咬啊。”霍晟低笑了起來，手指往她的髮絲裡輕輕拔動。
顧念安心一橫，用力吸了一大口。
那煙透過她的喉嚨，衝進她的肺裡，整個人都懵比了。過了三秒，她回過神來，猛地開始咳嗽。
“慢點、慢點……”他笑着拍她的背，把雪茄拿了過來。
顧念安咳得地動山搖的，在他懷裡不停地抖。浴缸裡的水也跟着她的咳嗽一起晃，像一場小型地震。
“這東西，有什麼好？”她捂着咳痛的嗓子，瞪着雪茄問，“這簡直是個殺人武器！”
“挺好啊。”霍晟低笑，柔和地說道：“來，我教你。”
顧念安搖頭，鬼才會再去上這個當！
“你慢慢地吸上一口，再慢慢地吐出來……”霍晟示範給她看。
找另一半，就是找另一種人生。顧念安和霍晟的人生原本完全不同，她看到了霍晟的富貴，也看到了他的艱難。她看到他品嚐美酒雪茄，也看到他經歷風霜雪雨。她看到他飛揚跋扈，也看到他溫和內斂。
這個有錢人，和她以前想像中的有錢人那麼地不同！他獨一無二，無人可及。
真的，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這麼新鮮。
她接過雪茄，輕輕地吸了一口，然後趴過去，印在他的脣上，把煙霧往他的嘴裡輕輕地灌去……
他微張了嘴，往她的脣上輕輕碰了碰，滿眸的笑意。
顧念安突然就用了力往前一湊，回吻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