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毒何人心

最毒何人心

昭凰閣三層的正臥房燈已經熄了,安榮退到外間,抓破腦袋,他也想不出,這皇帝去了一趟玉宸宮,不就是曹貴妃做壽麼,能發生什麼事,回來後如此光火。這次,看來氣得不輕,連他這自幼看着他長大的主都牽連上了。

把白天駕前隨侍的小太監叫過一旁,小聲問道:“白天,在玉宸宮,發生什麼奇怪的事麼?”

小太監茫然地搖頭,“沒有啊,陛下用過午膳,就讓奴才們外邊聽差。陛下和貴妃娘娘一直在下棋啊。”

“只是下棋麼?”安榮心裡狐疑,下棋能有什麼古怪麼?又追問了句,“你肯定就是下棋麼?”

小太監不迭點頭,“就是下棋。”

量這小太監不敢撒謊,安榮把人打發了。一個人孤寂地坐在院中的葡萄架下,望眼天上一彎新月如鉤,安榮嘆氣,半輩子了,在這清冷到可以殺人的北蒼皇宮裡,守護着他的朋友,他親如妹妹的女人,還有她的兒子。如今,又多了她兒子的孩子。苦笑一聲,這大半輩子,活的亂啊!

……

天氣真正的熱起來,昭凰閣已經到處可見盎然的綠意。

悶悶不樂的人,如今即使身穿寬鬆的衣衫,卻也遮掩不住隆起的小腹。胎兒開始動的多起來,賀蘭驄無論如何忽視這種悸動,卻再也無法忽視他的存在。皇帝還是熱衷每晚撫摸一陣他的肚皮,不過卻多了個傾聽的行爲。在那人不耐的眼神下,自顧傾聽着腹內胎兒的動靜,享受其中。

每次,都會聽到皇帝帶着些許調皮的口吻說:“賀蘭,很有意思呃。朕聽到他在叫呢,他在叫‘父皇,我想出來’。原來,沒出世的小孩是這樣啊!”

賀蘭驄嘴角抽動着,無論皇帝怎麼陶醉,他也未予任何迴應。

夜風吹來,賀蘭驄側躺在窗邊竹榻上假寐,小貴過來,將碗遞給他,“公子,酸梅湯,剛鎮好的。喝了這個,就不覺熱了。”

接過小貴的好意,一碗酸梅湯見了底,扶着小太監正要起身,就覺一陣天旋地轉,又倒回榻上。

小貴嚇了一跳,“公子,你怎麼了?”

賀蘭驄撫額,想再次起來,這次暈的更厲害,腹中一陣翻涌,扭頭便在塌邊嘔吐起來。

小貴見他面色發青,知道出了大事,對外面大喊:“來人啊,公子出事了,快來人啊!”

安榮在外面聽到喊聲,幾步奔進來,看到情況也覺得不對,抓起賀蘭驄一隻手腕搭上兩指一探,頓時變了面色,喊道:“快,去御膳房找司膳打過幾個蛋清來,記住不可要黃。小路,你快去御書房,把陛下和憲王殿下請來。就說出事了,請陛下馬上移駕!”

賀蘭驄被安榮扶到牀上時,一直咳嗽着,略顯神智不清。雞蛋清被宮女送進來,安榮馬上扶着他,讓他喝了下去。果然,賀蘭驄症狀不久便稍稍減輕。

“怎麼回事,賀蘭怎麼了?”片刻後,皇帝暴怒的聲音響起,嚇得一種宮女太監不敢出聲。

安榮道:“快讓憲王殿下看看吧,老奴懷疑是砒霜中毒。”

元常倒吸口冷氣,眉毛一皺,拉過賀蘭驄的手開始診脈,最後,衝急的團團轉的皇帝點頭。

在桌上開方子時,說道:“是砒霜,好在中毒不深,榮總管救治很及時,若是再晚些,大人和小皇子怕是全不保。把方子上的藥速速配好,熬好了,馬上給他服下。”

“來人,把昭凰閣所有伺候的奴才全叫來,當值的不當值的,都叫來,安榮,交給你了。查,給朕仔細查。”皇帝目呲欲裂,砒霜是禁物,宮裡即使滅老鼠必要用,則司此職的奴才領用也是嚴格記錄存檔,一般人是碰不到此物。如今,賀蘭驄中了砒霜,這羣奴才在他飲食受到嚴格控制的情況下還能下手,簡直膽大包天。

這邊把元常開方熬好的藥給賀蘭驄才服了,那邊皇帝命人收拾了滄瀾殿的配殿,一刻不停把人送了過去。昭凰閣出了砒霜,註定這個地方現在不再安全。

皇帝臨走時,對安榮冷冷地道:“先從這羣奴才下手,然後全宮徹查。你要是人手不夠,讓寧羽跟着。凡是有嫌疑者,一律拿下,關進冷宮裡。朕不管你用什麼方法,給朕找到那個人,你懂的。”

安榮躬身,皇帝並沒有想象中的震怒,但他知道,這代表皇帝已經憤怒到極點。

皇帝握着賀蘭驄的手,對着睡夢中的人喃喃地道:“賀蘭,朕不會放過想加害你,加害你和朕的皇子的人。不管那人是誰,只要查出來,朕決不輕饒。”

放開他的手,皇帝一甩龍袍,轉身離開。

元常也留在了昭凰閣,協助安榮一起徹查,皇帝守在外殿,等候消息。

“滄瀾殿司殿總管何在?”

“奴才在。”一名中年太監快速進來,跪在天子面前。

“賀蘭公子日後就在此長居,一應用度不可慢待。還有,在寢宮內院,設立小膳房,專門照看其飲食,不得有誤。”

皇帝細細安排着,一樁樁,一件件,把能想到的,逐一交代下去。

一切安排好了,皇帝伸個懶腰,長長呼口氣。昭凰閣那邊不知怎樣了,想不到下手的人這般歹毒,竟是大人孩子都不放過。暗自咬牙,心裡嘀咕,到底是誰呢?

“陛下,臣元常。”聲道人到,元常手上用油紙包着一物進來。

“可有結果?”皇帝現在最關心這個,查不到人,賀蘭驄的危險就隨時存在。

元常把手裡的東西交給皇帝,道:“砒霜就藏在這裡。”

皇帝一愣,接過來一看,竟是燒着半截的蠟燭。很吃驚,“這,這也能?”

元常點頭,“量很微,常人身體壯,不會有事。但是賀蘭驄懷孕在身,體質弱,症狀就顯。虧了榮總管,叫人給他灌了蛋清,緩解了毒性。”

夠聰明,殺人於無知無覺中。皇帝的臉顯得有些猙獰,冷冷地道:“查到何人下毒,受何人指使,朕不會放過他們。連朕的皇子都敢下手,真是不要命了。”

元常道:“現在正是多事的時候,陛下還是多仔細些纔好。”

如何不明白元常的話,皇帝道:“你也搬到宮裡住吧,朕命人把左配殿給你收拾出來。有你在,朕才放心。”

“好吧。”元常大喇喇一坐,自顧倒水喝。過了一會,提醒道:“這事啊,是要好好查。宮裡頭的血腥,你很清楚,防不勝防啊。”

“安榮那邊查的怎麼樣?”

元常搖頭,“除了隨身伺候的小貴,其他奴才都關起來,於海在查問。榮總管現在和寧羽帶人,正在搜查皇宮。唉!”逍遙王爺嘆息一聲,難道會演變一場血雨腥風麼?

相比玉宸宮的哭鬧翻天,金華宮顯得安靜的多,女主人也是多爲配合。在安榮和寧羽說明來意後,崔貴妃把自己宮裡所有奴才集中到前殿,不可隨意走動。女人自己則是坦然地坐在桌前優雅地品茶,讓安榮和寧羽隨意了。

安榮對這女人的鎮定頗爲欽佩,拱手道聲得罪,便下令開始搜查。

面對四面攢動的人影,崔貴妃表面不動聲色,可心裡卻是暗暗吃驚,昭凰閣那邊的事她已經得到消息,她知道皇帝絕不會善罷甘休,不過如此大的動靜,倒是出乎她的意料。女人也想不明白,她平日裡嚴格約束自己的手下奴才,事情肯定不是自己的人乾的,可是玉宸宮那位,有這個膽子麼?不是自己宮裡的奴才,如果也不是玉宸宮乾的,那會是誰呢?

寧羽帶人出來,衝安榮搖頭。這邊安榮也把金華宮的宮人太監詢問完了,二人給崔貴妃行了禮,帶着人迅速離開。

崔貴妃見人都走了,第一次,女人顯得慌張,柔和的燈光下,女人慘白了面色,顫抖着叫道:“梅子,梅子啊,究竟是什麼人,在這個時候撥虎鬚啊?”

梅子扶着自己的女主人,也嚇得面上蒼白無色,“娘娘,奴婢不知道啊。”

崔貴妃左右看看,抿抿櫻脣,“不行,這事可是鬧大了,必須通知爹爹。”

安榮帶人徹查了一夜,竟是毫無所獲。於海那邊也回來稟告,那些被關進冷宮秘密審問的昭凰閣奴才,還有掌管燭火材料的太監也都查過,沒有可疑之處。莫名其妙,一點線索也沒有。

寧羽和於海告退後,安榮猶豫了,把頭低下,沒有出聲。皇帝道:“你想說什麼,說吧。”

安榮道:“奴才只是個想法,不知當不當說。”

“說吧。”皇帝也是一夜沒睡,這事不查出來,如何能安心睡覺。

“陛下,這事蹊蹺的很。下毒的人非常精明,蠟燭到處都有,把毒物混進蠟燭,除了密閉的房間,真正要人命的機會不大。公子有孕在身,中毒是必然。可奴才叫太醫驗過,除了昭凰閣,別處的蠟燭沒有砒霜。所以,奴才想,這件事,是親近之人所爲,有可能,就是……”

皇帝眼睛瞪圓,痛苦地大叫:“不可能,這不可能!”

安榮閉了下眼,嘆息一聲,“奴才也希望不是。有道是,虎毒不食子啊。”

皇帝的頭,這次一下耷拉下來,“朕知道他恨,可朕在想,他不會對孩子下手。”

“如果沒有機會,自然是那樣。”安榮道:“如他當初想逃走那般,他想做的事情,時刻都在心頭。”

“朕還是不信他這麼狠心。他不是狠毒之人,不是,絕不是。”

安榮一陣辛酸,“陛下,老奴也希望,老奴是錯的。但現在,老奴懇求陛下,這事是無頭公案,不會有結果。放了那些還被關押的奴才吧。他們,是無辜之人。”

“好吧,准奏。”皇帝也無可奈何,查了一夜,最後也只能這樣收場。

砒霜的毒性雖然可怕,好在賀蘭驄中毒不深,該是剛中毒就有了反應,後面安榮來自民間的土辦法,算是起了大作用。元常的藥,效果很好,賀蘭驄養了兩天,便無大礙。見他恢復如常,所有懸着心的人,終於鬆口氣。

接下來,一切又回到在昭凰閣的日子那樣。皇帝朝中無事,便早早回來,也不管賀蘭驄多麼不樂意,拉着他到外面曬太陽,用膳後再陪着他去散步消食。儘管知道賀蘭驄對他厭惡至極,皇帝一如既往,守在他身邊,死皮賴臉地跟着,就怕他有什麼閃失。

日子,就是這樣一天天過着。右配殿的宮女太監白日裡,總是見到那精神憔悴的人,呆呆地望着南方出神,晚間,值夜的奴才幾乎天天聽到那位,憤怒以及的聲音,叫他們的天子別那麼無聊。

這晚,皇帝剛剛打發了伺候洗漱的奴才,纔要就寢,就聽到外面一陣嘈亂。

“外面怎麼了?”皇帝語氣不善,吵什麼,不知賀蘭睡了麼?

有太監在外面輕聲道:“陛下,是玉宸宮的大宮女靈子,說是有要事懇請面見陛下。奴才說陛下才就寢,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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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什麼?”皇帝開始不耐,那個女人,又玩什麼花樣,難不成還想把朕從賀蘭的寢牀上拉走不行?

那太監猶豫下,說道:“靈子說,貴妃娘娘晚間不舒服,請了太醫,說是喜脈。因娘娘今日一直感覺不好,所以才大着膽子,懇請陛下移駕。”

呃?皇帝臉色一下很難看。穿好衣服,皇帝來的外殿,把靈子叫進來。

靈子一臉喜色,本想行禮向皇帝報喜,卻發現皇帝目光陰鷙,一副要殺人的樣子,不禁瑟縮了下。

“靈子,曹貴妃有喜了是嗎?”

靈子跪下叩頭,聲音很大,激動地說道:“奴婢恭喜陛下,貴妃確實是喜脈。”

皇帝哼了一聲,那麼大聲,是想把賀蘭吵醒了,讓他聽到麼?淡淡地,皇帝開口:“知道了,讓她好好養着吧。朕會抽空去看她。”

“啊?”靈子愣住,萬萬想不到,同是有喜,皇帝卻是兩種對待方式。

“怎麼,還不走,讓朕請你出去麼?”皇帝冷下臉。

靈子抖了下,小聲說句不敢。

皇帝的拳頭又一次攥緊,那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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