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都沒有猶豫。
抓着簪子的手直接戳上另一邊臉頰，方晏如像是被我嚇到了，尖叫過後，慌亂的叫道：“攔住她，快攔住她！把她的簪子搶走，快搶走——”
“你！”
我的簪子被人搶走，雙手被困住，這個人就像是砧板上的魚，任人宰割。
方晏如走到我面前，拿着帕子擦乾淨我臉上的血痕，接着毫不客氣的再次扇了耳光，“方歡，你要是想死，自己找個水塘跳下去，別牽連我！”
原來怕被牽連。
差點忘了，我想現在是太子殿下的救命恩人，方晏如只敢欺負我，殺我還要好好考慮能不能承擔的起這個後果。
方家接連失去在皇上心中的信任，她失去驕縱的資本了。
我笑了：“敢打我，卻不敢讓我死。方晏如，我看你的膽子也不過如此。”
她很是抓狂，但卻沒有被激怒。
就像是變了一個人，四周很久都沒有動靜，要不是抓着我的奴才一直沒有鬆手，我甚至都要懷疑，她已經帶着人離開。
“七妹妹，激將法對我沒用。”方晏如冷笑，“聽爹爹說，你這雙眼睛是被皇上親自灌藥瞎的，沒想到啊，你還有點福氣。只可惜，你想用一雙眼睛換石粟去死，好像打錯了如意算盤。”
“來避暑山莊的路上，三皇子餘孽企圖刺殺皇帝，石粟替皇上擋劍，搖身一變也成了救命恩人。說說看，是你這個太子的救命恩人重要，還是皇上的救命恩人重要？”
方家一直是三皇子一派，所謂的三皇子餘孽，恐怕就是方太師自己搞出來的。
這沒想到。
我毀了一雙眼睛，什麼都沒有換來。
而方太師卻藉着一出自導自演的戲碼，再次贏得了聖上的信任。
我沉默了，低着頭，一言不發。
方晏如和滿意我這幅樣子，“東西拿來了？”
有尖銳的東西抵上了我的臉蛋。
心一驚。
方晏如冷笑着，呼吸噴在我的臉頰，“一支簪子就想嚇到我？方歡，你未免把我想的太簡單了點。”
她手中是一塊木片。
沿着剛剛髮簪劃傷臉頰的紋路，她用木片再次狠狠的按了進去，直到完全遮蓋髮簪的痕跡。
“方歡姑娘獨自一人在院中散步，不小心摔倒，被樹枝劃破了臉蛋。這個說法，你覺得怎麼樣？”
她拍拍手，“來人啊，把她丟到御花園裡去。記得找個人多的地方丟，免得她不小心掉到池塘裡，沒了性命，往後就沒有人陪我玩兒了。”
“是！”
這一次，方晏如很謹慎。
我全程都被奴才按住，力道很均勻，很可能連痕跡都沒有留下。
而我臉上的傷口也被她處理的很好，只要我不說，根本不會有人發現。
而她篤定我不會說，她也不怕我告狀。
後宮中汪家的勢力逐漸弱下去，若是方家的人再受到處罰，皇帝定會懷疑，爲了維持後宮的平衡。
方晏如必須暫時囂張下去。
我剛被丟下，就聽到唐白着急的叫聲。
“我在這兒……”
唐白跑過來，好像看見丟我的奴才，遠遠地大叫：“哎，你們別跑啊——”
她衝到我身邊，看到我臉上的傷，瞬間哽咽，“姑娘，我才離開一會兒，你怎麼就變成這樣了？”
唐白很氣憤，拉着我就要找藍貴妃告狀，被我攔住。
我對着她笑：“去找江太醫吧。”
臉上的傷口很深，若不及時處理，恐怕要留疤。
唐白拗不過我，攙着我往太醫院走，一邊反思：“以後奴婢都不要離開姑娘，就算姑娘口渴了要喝水，也跟着奴婢一起走，省得那些人一個個都欺負姑娘。”
明槍易擋，暗箭難防。
那些看不慣我的人，要這麼容易被打發就好了。
但我還是點頭，“好。”
遠處路過兩個婢女，眼瞎之後，我的聽覺靈敏了很多，清晰聽到她們的對話。
——你這鐲子真好看，瞧上頭的花紋，不像是咱們楚國的東西。
——那是自然，我找人問過了，說這個鐲子至少值得一千兩銀子呢！
——這麼貴重的東西，你哪來的啊？該不會是偷主子的東西戴吧？
——你少污衊我，當時那個女人關在地牢，我給她送吃的，她就把鐲子送給我了。
……
鐲子、異域花紋、女人……
我死死地扣住唐白，聲音都在顫抖：“攔住她們，攔住那兩個丫鬟，快！”
唐白被我瞬間蒼白的臉色給嚇着，直接把兩人揪過來。
我搶過鐲子，摸上去，每一處都和記憶中吻合：“娘……這個鐲子從哪來的？哪來的？！”
臉上的傷口沒有處理，我大吼顯得十分猙獰。
宮婢嚇得跪在地上：“就……就半年前，宮中地牢裡關了個女人，奴婢去給她送飯，她就把這個鐲子送給奴婢了……”
“你胡說！”
孃親最寶貝這個鐲子，當初我們沒飯吃，都快要餓死了，她都捨不得把鐲子當掉，怎麼可能輕易交給一個陌生人。
“說實話，不然我要了你的命！”
我揪住她的衣領，右手卡着她的脖子，用了最大的意志力控制自己，不要對她動粗。
宮婢也被嚇着，頓時哭出聲來，“我說……那個女人讓奴婢拿着鐲子去求藍貴妃娘娘救她，可藍貴妃哪裡是奴婢能隨便見的，玉明殿的人把鐲子拿進去，說給貴妃娘娘看看，接着又原樣給我送回來。”
“等我再回地牢，那個女人已經不再了，鐲子自然就留在我這兒了……”
難怪藍貴妃說她沒能救下孃親。
原來，她不是沒能救，而是根本不想救。
我把身上所有值錢的東西全都拆下來，一股腦兒的塞進宮婢的懷裡，“這些東西都給你，你把鐲子給我，好不好？”
“要是不夠，我房間裡還有很多好看的首飾，全都給你，只要你把鐲子給我，好不好？”
我帶着哭腔，要不是唐白撐着，就直接給宮婢跪下了。
宮婢哪裡敢說不，連首飾都沒拿，直接把鐲子戴在我手上，急匆匆的跑開。
摩挲着手腕上的鐲子，我忍不住笑出聲。
孃親，
有它在，
就好像孃親陪在我身邊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