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被人扼住喉嚨，連呼吸都變得困難，更別提說話。
那個姑娘嚇得衝出去，“快來人啊，方歡要死了，她要沒命了……”
裝水的碗被打破，水壺也被拱倒在地，地上溼漉漉一片，即便毒藥被下在水裡，也沒了證據。
我掙扎着，想叫又叫不出聲音，伸出手，一個不注意，就從牀上摔下，連着在地上滾了好幾下。
趙嬤嬤厲聲喝止：“娘娘心情不好，一個個都吵什麼？！”
那姑娘嚇得閉上眼，我只能透過門縫看到一點點情況，之間她的手指着我的方向，“方歡……”
“提那個賤奴才幹什麼？！”趙嬤嬤聲音冷下去，“娘娘說了，除非人死了，不然一句也不想聽她的消息。”
“死……快死了……”
我伸出手，用了最後力氣推開門，昏過去之前正好對上趙嬤嬤的視線。
她有些厭惡的皺了眉頭，雙手都藏在袖子裡，隨便指了兩個奴才，“你們去看看，要是死了，直接擡出去埋了。”
剩下的事情我就不清楚，再睜眼已經是傍晚。
衣服換過，藥也換過，趙嬤嬤就坐在我身邊，微笑着遞上來一碗水，“別怕，沒事了，一切有娘娘替你做主！”
跪了一地的奴才，全都哆哆嗦嗦的不發一言。
藍貴妃斜倚在榻上，慢悠悠的端着茶杯，精緻的妝容讓人看不出她剛剛落胎，但是屋子裡濃厚的藥味，隱約透露出一點端倪。
“方歡既然進了玉明殿，那她的命就是本宮的。本宮叫她三更死，閻王不敢留命到五更，但是……”語調一轉，眼神凌厲，“本宮也最見不得有人在本宮的眼皮子底下耍花招，借本宮的手，殺她想殺的人。”
“方歡，你說說，暈倒前，發生了什麼？”
我把枝梧等人來我房中胡鬧的事情說了，特意提了喝水的事兒，藍貴妃有些惋惜的皺了眉，“還真是巧，剛喝了水，水壺就翻了。”
她手指着餵我喝水的姑娘，“你叫什麼名字？”
“奴婢詩琳。”她嚇得話都說不全，“奴婢真的什麼都不知道，方歡姑娘說要喝水，奴婢就給她倒了碗水，誰知道那水裡面被下了東西……”
“娘娘，真的不是奴婢，娘娘……”
趙嬤嬤湊近，“貴妃娘娘，方歡中毒的事情就是她鬧出來的，應該不是她想殺人。”
藍貴妃點頭，皺着眉頭把擺弄了許久的湯藥一口灌下，“既然不是你，那你說說，是誰？！只要你說出來，本宮就饒了你的性命。”
我趴在牀上，只覺得事情的發展有些不受控制。
三皇子沒了，藍貴妃至少在面上應該恨我纔對，怎麼會莫名爲我揪出下毒之人？
還有詩琳，她要是知道早就說了，怎麼會瞞到現在。
詩琳雙眼胡亂的轉，一雙手無處安放，最終指向枝梧，“是她，肯定是她。我們本來都不想管方歡，是她一直唆使我們去方歡屋子裡鬧……”
一邊說，眼神一邊變得堅定。
“枝梧一直不喜歡方歡，說方歡搶了她的貼身婢女的位置，肯定是她想趁着這個機會害死方歡，這樣娘娘貼身婢女的位置就是她的囊中之物。”
跪在地上的奴才立即你一言我一語的舉報，明明一點證據都沒有，愣是憑藉幾句話就把枝梧定罪。
藍貴妃的目光掃過衆人，“枝梧你可認罪？”
枝梧挺直了腰背，“不是奴婢做的。”
她的眼中充滿了淚水，藍貴妃見了嗤笑一聲，“那你說說，你去方歡那兒做什麼？”
“奴婢就是想去諷刺她幾句，見屋子裡太髒，很快就走了。”枝梧說的是實話。
我仔細回想過，整夜我都醒着，除非枝梧趁着天快亮時我被藥折磨的生不如死時進來下藥，不然根本沒有機會。
可是後背的藥是顧雲偷偷送來，枝梧又怎麼會知道，並且掐好時間進來下藥。
還有，她分明不想讓詩琳餵我喝水。
如果詩琳真的嫌麻煩被她拉出門，沒人餵我水，她不就功虧一簣？
整件事情太沒有邏輯，但很快，趙嬤嬤就在枝梧包袱中搜到毒藥，還有一千兩銀票和出宮令牌。
一切又顯得合情合理。
我不知道應該相信推測，還是應該相信擺在眼前的證據。
藍貴妃很快命人把枝梧關進柴房，不讓人給她吃的，只能喂水，分明打算活生生餓死她。
等所有奴才從屋中退出去，藍貴妃靠近我，輕輕地摸着我的頭髮，“歡兒，我會幫你報仇，那些欺負你的人，我們都原樣還回去。”
藍貴妃知道我被枝梧關進柴房的事兒。
而她那句歡兒，更讓我淚目，與孃親叫我一模一樣。
有趙嬤嬤親自照料，我身上的傷很快就好了大半，養傷的時候，學習也沒拉下，一本三字經被我學的滾花爛熟。
只是手腕沒力，寫字再用心也沒有風骨。
直到能下地，藍貴妃才放我會自己的屋子，沒了枝梧從中作梗，加上藍貴妃的態度，我很快成了玉明殿中的紅人。
詩琳把最愛的鐲子送給我，“方歡，對不起，要不是我你也不會中毒……”
我挽着手讓她坐下，笑着說道：“要是沒你，我雖不會中毒，但也渴死了。那不是你的錯，誰能想到枝梧膽子那麼大，在水裡下毒。”
她還是滿臉愧疚，陪着我說了兩句話，依依不捨的走了。
我終於能把顧雲給我的小冊子拿出來看。
有點像大臣寫的摺子，但明顯更厚，裡面一筆一畫寫着每個字的寫法，甚至在哪裡落筆，在哪裡用力都一清二楚。
厚厚的一本，包括《三字經》裡所有的字。
我的心瞬間暖了，是他寫的嗎？是他專門爲我寫的嗎？
手撫過每一頁，好像還能感受到顧雲寫每一個字時留下的溫度。
腦子裡不受控制的回想他把小冊子遞給我時的情景，光從他背後照過來，我甚至還能記起他嘴角微微勾起的笑容。
可就在這時，詩琳一臉慌亂的從遠處跌跌撞撞的跑進來，我上前扶住她，她喘着氣說道：“方歡，大事不好了，方常在求貴妃娘娘把你送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