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清晨裡,慈寧宮裡的秋菊開得正是嬌豔,條條卷絮般的花瓣耷在葉子上,露珠壓得花瓣沉甸甸的,欲垂欲折。
此時來給張太后請安的妃嬪們已都回各自宮裡了。玉華帶着一個人進來,後院中張太后正拿着剪子理着秋菊。
她柔柔地福了身,聲如鶯囀:“太后、”
太后拿着剪子的手微僵住,側目看了她一眼,繼續修剪着花葉,一些殘葉簌簌的掉下來,她淡淡道:“什麼事?”
那女子多少有些沉不住氣,語氣有些焦迫,“太后,現在陛下只寵舒昭儀,我……我怕陛下再也記不起我。我知道太后對我寄予厚望,可是……可是我實在沒轍了……”
張太后輕蔑的冷笑了聲,將手裡的剪子拿給玉華。轉過身去瞧她,多清減的可人兒。
她揚着眉笑道:“怎麼,你這麼快沉不住氣了?”
女子抿着脣低下了頭。
太后道:“舒昭儀是皇帝身邊的人,皇帝自是要與她親近些。你有什麼好擔心的?”她接過玉華遞來的棉帕,擦了擦手,輕微嘆了聲,“既是皇帝身邊的人,若她背叛了皇帝,你以爲皇帝還會再寵她?”
她蹙眉道:“只是,她、會輕易放棄眼前的聖眷去背叛皇帝嗎?”
太后輕輕地笑出聲,“不會?那你製造機會讓她背叛呢?”說罷,眼睛對上她。
她立即會意,道:“是、我……我明白了。”
---這幾日皇帝都很忙,每日很早便去上朝了,她自己總一人窩在正和殿裡。昨日早晨時,便見玉華來找她,說是太后太久沒見她來請安,想請她過去跟衆妃嬪聚聚、她也便去了。
是日,吃着早膳,裡面有幾道御膳房新做的菜色,還未吃飽,便聽雲捲進來通報,說是太后那邊請她過去。
她嘴裡正含着一雙青玉筷子,眼珠子轉了轉,“可是玉華姑姑來請?”
雲卷搖了搖頭,說沒看清,只是叫您過去。
她忌於上次的事情,自己差一些就成了張太后的兒媳,如今卻是她敵人的妻子,如此二人怎樣相處?她都不敢去請安,張太后也沒有怪罪她。今日怎的好端端又喚她了?
心裡正是一陣狐疑,皺巴着眉頭起來,摸了摸頭上的髮髻,呢喃道:“雲卷你瞧我用不用再打扮一下?”
雲卷笑嘻嘻地:“娘娘天生麗質,不用打扮也很美。”
她笑着點頭,四處瞅了瞅,“咦、彩珠和阿嬌她們兩個呢?”
雲卷說:“姑姑說要去花房採些花露回來,便叫她們跟着去了、”
她“哦”了聲,心思既是早上去的,殿裡該是會有很多妃嬪在,也不會那麼尷尬。便整裝去慈寧宮了。
晨曦裡總是帶着露意,特別是今日,霧色很重,前面那些殿宇都是模模糊糊的。
許久纔到的慈寧宮,她進去主殿時,發現裡面並無妃嬪們坐着,而且張太后還有玉華也不在。
她朝身邊的雲卷喚了聲,“去外面問問。”
雲卷出去後不久便回來,看她臉色也是疑惑得很。她問:“怎麼了?”
雲卷支支吾吾地:“他們說玉華姑姑跟着太后去見皇帝了。”
她臉色微微一變,“這麼早去找陛下做什麼……”
突然意識到了什麼,連忙低喝道:“快些回去!”
也顧不上雲卷,便快步地踏出了慈寧宮,回到正和殿時,正撞見張太后從裡面出來,她笑吟吟地:“昭儀真讓哀家喜歡、”
綠之也不知瞪着她的眼睛是不是驚恐的,嘴角顫了顫,跑進去了。
關上大殿的門,空蕩蕩地,很安靜。儘管有幾個宮女守在各處候命。
擡起眼眸,一望過去。
果然,他在!
她手指蜷緊了,張太后……她可是算準了皇帝回來的時間?
可是……她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她看着皇帝的背影,輕輕喚了聲:“陛下……”
他沒有轉過身來,像個雕塑木般立在珠簾後,動也不動。
她不甘心,又叫了一聲。
這一次他開口了,他問她:“去哪裡了?”
聲音很冷,就像那日被他抓姦在牀,他審問她那時一樣。但這次,他似乎多了一些莫名的失落,對她嗎?爲什麼?
她咬着脣,如實回答他,“太后叫我過去慈寧宮一趟。”
他冷笑了一聲,“太后剛纔在朕這裡,你不知道?”
她看着那個背影,委屈得眼睛也紅起來,她道:“剛知道!太后叫我過去,難道我也要抗旨不去嗎!”
他怒喝:“放肆!!!”
她一怔,渾身顫巍巍的直哆嗦,欲要倒下去。皇帝從未這樣對她大吼,就算自己跟他頂嘴也不曾這樣。這、、、這到底怎麼了?
張太后!張太后到底使了什麼詭計!!
她更是委屈,硬着頭皮,也對他大聲喊:“陛下不相信我了對不對!我就是放肆!我放肆怎麼了!你都不信我還管我放不放肆!”
“嘭”的一聲,裡面許多她的玩物被摜倒在地。好些還摔碎了。、她一咬牙,眼眶裡的淚水在打轉,又對他喊:“你既然不信我還留我做什麼!你殺了我啊,殺了我我不就放肆不了了?正好順了張太后和你的意!你們就是巴不得我死!”
拓跋珩揹着手,緊緊握着,恨不得擰碎手裡的東西。眉間怒火正燒。
那時才明白,自己以前忒寵她了!若不是這樣,她怎會如此不知輕重,沒個分寸?
他狠狠地將手裡的東西甩了出去,依舊揹着她厲聲道:“你告訴朕這是什麼東西!”
綠之吸了吸鼻子,行膝撿了那物,淚眼朦朦的眼珠子睜得大大的,好奇的瞧起來。是一個香囊,並無好奇之處,但隨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