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府的路上,蘇燁跟葉氏提了一下與顧淺予三月三春遊之事。葉氏想着蘇燁正是愛玩兒的年紀,長久以來因身體原因甚少出門遊玩便就答應了她。
晚上葉氏便將今日之事跟蘇大夫好好的說道了一番。兩人一合計,便開始張羅起蘇燁的婚事來。
天一轉暖,時光飛逝,不知不覺就到了三月三。
柳絮飛時綠暗,茶花開後春酣。花外青帘迷酒思,陌上晴光收翠嵐。佳辰三月三。解珮人逢遊女,踏青草鬥宜男。醉倚畫闌闌檻北,夢繞清江江水南。飛鸞與共驂。
韶光易逝,美景難逢。
蘇燁和顧淺予前些日子便約好今日一早,在西城門相聚,一同前去城外的九灣河遊玩。
這幾日,蘇燁一得空便躲入廚房跟着吳師傅研習着各式藥膳糕點的做法。想着翌日就要去踏春,早早的便起來開始親自準備第二日食用的各式糕點。
兩人碰面後,一同向郊外前去,行至郊外兩人便掀開簾布,欣賞着郊外的風景。萬物復甦,鶯歌燕舞,蘇燁覺着,自己這一雙眼竟怎麼也裝不下這一整個春天。
小徑紅稀,芳郊綠遍。高臺樹色陰陰見。春風不解禁楊花,濛濛亂撲行人面。美,真是美,要是還有個帥哥同行就更美了。蘇燁心裡想着。
人長得醜,我看你是想的到很美......
“蘇姐姐,你家廚子做得蓮蓉糕可真好吃,竟覺着我這十幾年的蓮蓉糕都白吃了一般。”
“這蓮蓉糕可不是廚子做的,是我家小姐親手做的。”阿福笑着說道。
“還怕不合你胃口,要是喜歡你就多吃點,我還給你打包了一些,等遊玩後你帶回府去。”
“蘇姐姐,你好生厲害啊。”想着日後蘇燁就成了自己的三嫂,日日都有好吃的糕點,顧淺予便笑彎了眼。
兩人到了九灣河,就開始賞花看景起來,就在這時一名男子走了過來,身着上好的青色綢緞長衫,袖口繡着些雅緻的竹葉花紋,腰間掛着一羊脂玉吊墜,手執一掛着翠綠吊墜的扇子,掛着一幅膩死人的笑容,兩眼微眯,直勾勾的盯着蘇燁,兩手執扇,身體向着蘇燁一彎,行了個禮後說道:“在下王裕哲,敢問姑娘芳名,家居何處?”一副色迷迷的樣子,倒真是讓蘇燁喜歡不起來,直嘆這一身好行頭穿在此人身上,真是浪費。
自打王裕哲從那處走過來,蘇燁便不想理會此人,顏值低,話都懶得說一句,拉着顧淺予的手轉身就走。
“姑娘,等等。”說着就擋在了蘇燁的前面。
“這位公子,你擋着我的去路了。正所謂好狗不擋道,可不可以讓一下。”說着蘇燁想就往旁邊繞過王裕哲往前走。
王裕哲嬉皮笑臉的擋在在蘇燁前面依依不饒的問着:“姑娘是錦州城的人嗎?第一次見到姑娘,覺得面生啊。”
就在這時,一旁的顧淺予爲幫蘇燁解圍說:“王公子,你就死了這條心吧,蘇姐姐早就和我三哥定親了,你再這般爲難蘇姐姐,別說是蘇家了,就是我們顧家也不會放過你。”
“你三哥?顧修霖那個病癆?哈哈,之前向我表妹求親被拒,現在整個錦州城有幾個姑娘敢嫁給他。蘇姑娘你可要爲自己的幸福着想啊,你王哥哥我定不會讓你失望的。”說着王裕哲就向蘇燁伸去手。
這時,站在遠處看見這邊的動靜的黎振走了過來,一把擋開王裕哲的手,將蘇燁護在了身後,用極冷的眼光看了王裕哲一眼,那邊的婆子也掙脫了王家僕人的束縛,走了過來,護着蘇燁和顧淺予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上了馬車後,兩人踏春的興致也被這王裕哲攪和散了。聽那口氣,自己日後的夫君恐怕是個病癆……
這日子真是沒法過了。
想了一番蘇燁便問道:“你三哥和那王公子表妹又是怎麼回事?”
“哎呀,蘇姐姐你可不要生氣,這事兒是我二孃說的親事,她做不得主,那時我二孃主持着府中大小事情,爲了巴結王家人,纔給我三哥定下的親事,眼看着要成了,只是不知是誰在外面說些不好的傳聞,王家人便否了這門親事,還好當時沒成。”顧淺予連忙解釋道。
因兩人都有心事,沒了春遊的興致,便早早的結束了此趟郊遊,兩人一路無話行至城門,顧淺予和蘇燁作別後便上了自己的馬車,打道回府。
“三哥。”從嚴氏的院中一出來,顧淺予就急不可耐的奔向顧修霖的院子。將蘇燁送給她的糕點拿了出來說道:“三哥,快嚐嚐這糕點,好吃極了。”
這時,顧修霖才從手中的書卷裡分出了點目光給了顧淺予說道:“我不吃這些,你自己吃吧。”
“這可不一樣,這可是我未來三嫂做得,好吃極了。”
顧修霖聽到了“三嫂”這個字眼,好一會子才反應過來,扭過頭來看了一眼顧淺予說道:“哦?你何時有三嫂了?我這個做三哥竟不知?”說完便翻了一頁書,眼光又回到了書卷上。
“三哥啊,你成日躲在院子裡,只怕直至成親當日纔會知曉吧。娘早就給你說好了一門親事,說的就是城西濟仁堂蘇家的蘇燁姑娘,她人可好了,長的漂亮,還做得一手好糕點。”
蘇燁?
這時,顧修霖才放下手中的書,看了過來說道:“你又是從哪個下人口中聽來的消息?”
“什麼下人啊,是孃親口說的。”顧淺予一邊說着,一邊手也不自覺的伸向了面前本是送給顧修霖的糕點。
等顧淺予好生數道了一番蘇燁的各種好後,發現食盒的糕點也所剩無幾,拍了拍手,悻悻然的跟顧修霖道了一聲別,就離開了院子,顧修霖這才收起手中的書卷,看了看一旁只剩兩塊糕點的食盒,默默的轉身回了書房。
不過多久,在外辦事的薛逸便進了顧修霖的院子,腳都跨上了去書房的臺階,眼角瞥見了院中石桌上的食盒,又倒轉回去,走到石桌旁,拿起糕點送入口中,有些疲憊的雙眼瞬間亮了起來,連忙將另一塊也送入口中,盯着食盒回味了一番便進了書房。
“公子,府中可來了新廚子,今日的糕點格外爽口,比那全聚樓的糕點都好吃,此人敢稱第二,我看這天下也就無人敢稱第一了。”
“哦?是嗎?”
“是啊,公子你猜今日我在街上聽見什麼笑話。”一進書房,薛逸便說道。
“什麼笑話?”
“說的全是公子你,說你那未過門的妻子被王裕哲那浪蕩兒調戲了去,平白無故公子竟多出個未過門的妻子來,你說可笑不可笑,這也就算了,那些人講的還有根有據的,竟還將之前公子你求親被拒的事兒也扯了出來,現在外面的流言比當時我們傳播出去的還不堪入耳。”
恭敬站在一旁瞭解事件全部真相的丁展安,此時臉上的表情有些抽搐,不斷的試圖用自己的眼神示意着薛逸,發現薛逸那小子竟一分一毫的眼神都沒分給他,逼不得已,咳嗽了一聲。
這纔打斷了他。
“這事兒讓你覺得可笑?”顧修霖微微擡眼看了一眼薛逸,“看來平日裡交給你的事情還是太少,竟有空閒去打聽本公子的談資。”
薛逸馬上就察覺出氣氛的不對來,看見一旁用眼神示意他的丁展,連忙說道:“公子,小的錯了,小的我可是盡心盡力,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啊,從早到現在才吃了兩塊糕點,還是剛剛院子中的兩塊,這消息還是在回來路上茶鋪攤上討水喝的時候聽到的。”
“事辦的怎麼樣了?”顧修霖正色道。
薛逸立刻收起了剛剛散漫的姿態說道:“正如公子所料,王裕豐前幾日派人去了通州。”
“鄭彥卿派人來信了嗎?”
“鄭公子還未來信。今日王裕豐身邊的趙坤和夏家大少爺夏明升在城外的九灣河見過面。夏明升帶上了我們換過的那個假賬本。”
“呢,從明日起,丁展手中和汀城相關的所有事情就由你來做。”
“公子,我錯了,這事兒真不是我打聽的,是坊間流傳的。我真的……”
顧修霖涼颼颼的望了一眼薛逸,薛逸立馬閉上了嘴說道:“是,公子。”
“沒什麼事兒你們就下去吧。”
“是,公子。”說完,丁、薛二人掩上了書房的門便退了出來。
等出了院子薛逸便對丁展說到:“今日公子爲何會介懷這等事兒?平日裡和公子說些玩笑話,也從未見他如此在意過。”
丁展嘆了一口氣說道:“可知你今日吃的那兩塊糕點是何人所做?”
“何人?不是府上的廚子?”
丁展看着薛逸搖了搖頭說道:“就是那坊間所傳的公子那未過門的妻子。”
薛逸聽到丁展所說的話後,驚恐的立在原地,像是吃了什麼絕世□□一般,面容抽搐的望着的丁展說道:“你說什麼?這坊間所說的話不是謠言麼?”
丁展看着無藥可救的薛逸嘆了口氣說道:“你可知這人是誰?”
“誰?”
“就是那蘇姑娘。”
聽見這句話後,薛逸這時是真的一步也邁不動,怎麼自己就一日不在府上,府上竟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
“那你怎麼都不提醒一下我?”
“你那時興致正高,那裡還看得見我。”
“哦?那這次公子不會又要我們出去散播謠言吧,上次那謠言還真是不堪入耳啊,不過現在外面謠言傳的正凶,還真不用我們來煽風點火的了。”
“不知,聽公子安排行事便是。”
說着薛逸像是忘卻了剛剛的苦惱和懊悔一般,笑嘻嘻的勾着丁展的肩便從側門出了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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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趙坤今日在九灣河邊見到夏明升,拿到東西后便回了王府。
“大少爺,趙坤回來了。”
“嗯,讓他進來,你們都下去吧。”
“是,大少爺。”說完這人便領着屋內的下人們出了房間,不一會兒就進來一男子,步子穩健,五官硬朗,一雙眼睛細長向着眉尾挑起。
“大少爺,東西拿到。”說完趙坤便從懷裡掏出一本書冊遞至王裕豐手中。
“這就是顧家賬本?”
“是,夏明升親手交給我的。”
問話那人約莫二三十來歲,身着白色裡衣靠在軟榻上,接過賬本後,便迫不及待的翻看起來。一縷墨發從肩上自由的瀉在胸前,衣襟微開,露出麥色的精壯胸膛,下頜勁削,鼻樑挺直,雙脣略薄,丹鳳眼輕佻,如黑曜石般的眼睛裡,透出掩不住的精光。
“兩年了,終於讓我尋到這顧家賬本,李州可有打探到這賬本內的秘密?”
“還未。”
“命他速速打探。”
“是。”
說完趙坤便退了出來,王裕豐又拾起手邊的賬本查看起來。看着看着就想起五年前坊間的傳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