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克薩斯死了,奧地利在門口倚着,很是樂意看見這樣的場景。
“怎麼了我親愛的塞希莉婭?你怎麼眼圈紅成了這個樣子?你不會哭了吧?爲了這麼一個男人哭,不值得。”
阿離死死地瞪着奧地利,猛然衝上前去將奧地利抵在了牆上,幾乎是嘶吼了出來:“你是不是神經病啊?!你這樣做對你有什麼好處?!你憑什麼把別人的生命當做草芥來對待?”
阿離在問他,同時也在問自己,爲什麼以前她也和他一樣可以把人命當做草芥?爲什麼現在的她會在意別人的生死?爲什麼她變了?她不知道,她自己都不知道答案,她只知道,她是爲了活下去,所以不得不一直跟別人交易,那奧地利呢?他又是爲了什麼?
“爲什麼?”
“你不是醫生嗎?你對得起你自己的職業嗎?!”
奧地利將阿離拽着自己衣領的手拽開,一張臉上毫無溫度,“我是醫生?對啊,我是醫生,正是因爲這樣我才能讓這些人死在我的病牀上還毫無怨言,這是他們應得的,你問我爲什麼?因爲我喜歡!我爲他們的絕望而感到十分的興奮!你懂那個感覺嗎?真是讓人慾罷不能。而你,塞希莉婭,你應該感謝我纔對。”
“感謝我在那個時候沒有把你殺死,讓你得到了救贖,感謝我讓你可以逃離這個男人的魔爪,重新回到我的身邊。”奧地利張開雙手,面露瘋狂之色,“來吧塞希莉婭,我再給你一次機會,投入我的懷抱吧!我饒你不死!”
“你個神經病!”阿離一巴掌甩在奧地利的臉上,空蕩蕩死寂一般的手術室外響徹起響亮的耳光聲,還一遍又一遍地回想着。
“很好……”奧地利摸上臉頰,感受着臉頰上的火辣,他甚至可以想象那上面印着阿離的手掌印。“你成功惹怒了我。”
“怎麼?你也要殺了我嗎?”阿離嘲諷地說道,面對這樣的一個惡魔,根本就不能像對待常人一樣對待他。
“不……”
“難道你還要讓我也跟切利斯頓夫人一樣在你那臺冰冷噁心的機器下死去?”阿離的眼神平淡,她雖然還是對那機器有些心悸,但對於奧地利,她真的已經毫無耐心可言,如果要她一直受制於他的話,她寧願去死也不願苟活。
這樣的塞希莉婭在奧地利的眼中有些陌生,卻也並不覺得意外,也許在他的印象裡塞希莉婭本就該有這個反應。
“你不是很喜歡救人嗎?”奧地利不答反問道:“我讓你救人,讓你看看你想救的那些人到底是什麼樣的!”
奧地利說完這句話以後就離開了,任由阿離將雷克薩斯和切利斯頓夫人的屍體掩埋,他都不再看阿離一眼。這幾天他都沒有出現在醫院裡,阿離不知道他在忙什麼,也不想知道。
在又一次坐在切利斯頓夫人的墳前發呆的時候,阿離突然想起切利斯頓夫人還有一個愛人。
反正奧地利也不在,自己去看看切利斯頓夫人的愛人陪個罪也是可以的吧?阿離心裡這樣想着,可是她知道,人死不能復生,就算她再想賠罪也彌補不了切利斯頓夫人的死。
按照切利斯頓夫人生前所說的,阿離找到了她和她愛人租的房子,那是一棟破舊的老樓房,散發着沉悶腐朽的味道,任誰都可以看得出這棟樓的歲月沉澱。
切利斯頓先生在聽見敲門聲音的那一刻見衣服都來不及穿好便衝向了門把手,一臉興奮地說道:“麗莎?你終於回來了,我等了你好久……”
待真正看清楚來人的時候,切利斯頓先生藍色的眼睛中溢滿了失望。
“啊……請問你是?”
“我是塞希莉婭。”阿離回道,眼前的男人瘦弱不堪,白色的皮膚因爲常年的病魔侵擾而變得枯黃憔悴,嘴脣乾裂,脖頸處能清晰地看見暴出的筋脈,讓人有些不忍直視。
切利斯頓先生溫柔的笑了笑,尷尬地看了看裡面的房間,對阿離說道:“嗯,我知道你,麗莎經常跟我提起你,說你是個好姑娘……現在麗莎不在,屋子裡有這亂。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們可以去外面的咖啡館說?”
阿離搖了搖頭,她深知眼前的男人並沒有多少錢,甚至可以說是貧窮,爲了治病花了他太多太多的錢了。
“不用了,我可以就在這裡。”
“你是來找麗莎的嗎?”
阿離頓了頓,深吸了一口氣,她第一次感覺到告訴別人死訊是多麼的沉重。“切利斯頓先生……其實……切利斯頓夫人她已經……不在人世了。”
切利斯頓先生消瘦的身體顫了顫,連他的聲音都開始顫抖着:“嗯……嗯……我知道了。”
“您不想知道她是怎麼死的嗎?”
切利斯頓先生搖了搖頭,“與其知道她離開的殘酷真相,去仇恨讓她致死的那個人,還不如讓我去看看她,就當是最後一眼。然後,我將隨她一起離開。”
“可是,您不想報仇嗎?”
“有什麼用呢?別人已經讓我家破人亡了,我沒有那個人那麼狠心,讓別人也跟我一樣失去摯愛。”切利斯頓先生笑着,臉色反而紅潤了不少,“塞希莉婭小姐,能否請你帶我去看看她?”
阿離看着切利斯頓先生臉頰上的兩朵紅暈,她知道,切利斯頓先生的時間不多了,那是迴光返照的表現。
在切利斯頓夫人的墳前,切利斯頓先生告訴阿離,最好儘快搬出這個小鎮。
阿離不明白,切利斯頓先生也沒有多說,只說了是爲了她好,便在切利斯頓夫人的墳前沉沉睡去,再也不肯醒來。
第二天一大早,阿離正準備跟着切利斯頓先生所說的那樣去做,醫院的門卻被強行打開了!
“快!抓住她!她就是巫女!”
阿離還沒有反應過來,便被一大羣金髮的中年女人牢牢抓住,卻沒有像對待其他女巫一樣將她毆打以後拖向火葬場。她們只是抓住了她,阿離看得出她們的眼中有些些許掙扎。
“你們爲什麼要說我是女巫?你們明明知道我不是。”阿離低聲說道,那些婦女卻像沒有聽見一樣,一個個地發着抖,嘴裡不斷的說着“對不起”。
她們沒有對阿離施展任何暴行,卻依舊將阿離押向了火葬場,將她牢牢固定在十字架上,下面全是堆高了的柴火。
奧地利高舉着火把,對衆人說道:“大家聽好了!我對我醫院的護士是女巫這件事情感到萬分的抱歉,如果不是我發現了那件事我也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奧地利的樣子是那樣的痛心疾首,如果不是阿離知道他的真面目恐怕連她自己也快相信自己是女巫了。
“奧地利!你說慌!”
“我說慌?”奧地利憐憫地看向阿離,指向阿離身後的一塊放大了的電視機,大聲說道:“你自己看看!你說是我在說謊?!你這個噁心可惡的妖女!邪惡的女巫!”
阿離艱難地轉過頭去,畫面上是切利斯頓夫人滿身是血的模樣,即使有些許衣物遮擋,但還是看的出來她的肚子凹陷下去了一大半!鮮血不斷地從她的嘴裡、腹部涌出。
若仔細地聽的話,還能夠聽出切利斯頓夫人一直艱難地說着話:“塞希莉婭……塞……塞希莉婭……”
阿離不敢相信地聽着切利斯頓夫人說的話,爲什麼她要說我的名字?!爲什麼?!害她的人不是我啊!
“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嗎?塞希莉婭女巫?”
“噁心的女巫!受死吧!”
剛剛那些還有些猶豫的婦女此時也和其他被奧地利洗腦的人一樣瘋狂,那樣的眼神恨不得要將她吞噬!
“邪惡的女巫!你居然連外地人都不放過!虧我們還以爲你是個好人!看不出來原來這纔是你的真面目!真是讓人作嘔!”
“奧地利醫生說的對,像你這樣的人不陪生活在這個世上!給我滾!”
“對!給我滾!滾!”
“去死吧滾蛋東西!”
下面的人們一個個義憤填膺地樣子落在阿離的眼中實在是有些可笑,可是現在她卻笑不出來。爲什麼他們就不能相信我呢?明明這一切都是那個衣冠禽獸做的啊。但是……
“塞希莉婭,是你害死了切利斯頓夫人,害死了雷克薩斯!”奧地利的聲音雖小,可是卻一個字不差地飄進了阿離的耳中,阿離的心漸漸冰冷了下來……
正是因爲這樣,所以切利斯頓夫人就要用這樣的方式來報復我嗎?
十字架下面的柴火在衆人愈來愈高的呼聲下被奧地利點燃,熊熊的烈焰帶着滾燙的溫度甩着火舌一步一步往上攀爬,舔舐着阿離赤果果的腳,傳來火辣辣的痛。
羣衆的呼聲、火焰焚燒柴火發出的噼啪聲、黑色的濃煙向上升起,直竄阿離的鼻中、眼睛裡,晶瑩的淚珠被煙霧薰得奪眶而出,喉嚨裡因爲濃煙的竄入而火辣辣的,嗆得她話都說不出來。
她狠,狠奧地利,狠所有的人,包括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