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酒壺乍一看,與草原上任何一個金器一模一樣,不過仔細的一看,這金器是那樣的不同尋常,雖然同樣是雕琢着美麗的圖騰,不過這草原鷹的眼睛從火炭一樣的琉璃換成了一個淡淡的綠松石。
這是隻有在近距離的觀察中才可以看出來的,景維刻意的看了一眼,距離有點兒遠,不過還是看出來一個大概其,這酒壺與另外幾個酒壺並不一樣,而這不是關鍵的。
關鍵的是,這酒壺在景嘉妍的旁邊一字擺開,居然有好幾個,依照景嘉妍的意思,這下毒的事情自己做好了以後,這喝毒藥的過程是他們自己個兒動手的,絕對不會假手他人,於是這綠松石的酒壺每個人人手一把,結果就送了過來。
這是一個並不大的宴會,所以人們並沒有什麼是需要談的,“這是從東陵國過來的美酒,叫做梨花白。”景嘉妍一邊說,一邊又道:“今晚閒來無事,讓諸位過來飲酒,不過是爲了告訴諸位一個好消息而已。”
“好消息?”喝酒嘛!總是應該有一個成立的理由,這樣一來人們纔可以明白過來,不然誰敢過來莫名其妙就喝酒呢?看到景嘉妍並非是有事相求,清桐一臉的輕鬆,說道:“這是什麼酒?”
“你們既然都到來,”景嘉妍的目光從清桐的臉上看到了老大妃的臉上,又看向了身旁幾個人的臉上,這些人一個個都面色沉靜,看着看着,說道:“那就是本妃的幸運了,本妃讓你們過來不過是想要當着可汗的面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
“好消息?”清桐挑眉,看着景嘉妍,景嘉妍則是輕輕的笑着,語聲清朗而又甜蜜,目光是那樣的隨和,整個人因爲做了草原王的王妃以後,人也看起來比較輕鬆起來,“我懷孕了,腹中有了一個孩子,長生天在上,這是長生天給草原的一顆明珠。”
“好消息,好消息,你應該早點兒說出來的,我喝一杯。”清桐一邊說一遍舉杯,老大妃想要阻攔都來不及,清桐一杯酒已經喝完,看着旁邊幾個愣神的人。“這天大的好消息,爲何你們都不喝一杯呢?”
“是,是,是,需要喝一杯。”一邊說,楚瑾泉也喝一杯酒,旁邊的樓澈居然也心心無城府的開始飲酒起來,大妃慢條斯理的握着酒杯,並不敢去飲酒,看到諸位都喝過了以後,這才慢條斯理的給自己斟酒。
這杯酒喝過了以後,人已經輕輕的舒口氣,這酒應該是沒有問題的,清桐喝過了三杯以後,看着景嘉妍,說道:“這是草原新的王,我記得大妃來草原已經第五個年頭了,這五年中草原可以有今日的成績,一大半都是大妃您的功勞。”
“不敢當,不敢當。”景嘉妍自己也喝一杯,“這都是可汗勵精圖治,這裡雖然不如中原一樣需要宵衣旰食,不過可汗還是凡事親力親爲,有自己的一個不二法門呢,這是可汗自己得到了應該得到的。”
景嘉妍也是一個錦心繡口的女子,到了此時此刻,居然變得賢惠了不少,清桐聽聞這好消息開心的很,“是你們勵精圖治了,草原與中原也是一模一樣的。”
“是,乍一看是一樣,不過這裡沒有三省六部,人們做事情往往比較率性一點,所以,這一樣中又有點兒不一樣呢。”一邊說,一邊輕輕的嘆口氣,又道:“他還在夜巡,這時候也不回來,哪裡有這樣的王?”
“這是蒼生之福,草原之福,全民之福啊。”一邊說,一邊輕輕的舒口氣,清桐又是喝一杯,覺得頭暈眼花,此刻的景嘉妍做了破釜沉舟的計劃,這計劃在前一天晚上的時候,已經與清桐商量過。
之所以今天貝爾不會過來,原是因爲貝爾的夜巡是有原因的,剛剛準備回來的貝爾讓寶洛給帶走了,原因是“聽到前面有山妖鳴叫”,貝爾本來就是一個憂國憂民的君主,聽到這裡,立即開始點頭,跟寶洛到了前面的懸崖處。
這裡安安靜靜的,剛剛過來以後那高大的粗壯的山妖“鳴叫”已經不復存在了,貝爾輕輕一笑,“這山妖在這裡很久了,自從有部落就有山妖,並非一朝一夕,不用害怕。”一邊說,一邊輕輕的笑着拍一拍寶洛的肩膀。
寶洛點了點頭,今晚她的任務暫時需要拖着,不要讓貝爾到王殿去,到了答案揭曉的時候這纔可以讓貝爾與老可汗到裡面去,這是需要拿捏一個分寸的,早一點會打草驚蛇,這事情就會腰斬,不好。
太遲了,事情有了變化,很有可能景維會帶着景嘉妍逃之夭夭,也絕對不是一個好情況!折中看來,需要等待清桐那邊的安排,清桐那邊要是有什麼動作,這邊到了王殿中,可以說是不勞而獲,直接抓人就好。
今晚,景嘉妍居然還有這淡淡的惆悵與期望,在景嘉妍的憧憬中,這傢伙是絕對會帶着自己離開這裡的,而在清桐的預算中,只要自己與楚瑾泉完蛋,景維也絕對不會帶着景嘉妍走的,而是……
清桐不敢去想,唯恐這樣的情況發生,要果真是發生了,到時候應該如何去處理,景嘉妍是一個有孕之身,會不會整個人經受不起那樣沉痛的打擊呢?清桐思前想後了許多,但是人還是端然坐着,並沒有說出口一個字。 ✿tt kan✿¢ O
楚瑾泉呢,完全將這事情忽略掉,他需要的只是等待,等待一個結果一個任何人都不想要看到,但是偏偏有人去安排的結果,這結果要是出來,景嘉妍至於接受還是不接受就不好說了。
“喝酒,喝酒!來人,烤全駝。”一邊說,一邊揮了揮手,有幾個悍勇的套馬杆漢子以及你過來了,這些人開始載歌載舞,一邊烤全駝,一邊手舞足蹈,清桐看到這些人手之舞之,足之蹈之,覺很是好玩。
“好玩,要是中原也有這樣彪悍的烤全駝宴會就好了。”一邊說,一邊輕輕的舒口氣,這些人一個個都神情抖擻,吃完了喝過了以後,開開心心的笑着,人們烤好了以後,分走了自己的一部分以後,人已經都走了。
只有清桐與楚瑾泉還有另外的幾個人在王殿中開始品嚐起來,一邊吃,一邊喝,很快酒就上頭,第一個察覺到酒水有問題的不是清桐,也不是楚瑾泉,而是一開始就心不甘情不願過來的老大妃。
大妃輕輕的摁壓了一下自己的太陽穴,微微搖頭,“這酒爲何後勁如此之大,本妃才喝了不過三杯酒而已,此刻居然已經開始……開始迷糊起來,本妃不勝酒力,暫時就不奉陪了。”大妃一邊說,一邊站起身來。
剛剛站起來,景嘉妍也同樣站起身來,攙扶住了老可汗,“娘娘,這酒是比較厲害點兒,比草原土著的馬奶子酒有過之而無不及,這酒是好酒,不過不算是非常好的酒。”一邊說,一邊輕輕的握着大妃的手。
“娘娘,您慢着點兒,要是實在不行,在我寢殿暫時休息一下,也是好的。”一邊說,一邊舉步,沉穩的腳步落地有聲,“一!二!三!四!五!”五步以後,人已經到了前面的位置然後大妃就……
昏迷不醒了,這不是醉酒的狀況,任何一個人都看出來了,這是……中了迷藥以後的反應,不過任何一個人都沒有看出來,只有樓澈覺得古怪,往前兩步,走到了大妃的身旁,剛剛是五步,人就昏迷不醒。
“樓第一,你向來是千杯不醉,今日怎麼搞的,居然也酩酊大醉?”清桐悚然而驚,握着酒杯仔細的看了看,但是並沒有發表任何的意見,楚瑾泉從喝酒開始就在努力的觀察,務必讓眼前的一切都看得一清二楚。
“這酒壺,爲何與你的不一樣呢?”楚瑾泉好奇的問,瞧着自己手中的酒壺,好像愛不釋手的模樣。
“是的。完全不一樣,你看,你的酒壺上草原鷹的眼睛是綠松石,在我這裡呢,你看看。”景嘉妍一邊回答,一邊伸手在酒壺上輕微的撫摸了一下,就好像是在撫摸情人的櫻脣與眉宇一樣,手指的動作舒緩又輕柔。
“這杯酒有毒?”楚瑾泉一邊說,一邊驚訝的看着身旁的清桐,清桐立即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景嘉妍。“這酒果真有毒,景嘉妍,你喪心病狂,睨視草原的大妃啊,我與你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爲何定要謀害我?”
清桐看着景嘉妍,景嘉妍慢慢的站起身來,看着清桐,那目光雖然是空洞的,但是卻可以透過這清透的目光看向清桐內心的深處,“葉氏女向來是很聰明的啊!”她讚歎道。一邊說,人已經走了過來。
走的並不快,清桐看着景嘉妍。景嘉妍今天穿着一件多色臘染的石榴裙,這還是在東陵時候景嘉妍常常喜歡穿着的,這石榴裙典雅而華麗,周邊還繡着精美的挑花。景嘉妍一步一步的靠近了清桐,目光看着清桐,但是在頃刻間又是將目光籠罩的範圍在擴大。
也同樣看着身旁帶着面具的男子,言若有憾的模樣,“葉氏女,爲了取得你的信任,我不惜下血本,這一次你死到臨頭,我應該不會血本無歸吧!你來草原本就是一個錯誤,大概你們死了,任何人都不會知道的。”
“你,”清桐冷漠的眯起眸子,有些不愉快的打量着眼前談笑生風的女子。“你爲何定要害死我,爲何?”他一個字一個字就像是珠玉一樣落在金盤中,景嘉妍輕柔的一笑,慢條斯理的說道:“葉清桐,你幾乎要忘記了,以前的景嘉妍是那樣的喜歡景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