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寶洛公主態度如此堅決,濮陽芷珊不禁也是敗下陣來。景墨漫步走了過來,眼瞳爆射一片寒芒,幾乎可以將旁邊的寶洛給凍結起來,但是寶洛完全是無懼無畏。
對啊,她有什麼害怕的,傍身之技就是武學,從小拳腳功夫就了得,此刻要是有人硬是讓自己和親,大不了魚死網破,一個連魚死網破結果都設想過了的公主,還有什麼是畏懼的,此刻,寶洛眼中呀同樣是一片詭譎而又荒誕的冷光。
曾經,他們是兄妹,不是親兄妹,但是畢竟還是皇親國戚。先帝無能,以至於讓人謀朝篡位,景墨初登大典一切竟然按部就班竟然也不錯,但是到了現在,一切開始分崩離析,開始碎成了細枝末節。
“你怪我?”景墨的聲音冷冷的,看着無論如何就是不上花轎的女子,寶洛笑了,一步一步的靠近了景墨,然後揮拳,衆人實在是想不到的,和親公主在臨上花轎的時候忽然間不去和親,不去也就罷了。
還對於當朝天子大打出手,這是任何年代都沒有過的事情,寶洛的拳頭很快,而景墨竟然也不慢,一下子就握住了寶洛的拳頭硬,惡狠狠的瞪視着寶洛的眼睛,“朕可以告訴你,你這一次就是死,朕也會將你的屍體送到柔然去。”
“我怎會死,我不過是有幾個問題想要問問你,我怕以後沒有機會了!”寶洛一邊說,一邊掙扎了一下,他無力的丟開了寶洛的粉拳,寶洛並不想要意氣用事,此刻的寶洛也算是腹背受敵,要是真的反抗,結果可想而知。
這樣多磨刀霍霍之人將寶洛給團團包圍了起來,寶洛不覺得可怕,倒是有一種嘲謔從嘴角出現了,不要忘記了,自己纔是名副其實的公主啊,然而公主又能如何呢?一個公主竟然連自己的命都掌握不了。
此刻有微風吹過,寶洛腮邊的兩縷髮絲隨風輕柔的拂面,有一種驚心動魄的美感,他抿脣看着寶洛,等待寶洛的問題,寶洛輕輕的走到了景墨的身旁,將拳頭緊緊的握住了,緊緊的攥住了玄紋衣袖。
“父皇是你殺的?”人們都以爲寶洛是一個無所事事指揮舞刀弄棒之人,但是景墨此刻明白了,寶洛並非是舞刀弄棒的莽夫,而是一個十全十美的女子,不過因爲害怕自己看的鋒芒給了自己殺身之禍,這才僞裝起來一般。
“這個問題,朕有權利不回答。”他明顯瑟縮了一下,關於景維弒君的問題,歷史上已經是有了蓋棺論定,不過這事情仔細的思索起來,人們都疑竇頓生,當時的景維就算是殺了皇上也是無濟於事。
那麼,說明弒君之人,另有其人了?但是在這麼多年過去了,三年的時間了,從沒有任何的線索可以讓人順藤摸瓜,究竟,這事情還會不會真相大白呢?
寶洛看到景墨瑟縮的神色,只是清冷的一笑,說道:“雲姑,扶着我上花轎。”剛剛那個問題,她想要的答案已經得到了,她強自鎮定,告訴自己千萬不要哽咽,不要落淚,要不是先帝昏聵,絕對是不會讓算計的。
先帝沉溺於聲色犬馬,也沉溺於美色,聽信餘人,這纔有了後來弒君的事情。寶洛明白了,雖然沒有聽到景墨說一個字,但是寶洛從剛剛景墨的眼神中已經明白了過來,弒君的事情是景墨做出來的,這裡面一點兒的誤會都沒有。
此刻,雲姑與寶洛到了轎廂中,寶洛讓雲姑將珠簾遮蔽住了,馬車的轎廂中黑乎乎的,唯獨有外面一道寶藍色的光線折射到了寶洛的臉上,寶洛的眉宇瑟縮了一下,不過在很快的看向了雲姑。
“你一開始也懷疑了,是嗎?”這說的自然是“弒君”的問題了,在東陵國的紫華城,有很多人都開始懷疑起來,要是景墨沒有八百里烽火去追殺清桐與楚瑾泉,或者人們還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有了這個事情以後,人們的矛頭已經幾乎都指了過來,可以說此刻的景墨是人民公敵,早已經到了衆矢之的,不過又能如何呢?
雲姑嘆口氣,說道:“過於會僞裝了,任何人都看不出來景墨是狼子野心了,要是早點兒看出來清桐與楚瑾泉也是不會幫助這個人的,就連清桐與楚瑾泉都有行差踏錯的時候,公主您養在深閨人未識,自然是看不出來事情的真相。”
“現在細細想來,當初的禮康王、瑞安王、端華太子,這些人大概都是景墨間接害死了的,這樣喪心病狂,真是厲害了,不但是矇蔽了楚瑾泉與清桐姐姐的雙眼,就連世人的眼睛也是矇蔽住了。”
她一邊說,一邊重重的一拳頭砸在了轎廂一張桌子上,這桌子吃力不住,已經被砸碎了,寶洛強抑住奪眶而出的淚水,說道:“好了,一切都重新開始了,重新開始了……”
正感慨的時候,雲姑將自己的衣袖抖了抖,將寶洛的軟鞭拿了出來,“公主,這一條雖然不是那一條,不過老奴早已經給公主您預備好了,到時候您用着稱手就好。”
“善。”寶洛只說了一個字就握住了軟鞭,但是很快就將軟鞭藏在了自己的衣袖中,儘量不讓任何人看出來自己是帶着兵器的,這樣一來或者可以安全不少。兩人坐着,就像是座山雕一樣,都默然無語。
不過,早上的陽光還是泄露了天機,寶洛那懸而未決的淚水總算是奪眶而出,看到公主潸然雲姑立即輕輕的擦拭寶洛的淚水,寶洛握住了雲姑的手。
“這一路過去,艱難險阻,我不想帶着你,但是在皇城裡面,恐怕更加不安全,你願意跟着我嗎?”這是一個愚蠢的問題,但是雲姑是將寶洛從小服侍到了十八歲的,所以沒有察覺到問題的愚蠢,倒是有了一點兒莫名的傷感。
“奴婢會保護好您的,您放心就好了,您是金枝玉葉,不要哭壞了身子。”雲姑一邊說,一邊給寶洛擦拭眼角淚水,寶洛悽然一笑,“哭一哭,興旺母家,我走了,以後回來自然不是這樣窩窩囊囊!”
這本已經碎裂的桌椅因爲第二次的敲打已經完全變成了碎片,變成了碎片中的碎片。
而在前面的一個車子裡面,珍曦則是安安靜靜的坐着,一開始還嚎啕大哭,過了景墨與濮陽芷珊旁邊以後,立即不哭了。她的哭本來就是爲了掩人耳目的,等到人們都不注意自己了,也沒有了哭泣的必要性。
車子的距離並不遠,她恍惚聽到了後面車廂中的哭聲,幾乎是難以置信,回頭想要看一看,但還是忍耐住了,此刻,可以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就連旁邊的奚姑都是勸起來,“一動不如一靜,公主,不要看了,走就是了。”她立即回頭,耳際的珍珠耳墜搖曳了一下,看着奚姑,說道:“寶洛姐姐從來沒有哭過一次,剛剛是我聽錯了,還是她真的哭了。”
“或者不是爲了遠嫁重洋的事情,誰說的清楚呢?孤苦伶仃在深宮內院,還不如早早的走了是正經,說來也是運氣好,珍曦,你是一個女子,要是一個公子,哪裡還有命在?”
奚姑一邊說,一邊握住了珍曦的手,珍曦也是連連嘆息。“但是,就連女子都不放過,這究竟是命運?還是其餘的什麼,我怎會知道,不過這一次要是離開,我定然不會饒恕了景墨,景喪心病狂,讓人切齒拊心。”
“公主,您有沒有想過,關於先帝的死因,奴婢後來細細的想過了,這先帝可能不是景維殺的,誠然景維當晚去過先帝的長春宮,不過後來種種跡象表明好像事情不是我們眼睛看到的那樣。”
奚姑擦拭一下自己的淚水,看着珍曦,珍曦輕輕的嘆口氣,“一開始,我並沒有懷疑過,不過後來開始逐漸的懷疑起來,目前最爲重要的就是逃離,這事情,後來慢慢的思考也不遲。”
看得出來,珍曦並不是非常喜歡自己的老爹,因爲有很多次,珍曦出席老爹的花酒,幾乎在滿朝文武中老爹一次一次又一次的叫錯了自己的名字,珍曦的眼中,老爹本就是一個無能之人。
死了,並沒什麼值得自己不開心的。
“奚姑,不要哭了。”珍曦握住了旁邊的錦帕輕輕的給奚姑擦拭眼淚,指甲上的寶石妖豔奪目,在馬車中有了光華流轉的模樣,奚姑重重的嘆口氣,說道:“你與寶洛一樣命運可憐,這樣子忍辱負重都不可以好好的活着。”
“帝王家,向來如此,這已經適好的了,舉步維艱還在後面呢,有奚姑在,珍曦一定會好好的走出來一條康莊大道的。”珍曦一邊說,一邊輕輕的握住了奚姑的手,她的母后是讓人害死在皇城裡的。
那時候開始,珍曦就完全不喜歡自己的爹爹了,因爲先帝的眼中,死了一個妃嬪就等同於是死了一個無關緊要的人而已,等同於是死了一個……螞蟻。
從那一隻螞蟻的死亡以後,珍曦再也不喜歡先帝了,以至於先帝在辭世的時候她也是與往常一般無二的假惺惺的哭了兩嗓子,馬車輕輕移動了一下,已經到了前面開闊的位置,珍曦看着馬車移動。
立即開始叫嚷起來,“做什麼,做什麼?”這也是景墨的安排,三個人不可以在一起,或者一個在前一個在後,或者一個在中央,這樣子就好。
很快,珍曦與寶洛就拉開了距離,而寶洛的馬車也到了隊伍的中央,這一路過去浩浩蕩蕩,人們拱衛着寶洛的車架,一會兒以後寶洛應到了隊伍的中央,她只是微微冷笑,景墨的如意算盤向來是打的比較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