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如貴妃雖徐娘半老,但是風韻猶存。一會兒以後已經收拾的整整齊齊的出來了,清桐修道一股淡淡的木樨香味,立即回眸。屋子裡面如貴妃則是風髻露鬢,淡掃娥眉,眉眼含春而來。
“娘娘正是風華絕代。”清桐不免讚美一句。
如貴妃微微的笑一笑,“走吧,就你貧。”說完以後站在了清桐的旁邊。
兩個女子帶着幾名侍女到了舞榭歌臺的禁苑裡面去,那裡因爲重兵把守的緣故,能夠到內苑的本就寥寥無幾,而能夠堂而皇之如同清桐與如貴妃者更加是寥寥無幾。如貴妃倒是沒有懷疑清桐爲何會在今天邀請自己,而清桐樂得做好一個導遊。
“娘娘,您看那裡是田獵的地方,據說聖祖皇帝在那裡射殺過一頭梅花鹿,這以後纔有了逐鹿中原的肇端。”清桐好像對於這些都一清二楚一樣,掌故一一道來,雖然年深日久的故事,但是因爲清桐的講述也是變得耐人尋味。
又往前走,一片花紅柳綠,因爲開春以後這裡景色的佈置更加顯得春滿乾坤。
“”對面甘露臺上,是何人飲宴?皮如貴妃蹙眉看着前面不遠處的甘露臺,那雙柔光若膩的眸子一瞬不瞬的看着,心裡面有一種莫名的預感詭冷的就如同是一把刀子在臠割自己的肌肉一樣,清桐看了看甘露臺,表示自己也不甚清楚。
“娘娘,能在禁苑裡面飲宴的,都不是一般人,我們不要過去了,到翊荷居那邊去吧。”清桐故意說一句,但是焉能將如貴妃的好奇心扼殺,不但是沒有扼殺,如貴妃更加有了一種想要闡幽明微的感覺。
“不,我們到前面去看一看。”如貴妃櫻桃小嘴囁嚅了一句,不等清桐這一邊有所反應,已經大踏步的到了前面。都說母子連心,如貴妃好像感受到了自己兒子的危險一樣,顧不得矜持與高貴,越走越是加快了速度。
“娘娘,不可,不可啊。”清桐在後面吆喝着如貴妃,聲音立即傳達到了甘露臺上面。
而甘露臺上面,端華正惡狠狠的瞪視着禮康王,禮康王知道端華已經被楚瑾泉控制穴位,又是聽到了如貴妃來了,一時間手忙腳亂,情急之下不好謀殺,竟將端華從高樓上推到了下面,而此時此刻如貴妃姍姍來遲。
看到的情景就是端華從這裡驚慌失措的掉落了下去,竟然在墜落的途中沒有張嘴驚呼,這讓如貴妃百思不得其解。
“不,不,端華!端華!”如貴妃關心則亂,倒是沒有注意究竟是什麼情況,只是一個勁兒的到了甘露臺下面,如貴妃走了以後,楚瑾泉輕輕的拍一拍禮康王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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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未免變生肘腋,王爺還請讓人打撈端華在太液池裡面……”楚瑾泉手在咽喉的位置筆畫了一下,禮康王如夢初醒,立即從甘露臺上面橫衝直撞的走了下來。
“來人啊,將端華世子撈起來,端華世子在太液池裡面。”這樣子一說以後立即有幾個勁裝疾服之人站了起來,剛剛的驚詫與緊張過後這羣人唯餘面面相覷,好像一個個都是丈二和尚一般。
而楚瑾泉看到他們都下了高臺,輕輕的轉過身,“諸位封疆大吏,這端華世子落水是因爲去看王爺手中的戒指,是也不是?”
“這,對對,是爲了看戒指。”有人立即開始符合起來,所謂三人成虎,一會兒以後這個版本已經敲定了,有人開始嚇絲絲的說道:“世子也真是少見多怪了,看一個戒指不小心從這裡掉落下去,真是得不償失。”
“世子殿下既然是喜歡爲何不然王爺送給自己,偏偏是鋌而走險在哪裡看戒指,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殿下竟然落在了太液池裡面。”楚瑾泉滿意的笑一笑,危險的明眸帶着一種沉肅與蕭瑟,慢慢的舉步。
“諸位還是到下面去看一看,等會兒上來飲酒不遲,這,世子殿下要是有了什麼問題,諸位也是需要做一個證人的。”說完以後幾個人不得已只能訕訕的下了甘露臺。
而在水中則是一羣侍衛們前呼後擁的圍到了端華的落水位置,所謂刻舟求劍大概就是這個樣子。當然是一無斬獲的,而如貴妃已經心急如焚,要不是清桐勉力拉住了,這個女人很可能就自己跳到了水中。
“往下游。”楚瑾泉說完以後不看衆人,帶着高舒夜到了下游的位置,高舒夜看到水中明黃色的衣料漂浮着,一時間救人心切,眼看就要跳到水裡面去,但是被楚瑾泉的手握住了高舒夜的手腕。
“舒夜,記住了,你是北地之人,不會水。”楚瑾泉在這最後一刻篡改了高舒夜的籍貫,高舒夜自然是明白,只能冷眼旁觀。一會兒以後禮康王的人從上游一路踅到了下游,然後經過了半盞茶的搶救以後將端華從水中給打撈了出來。
這羣人唯恐端華沒有死,硬是在誰裡面磨磨蹭蹭了很久,這纔將端華打撈到了岸上。
“端華,端華,”如貴妃一面嚎哭一面衝了過來,清桐再也拉不住如貴妃,等到如貴妃到了端華的身旁端華早已經奄奄一息。
“端華,你還好嗎,母妃來了。”這一刻沒有人比如貴妃顯得更加惘然與惶恐,她的手顫抖的厲害,握住了端華那涼透了的手指,一點一點的揉捏着,用自己臉頰的熱度去溫暖端華那業已經冰涼的臉龐,一時間慘狀萬份,讓人不忍卒睹。
禮康王唉聲嘆息的走了過來,先是給如貴妃行禮,接着哽咽着語聲,“是我的錯,皇嫂,是端華要看我的戒指,這纔有了事情,是我的錯啊,一切都是我的錯。”
“焉知不是被人謀害,殺端華者,雖遠必誅!”如貴妃咬牙切齒的說完了幾句話以後不管不顧衆人的鱷魚眼淚,站到了清桐的身旁,“清桐,你幫幫我,我們處理處理端華的後事。”
清桐這是平生第一次幫人料理後事,也是唯一的一次,她一直可以想起來如貴妃是如何的冷漠,如何的沉肅,或者如貴妃在心裡面很久以前就接受了自己這個孩子有朝一日會是身首異處的結果,到了今天忽然間看到了並不覺得椎心刺骨,只是覺得造化弄人。
這個女人畢竟是老了,辦理完了喪事以後已經越發是風燭殘年,“娘娘,您也好歹吃點兒東西,不管怎麼說端華已經走了,您要是不吃點兒東西,自己都撐不住了。”
清桐將婢女手中的食物拿了過來,各色的菜品擺了桌子的半面江山,而如貴妃則是杏眼圓瞪,並不用餐,良久以後幽微的嘆口氣,過會兒以後又形與神俱滅的看着內殿。往常這裡是端華的居所,到了用膳的時候端華會和自己母親一起的。
但是現如今已經不能了,如貴妃輕輕的掠一下自己鬢旁的髮絲,那黑白相間的頭髮輕輕的顫抖,如貴妃的拳頭握住了。
“這事情一定是禮康王,一定是禮康王啊。”如貴妃手指抖動的厲害,嘴脣翕動着。
“娘娘,這是空穴來風了,怎可就知道是禮康王呢?”
“楚將軍與小兒往日無冤近日無仇,怎會刻意加害,再說了楚將軍分明知道小兒身份不一般,怎會?只有禮康王,這個狼子野心的衣冠梟獍,本宮一定會想辦法讓禮康王就地正法的。”如貴妃睚眥欲裂,切齒拊心的疼痛讓她再也忍耐不住,立即就要到承乾殿裡面去與皇上理論。
人的潛力,真是無遠弗屆,如貴妃掙扎了一下就站起來了。清桐就在想爲何這三天沒有吃東西如貴妃竟然和平常一樣,沒有絲毫低血糖的感受,一躍而起之後,勢如破竹的到了門口。只是輕輕的用纖纖素手撐着門口的雕花,然後指了指院子裡面幾個女婢與男子。
內侍監們一個個辛勤勞作,看到如貴妃冷麪走了出來,點了點自己,一個個都走了過來,有人拿着花工的剪刀,有人拿着灑水的壺,一時間忙忙碌碌的跪在了那裡,也不敢舉眸看如貴妃。
清桐知道如貴妃要幹什麼,可惜如貴妃苦勸不聽。
“娘娘,不可,不可啊,聖上怎會相信自己的弟弟會加害自己的兒子,娘娘三思而後行,三思而後行啊!”清桐也是急的沒辦法,但是如貴妃握緊了拳頭,顯然是不會採納清桐的意見。
“什麼三思而後行,要是以前每一次都步步爲營快一點,在快一點怎會讓端華死於非命,現如今老狐狸的尾巴露了出來,一定是要將他毀滅的,我們去!”如貴妃看了一眼清桐,知道這事情清桐不好參與,只能嘆口氣,“你也不必去了,畢竟清官難斷家務事,本宮過去與皇上見個你死我活也就罷了。”
“這,娘娘不可啊。”
清桐有點兒暓亂,這劇情就不是自己可以掌握的了,剛剛開始的事情自己自然是可以預料的,但是到了這時候劇情急轉直下,讓清桐分外不知應該如何。
只能按照如貴妃所言,自己一個人等待在這裡,如貴妃一羣人走了,清桐深覷如貴妃的背影,這事情也頂多就是鬧一鬧而已,誰會相信自己的兄弟會親手殘害了自己的兒子,這個實在是齊東野語的厲害。
話說,如貴妃這麼三天滴水未沾,竟然形同還是站如鬆坐如鐘,一點兒也沒有滯澀的感覺,一會兒以後就到了前面,今天皇上也是剛剛下早朝,對於端華死亡的陰霾,這個鐵血君王早已經忘記到了九霄雲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