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客寓以後,已經很晚了。對於今天葉清桐嶄露頭角讓人刮目而看的事情別人都已經竊竊私議起來,羨慕者有之,嫉妒者有之。更有一羣羨慕嫉妒恨者,一時間對於晚上行刺行竊事情渲染的各抒己見,皇宮裡面因爲這個事兒變得莫衷一是,同時也人心惶惶。
清桐要是知道自己苦心孤詣冒着危險拿過來的紙張竟然是曾經楚瑾泉輕描淡寫放回去的,那麼一定會噴一口老血。只可惜某人竟然渾然不察,而某人則是一臉花容玉貌也一個字兒不說。
清桐只好每天都開始,每天都開始不停的鑽研。
因爲這些事情實在是過於久遠了,導致研究起來就像是研究上輩子的事情一樣。那些記錄下來片面的文字,讓人有時候完全是茫無頭緒。
這時節,天氣也漸漸的冷起來,清桐看了會兒資料,覺得身旁一暖。立即嗔目而視,竟然是楚瑾泉帶着扶竹與陵蘭走了進來,兩個侍衛,一個抱着地龍,一個握着手爐走了進來。
“你幹啥?沒看我在研究東西,你這樣大張旗鼓在我身邊進進出出,我都給你打擾到了。”清桐極度不滿,他們一早上不知道幹什麼,進進出出。
一會兒拿進來一些東西,一會兒搬出去一些東西,屋子裡面的帷幔也是換上了密不透風的,黑沉沉的,有點兒讓人不舒服的感覺。
清桐不喜歡這樣黑沉沉的顏色,立即警覺問一句。
“看你含辛茹苦,我也覺的心裡面爲你叫屈,給你弄的舒服點兒往後大概查起來也就突飛猛進。”說完以後楚瑾泉將手爐遞了過來,清桐滿意的握住了手爐。看着面前的男子,他不打仗的時候也是丰姿韶秀翩翩美少男,甚至也如當下男子一樣妖豔非常。
清桐纖手如玉,抱住了那個香氣芬馥的爐子。手爐抱好以後,披上一件重裘,這纔打一個噴嚏,“實在是不好研究,線索全部斷在了一個婢女的身上。”
“慢來。”楚瑾泉接過旁邊的卷帙,“這個婢女你與提到過,既然這樣我們爲何不直接從她那裡下,你這般勞心勞力豈不是捨近求遠?”這樣子提醒過了以後,清桐立即笑了笑,“不好意思,這個裡面還有更重要的。”
一聽說“更重要”三個字,楚瑾泉的面色也是有了片刻的拘攣,這個裡面的資料封倉在藏寶樓裡面二十多年不見天日,自然是比較重要的。上面不但有朝廷命官貪污的記錄,還有二十年前封疆大吏例如瑞安王家裡的某些事情。‘
這些在清桐的眼睛裡面自然是走馬觀花的內容,但是紙捲上面一個名字始終在清桐的眼眸上跳一跳的,那個名字不是別人,正是自己的老爹。
葉茂源。
楚瑾泉看到清桐面色凝重,只能說道:“暫時先一個一個來,我看還是到王府裡面去比較好些,你可這樣認爲?”
清桐知道,這是目前能走的一條路里面唯一的康莊大道,不是自己認爲可以去就去不可以去就不去的,而是到了必然的時候,不存在第二條可供選擇的路徑。
清桐看着面前的男子,點點頭。
“走也。”
“這時候?”楚瑾泉看一眼外面,天氣很不錯,紅日高懸。不過看起來並不是個私闖任何一個地方,輕輕的皺眉,狹長的鳳眸裡面一片赤紅色的陽光,陽光的暖金色落在了他的衣服上面,整個人華美的比陽光還要凜然。
“楚將軍真是名姝美色,瞧瞧,還柳眉斂翠,桃臉凝紅。真是了不得的美色,以前光顧着研究美女如雲了,現在看一看將軍的盈盈玉貌,讓清桐都自嘆不如。”清桐倒是沒有瞎說,在陽光裡面楚瑾泉確實好看的緊。
因了這一層淡薄的秋陽,讓他整個人身上的肅殺氣兒削弱了不少,曾經南征北戰的將軍現如今看上去不但不那麼戎馬高峻反而有一種鄰家哥哥的寬廣與仁厚,下脣微微厚一點,更加讓他看上去有一種濃濃的書卷氣。
楚瑾泉面對別人的時候也慣常冷言冷語,唯獨面對葉清桐不知道爲什麼,總是不可以冷眼以對。無論清桐的玩笑開的多麼過火,楚瑾泉都會全盤接受,也不反駁也不置辯。
這一點是葉清桐最爲喜歡的,在皇宮裡面可以真正開得起玩笑的只有兩個,一個就是端莊的一絲不苟的楚瑾泉,一個就是景仁。
“你也彪悍的讓人無言以對,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這樣彪悍往往是嫁不出去的。你腹有機藏,讀過那麼多書,更加是嫁不出去了。”這樣子說完以後看着葉清桐。
嫁人?
她也曾從十里紅妝步步錦繡走到了大爭之世的王府裡面,可是後來呢,自己慘死的時候竟然被人凌辱,要不是自己咬舌自盡,焉有今日這樣一個沉着冷靜再也不要靠近愛情的清桐,焉有這樣一個懷抱着仇恨的女子。
清桐內斂,清桐不願意說,但是並不表明清桐內心裡面已經真正的好了。
其實一個人的內心往往是瘡痍滿目的,楚瑾泉走不進來,這個圍城可恨的是清桐自己也走不出去。
一直以來清桐都提醒自己,不管是和誰都不可以有那種感情,畢竟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
“在想什麼?”楚瑾泉提醒一句,輕輕的拍一拍清桐的肩膀,清桐就像是被蛇咬了一口似的立即逃離,楚瑾泉的好清桐是看在眼裡的,然而果真這樣的珍惜就可以走一輩子嗎?
“哦,沒事,沒事,想起來一件事情。”
“好吧,既然你現已經準備到王府裡面去了,我們是單槍匹馬還是帶着幾個隨從,外面的人任憑你挑選。”說完以後楚瑾泉拍擊一下手掌。
葉清桐到了外面,自然是鈴蘭扶竹與幾個近身的內侍,清桐看過了以後將一點兒武功都不會的林遠兮給挑選了出來,當然了也挑選了好基友高舒夜。
一個武功高強,護我周全。一個直覺敏銳,幫我查找。
看到已經挑選完畢,清桐說道:“人多勢衆就不好硬闖了,還是晚上行動吧。”
說完以後想起什麼一般,又道:“可能還要到皇上那裡去告辭,不然連着幾天不見人影皇上一定會起疑的。”
幾個人明白清桐的意思,清桐舒一舒寬袍大袖安然坐在了自己的位置,輕輕的笑着,繼續研讀,她要在確定自己全部可以記得住的前提裡面這纔可以順藤摸瓜。
這就是打持久戰裡面必須要明白的一個道理,自己必須有一把好槍好刀。
清桐記住了這些個玩意以後,這才慢慢的捋平一張紙,開始寫出來,瑞安王的妾侍目前有云姨娘與素姨娘,一個心狠手辣,一個嫵媚風流。
兩人相互制衡,要說當家主母的位置,實際上兩人爭風吃醋倒是這麼多年並沒有一個人真正的可以獨攬大權,這就是龍爭虎鬥的好處,第一把交椅往往是誰都坐不了的。
要是雲姨娘今天在宴會上面說某一道菜不可口,那麼素姨娘一定會高調的表示反對意見並且會將這一道菜吃的涓滴不剩,如果素姨娘在宴會上說這一杯酒不好,雲姨娘一定會喝一個和和美美。
這就讓瑞安王很爲難,其實說實話,要不是瑞安王念在兩個女子都有子嗣,並且子嗣這些年漸漸長大都被皇上認可並且默認做了未來王儲繼承人的基礎上,他是絕對會將這兩個女子除掉的。
礙於投鼠忌器這個事情上,王爺也是睜一隻眼睛閉一隻眼睛能夠不到自己的後庭去就堅決不去的,所以瑞安王常常會在自己的房子裡面。要說不去妻妾的屋子裡面就可以安身立命,非也非也,曾經有一天瑞安王想要納一個妾侍。
他唯恐家裡面因爲一個新婦而亂的不可開交,說過了自己的意見以後,兩個女子竟然達到了高度的贊同意見,雲姨娘說“王爺辛苦的很,有一個解語花我們姐妹三就是姐妹花,一定會好生的照料王爺的飲食起居。”
而素姨娘則說道:“不但是照顧好王爺,就連新來的小妹也會好生照顧着。”
可憐瑞安王信以爲真,大紅燈籠高高掛將這個新婦娶進門,三天以後新婦不知道爲什麼已經死在了自己的屋子裡面,起初瑞安王還以爲事出突然也就沒有計較,後來二十年裡面這樣面和心不合的事情發生了一二十起。
從那以後,瑞安王再也不擅自做主了,漸漸的對這兩個女子也是心灰意冷起來,平日裡聚在一起兩個女子也是收斂了很多,不知道私下裡是如何的明爭暗鬥血雨腥風,不過都買賬,在明面上好的正如同親姐妹一樣。
這樣的日子一過就是二三十年。
二十多年如一日,她們心裡面有的秘密也是一點一點的形成,一點一點的壯大起來,只是相互牽制沒有人願意將這個毀滅性的炸彈丟出來罷了,偏偏葉清桐現如今準備好了一定要將這個炸彈弄出來,將王族炸一個四分五裂。
清桐將王府早前的人事構架畫出來以後交給了綠凝,綠凝鄭而重之的貼肉而藏,這個隨時就要拿出來用的,只恨清桐自己不會畫像,不然一定畫出來然後慢慢的加以研究。
想要將景維置之死地,讓他死的痛苦而又屈辱只能這樣子,這個裡面的秘密大白於天下以後不要說王儲,很有可能景維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樣去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