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吉祥,太后千歲千歲千千歲。”臣子們忙不迭的下跪叩安,連裴依錦也從皇位上走了下來。
孟太后不理其他,往上官大人旁邊一站,就開始冷笑的說道:“上官大人這些事說的可真是精彩至極,連哀家都忍不住爲你鼓掌了,不過,上官大人有這口舌,去做說書的豈不是更爲快活,來朝廷做官真的是太屈才了。”
明顯嘲諷的話讓烏純純的下巴差點砸到了地上。孟太后啊,果然不愧爲後宮的太后,就冷嘲熱諷這一招就已經被她玩的爐火純青。
孟太后似乎也感受到了烏純純那‘崇拜’的驚歎,折身就衝着烏純純笑了一下,不過這笑不比方纔對上官大人的冷笑,這個笑容中包含着透人心骨的殺氣。
裴依錦目送着孟太后坐到了自己的龍位旁,才悠悠說道:“今日太后怎麼會來朝堂,不過來的也正是時候。”
孟太后看了裴依錦一眼,緩緩道:“哀家要是再不來,恐怕晚節就不保了。”
裴依錦道:“太后說的哪裡的話,今日是審上官家一案,怎麼會讓太后晚節不保了。”
“皇上,哀家明白你是聰明人,所以不要揣着明白當糊塗。”孟太后微眯了一下眼睛,衝着上官大人說道:“上官大人,你說香兒跟華兒不是皇上的子嗣,你可有證人。”
“太后,難道你不記得了嗎,皇上臨終前只要我進了他屋裡面,而你是在外面守着的。”
“哦,這件事哀家怎麼就不記得了。”孟太后抿嘴一笑,根本就不承認。
上官大人張了一下嘴巴,便沒了下文。當初就只有他一人在牀前,周身確實沒有他人。
烏純純看着上官大人被一句話弄得吃癟,在旁邊乾着急,先皇那些勞什子的事,在她未進冷宮之前,壓根一點都不清楚,就算進了冷宮,弄懂了一點,到現在也全然派不上用場。
就在烏純純想着怎麼打馬虎眼,把這個尷尬的事情挑到其他的話題上時,跪在地上的另一個人開口了。
“孟太后,你的記性依舊如此的不好啊。”冷冰冰的一句,充滿了無限的怨恨。
冰妃擡起頭,有着細微皺紋的雙眼輕蔑的注視着孟太后,她容顏不再,形態衰老,但她身上的氣魄跟孟太后不相上下。
“孟太后,多年未見,別來無恙。”
簡短的幾字,飽含了滄桑,孟太后爲了除掉冰妃,想盡一切辦法,冰妃爲了保住自己的性命,也是想盡一切辦法,現在兩人對見,無聲勝有聲。
孟太后別開眼睛,心虛的看向一邊。但嘴上依然道:“冰妃,真是好久不見。”
“呵呵,這麼久不見我倒是想念你的緊,要不是場合不合時宜,我到真相好好與你敘敘舊。”
孟太后泰然一笑,輕聲道:“哦,沒想到冰妃如此想念哀家,倒是讓哀家吃驚了。不過,你想找哀家敘舊,哀家怕是沒空。”
冰妃淡定自若的說道:“是沒空還是不敢。”
孟太后回過眼眸,直視道:“有何不敢!”
兩人各自漠然一笑,弄的烏純純莫名其妙,她們二人見面的場面難道不是應該互掐嗎,這麼平靜自然,有點不像兩人的本性。
其餘的人都安靜的垂着頭,這種場面,估計他們一輩子也沒見過,皇宮中所有位高權重的人集於一堂,而且各個都不是省油的燈,他們這些不明吃瓜羣衆只能看着事態的發展不敢插話,就算想插,也得掂量一下自己的身份。
裴依錦神遊完畢,終於氣定神閒的開始想要把這混亂的局面理一理,於是開始說道:“敘舊一事,兩位還是先放一邊,今日是鳳嬪謀害孟妃一事複審,朕先將這件事判出個結果,你們在討論你們的事情。”
皇上都開口發話了,其餘的人怎麼會有不給面子之禮。
已經站在堂中的裴依錦揹着雙手慢條斯理的走到上官鳳的面前,扶着她起了身道:“鳳嬪,事情的經過已經不用多說,朕只想知道,簽字畫押一事是否屬真?”
鳳嬪看了裴依錦一眼,點了點頭。
裴依錦玩味的一笑,又問道:“是否有人逼迫?”
鳳嬪盯着裴依錦的胸,回到:“沒有。”
裴依錦道:“那你想要孟妃死嗎?”
鳳嬪失笑的回:“想!”
烏純純耳朵動了兩動,確認沒有聽錯,便想開口……
裴依錦似是背後長了眼睛,馬上轉身衝着烏純純‘噓’了一下。烏純純卡了一句話在嘴中,吞不下去吐不出來,給嗆到了。
積德公公迅速的替烏純純順氣,順便將她扶到位置上坐下。
裴依錦笑着回過身繼續道:“那你簽字畫押是承認謀害孟妃?”
這一次,所有人都等着答案,等了很久,鳳嬪纔回道:“皇上,妾身雖然想孟妃死,但也不至於做的這麼明顯,妾身確實是簽字畫押,那也是因爲爹爹已經扛不住重刑,別看我們現在都還能氣定神閒的在這裡說話,其實多動一下,都會要我們的性命,妾身只是想臨死前,讓我們安靜一夜,不受皮肉之苦。”
鳳嬪的訴說,無疑證實他們在牢中確實飽受摧殘。其實這件事早就可以了結,只是孟家死死揪住不放,纔會導致現在的局面。
裴依錦嘆息了一口,下令道:“把鳳嬪帶下去修養吧!”
“可是,皇上……”曹大人還想諫言,不過看着裴依錦的眼,他就不敢多說了。
“這件事,朕心意已決,上官鳳並未謀害孟妃,一切都是他人栽贓,而你現在要做的事,不是僅僅抓着上官家不放,而是把栽贓嫁禍之人查出來,曹大人,朕給你三天時間,你要是查不出來,就自刎謝罪吧,朕也不需要你這種只會溜鬚拍馬的臣子。”
“皇上……”
“退下吧!”
令已下,曹大人就算不想走也得走,他求助的看着孟丞相,孟丞相也只是甩了一下衣袖,表示不管。
……
上官鳳的事就此告一段落,雖然過程有點曲折離奇,甚至還有點拖拖拉拉,但是終歸被釋放,烏純純心裡的大石頭總算是落了下來。
不過,這石頭剛落下,又在裴依錦的下一個舉動中提了起來。
只見裴依錦不知道從哪個侍衛手中抽出一把鋒利的刀,霍霍的像她走來,刀鋒冷冽,映着冬日陽光,發出耀眼白光。這氣勢洶洶的架勢,讓烏純純不自覺得將身子往後縮。
“皇上!”烏純純驚呼一聲,那刀只差一毫就戳到了她的額頭。
裴依錦邪魅一笑,刀便在他手中轉了一個半圈,刀柄對着烏純純的額頭。
“下面要說的事,有些人的情緒難免會激動,所以,蠢蠢啊,把刀拿好,保護自己,順便……保護朕。”
烏純純一滴冷汗從鬢角滑到下巴,裴依錦那廝還用得着要人保護,這不是再開玩笑。
須臾,烏純純還是將刀拿在了手中,並且讓了位置給裴依錦坐,自己挺着個大肚子像個門神一樣擋在裴依錦的面前。
“皇上,讓妃子拿刀,怕是不成體統吧!”孟太后原本就看不順眼烏純純,現在更是拼命的挑刺。
裴依錦倒是無所謂的說道:“太后,朕看不成體統的怕是你吧!”
“你是何意?”孟太后驚聲問道。
裴依錦也不隱瞞的回答道:“太后,既然你這麼在意體統,那你應當知道如果一國之母在後宮私養面首爲何罪?”
孟太后都吃驚的合不攏嘴巴,更別提烏純純有多訝異,真是沒看出來,孟太后如此飢渴,竟然私養面首,不過也是,先皇死了那麼多年,女人耐不住寂寞也是正常,只不過,嘿嘿嘿,女人三十猛如虎,不知道孟太后養了幾個面首。
“皇上,你到底什麼意思?”惱羞成怒的孟太后拍了一下扶手,憤怒的問道。
裴依錦倒是優哉遊哉,用氣死人不償命的口氣回道:“太后,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字面上……”
烏純純低着頭,兩隻腳相互懟,她實在是不想讓孟太后看見她開懷大笑的樣子,不然鐵定倒黴的就是她。
這邊不明裴依錦爲何突然針對孟太后的孟丞相也加入了‘戰場’,替孟太后辯解道:“皇上,你這話是亦有所指,還是?”
“很明顯,朕亦有所指!”
裴依錦,簡直不要命哇不要命,孟家兩個老人家年齡加起來都快一百歲了,這麼說話,也不怕他們把他生吞活剝。
孟丞相氣結,雙手作揖的說道:“皇上,能否說清楚一點,皇上指的是太后在後宮養面首?”
孟太后臉一會兒青一會兒白,孟丞相太過直接,搞得她都不怎麼好說。
裴依錦嘴角上翹的說道:“孟太后的面首並不養在後宮,而是養在法華寺。”
……
這句話一說,烏純純不得不回頭看着裴依錦,她在確認他是不是搞錯了什麼,然而裴依錦白淨的臉上除了乾淨的笑容,其餘的什麼都有。
“皇上,你怎麼能胡言亂語。”孟太后有些焦急,並且明顯很心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