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貴嬪娘娘,您醒了。”凝遠很高興的走上廡廊行了個禮。“候公公已經在宮門外等候多時呢!”
裴以琳一頭霧水:“哪個候公公?”
“還有哪個候公公啊娘娘。自然是皇上身邊的候公公了。”凝遠滿臉喜色:“這麼一大早就過來,一準兒是皇上有什麼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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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讓裴以琳喜出望外。皇上這是想起她來了?“趕緊去傳。”
不多時,小侯子便領着御前侍衛走了進來:“奴才給裴貴嬪娘娘請安了。”
“候公公這麼早過來,是皇上有什麼吩咐麼?”裴以琳笑盈盈的問。
一聽這話,小侯子驚的心都漏跳了一拍。“娘娘……難道……”
擡眼看了看周圍伺候的宮人。小侯子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他總不能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問裴貴嬪,難道昨晚您沒伺候皇上嗎?皇上難道不在貴妃宮嗎?
“你們先下去。”裴以琳自然從他的眼神裡看出了顧慮。
“是。”凝遠即刻退下,就連前來的御前侍衛也跟着退了出去。
“到底怎麼了?”裴以琳問:“皇上昨晚是有什麼事情吩咐麼?”
小侯子見沒有別人便道:“貴嬪娘娘,難道皇上沒有來貴妃宮麼?昨晚上,皇上喝多了,不叫奴才等跟着,是有御前侍衛遠遠的瞧着,皇上進了貴妃宮啊……”
“什麼?”裴以琳嚇得不輕,身子一顫便站了起來:“確定是皇上來了貴妃宮?爲何本宮什麼風聲都沒有聽到?大約是什麼時辰?”
“奴才聽說是從側宮門進了宮的。亥時。”小侯子仔細想了想,確定道:“娘娘,的確是亥時,奴才記得,一準兒沒錯。”
心想這下可壞了。裴以琳臉色發青:“本宮身子不適。不瞞公公,昨晚剛到戌時,便早早的歇下了。若是皇上不在貴妃宮還好,若是在……那本宮竟然糊塗到半點不知,這……”
小侯子一拍腦門:“壞了,娘娘。皇上若是不在貴妃宮,那可真是要鬧笑話了。奴才等人跟丟了聖上不說,眼看着時辰到了,要早朝了,便是連皇上在哪兒也不知道,豈非是要人頭落地了。”
“左右都是不好。”裴以琳心驚肉跳的看着他:“還是先找找……你不是說皇上喝醉了麼?也許酒後誤事,皇上不知在哪間廂房歇下來……”
“對對對。”小侯子也贊同這個說法。“如娘娘您不在意,奴才就帶着人四處去找找?”
“趕緊去吧。”裴以琳很是不安。她怎麼也沒想到皇上會醉酒來到貴妃宮。更想不到的是,爲和宮裡一點動靜都沒有。
凝遠急匆匆的進來,低眉道:“娘娘,是出什麼事情了?我怎麼瞧着候公公的臉色那樣不好?”
裴以琳很是懊惱:“昨晚上我就不該那麼早歇着。凝遠,皇上來了。”
“娘娘是說,皇上昨晚上來過?”凝遠瞪圓了眼睛:“這不可能啊。奴婢一直就在房外守着。若是皇上來過,即便不驚動娘娘您,奴婢也不可能沒見着聖駕。”
拉着她走到一旁,裴以琳輕輕的說:“你有所不知,這事情不是那麼簡單。皇上來過我卻不知道,這要是傳出去了,我還不得被後宮裡這些妃嬪笑死?再說皇上心裡,也一定會存了芥蒂。”
凝遠總覺得是哪裡不對勁了。“等一下娘娘……”
шωш● тт kǎn● C〇 “什麼?”裴以琳憂愁的看着她:“怎麼了?”
“咱們宮裡,可不是隻有您啊。不是還有一位……”凝遠眉頭皺的很緊。“萬一昨晚上是她……”
“不會吧!”裴以琳嚇得臉色發青:“她在哪兒?你趕緊去把她找過來。別的別多說,只說我找她有事。”
“奴婢明白。”凝遠心想,皇上好不容易來貴妃宮一次。真要是給那莫氏撿了個大便宜,還不得氣死貴嬪娘娘麼!心裡越是着急,她的步子就越走得快,不多時。就到了莫氏的廂房門外。“莫小主在麼?奴婢奉貴嬪娘娘之命,特意來請您過去。”凝遠儘量讓自己的聲音稀鬆平常,未免莫氏有戒備。“莫小主您起了麼?”
連着說了好幾句話,裡頭也沒有動靜。
凝遠心想,莫不是她早早就起牀了,去了兩位小公主的廂房照看。
如果是這樣,那皇上想來應該不在。
爲求個安心,她趕緊大步又往小公主的廂房去,唯有看見莫氏沒和皇上在一起,裴貴嬪才能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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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頭不時有腳步聲經過,奉臨聽的直皺眉。淡藍色窗簾布透進來的光有些刺眼。他很不情願的坐了起來。“外面是誰這麼吵?”上見帥號。
莫嘉微微睜開眼睛,發覺皇上已經醒了,不由得一顫。“皇上,您醒了。”
這聲音突然,把奉臨嚇了一跳。“你是誰?”
再看看這間廂房,顯然裡面的擺設不大對勁。蒼穹殿的暖閣裡,幾時用過這麼粗陋的窗簾布。就知道他會不認賬,莫嘉心裡只有冷笑。
然而這好歹是她第一次侍寢,或者說是第一次近距離接觸皇上,總不能讓皇上討厭。
“臣妾莫嘉,乃是五年前入宮侍奉皇上的宮嬪。”
“莫嘉?”奉臨根本就不記得後宮裡有她這麼個人。“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將朕帶來這裡!誰準你侍寢了?”
莫嘉顧不得披上衣服,赤着身子下牀,跪在了地上。“並非臣妾將皇上帶來此處。而是黃上宿醉從側門進了貴妃宮,又實在走不遠。臣妾唯有將皇上扶來這裡。”
奉臨根本不信:“你胡說什麼!朕分明是去了伊湄宮,怎麼會來這裡?根本就是你居心叵測……”
“皇上。”莫嘉仰起臉,笑容很是清麗:“臣妾是微末的沒有品級的小主而已,臣妾沒有銀子也沒有關係,誰會幫着臣妾把您從伊湄宮送到貴妃宮來……再說,臣妾是第一回伺候皇上,在此之前,不過是逢年過節的時候能見皇上幾面。又怎麼知道您什麼時候出行,怎麼能正好與您遇見?”
這番話說的奉臨無言以對。的確,一個微末的沒有身份的宮嬪,哪裡有本事將他帶到貴妃宮來。手指不經意的觸及牀鋪,一片冰涼。
奉臨掀開了被子,那一片殷紅成花的圖案,怎麼看着都叫他心裡彆扭。“即便不是你帶朕來的,你又爲何出現在貴妃宮?”
反正就是心裡不舒坦,奉臨這口惡氣不出,憋的渾身難受。
“是皇貴妃娘娘吩咐臣妾幫着裴貴嬪看顧兩位年幼的公主,才特意恩准臣妾來貴妃宮暫住。”莫嘉紅着眼眶,瑟瑟發抖。
地磚太涼了,這間廂房又是在陰面,特別的溼冷。
門外,隱約能聽見有腳步聲。
奉臨不想讓人知道這件事,便道:“昨晚的事情,不許對旁人提起。”
莫嘉很想笑,身爲天子,也敢做不敢當麼?擺明了是怕這消息傳出去,激怒了皇貴妃。
“臣妾不會對旁人提起的。”莫嘉咬着牙,臉幾乎埋在胸口,根本就看不見她的雙眸。
有些狼狽的扯過牀上的衣服,奉臨趕緊穿好。“朕還要上朝。”
說話的同時,也扯過一件衣服扔給莫氏。“其餘的事情以後再說。”
“是。”莫嘉抑制住心裡的不滿,沒有說什麼。早知道是這樣,她昨晚真的不該一時想歪了……
穿好了衣裳,奉臨便想着趕緊離開。
哪知道才敞開門,便有侍婢端着魚洗站在門外行禮。
“奴婢萃馨,恭請皇上聖安。”她的嗓音格外清麗,只這一聲,便驚動了附近的巡查的戍衛。
腳步聲隨之奔了過來。
奉臨有些窘迫,沒想到竟然被堵在了這裡。“讓開。”
萃馨忙道:“候公公已經帶着御前侍衛來尋皇上了。不如還是讓奴婢伺候了皇上洗漱再行上朝不遲。”
這丫頭這麼一說,奉臨便是沒有別的法子了。
果然,一眨眼的功夫小侯子就領着御前侍衛過來了。“皇上,您在這兒呢,您沒事兒就好,奴才迎駕遲了,還請皇上恕罪。”
“且慢。”萃馨連忙攔阻:“莫小主還在裡頭。公公和諸位侍衛怕是不便上前。還是稍等片刻,讓奴婢伺候皇上洗漱不遲。”
小侯子愣了愣,心想從哪蹦出來這麼一位莫小主啊。
還沒等想明白,皇帝已經轉身走到了房中。
莫嘉穿好了衣服,接過萃馨手裡扭乾的帕子。“皇上……”
奉臨很是不習慣,從她手裡拿過帕子,自己擦了擦臉。
萃馨適時的端了漱口的香茗來伺候,眉目之間都是喜色。“皇上,小主還讓奴婢準備瞭解酒的藥湯,服用之後,便不會頭疼了。”
漱口之後,奉臨接過醒酒湯喝了下去,依舊是一言不發。
他不是第一次寵幸妃嬪,可卻是第一次心裡想着一個人,卻和另外一個人歡度一宵。這種感覺,怎麼都是很勉強很不舒服的。
莫嘉紅着眼眶,道:“皇上該上朝了。”
奉臨起身要走,又覺得不妥當。“裴貴嬪這裡既然需要人幫手,你便暫且在這裡住下。”
“皇上。”莫嘉想了想,還是叫了一聲。“昨晚上您不是問臣妾,想要什麼嗎?您的話……還作數麼?”
奉臨根本不記得昨晚說過什麼,即便是說了什麼,也是要對碧兒說的。而非對她。但是礙於面子,他還是點頭:“朕一言九豈會不作數。”
“臣妾想要位分。”莫嘉毫不猶豫的說:“權勢和皇嗣,臣妾或許沒有那個福分。可如今……臣妾不能不顧母家的臉面。”
是啊,都被內侍和御前侍衛堵在房門口了,她若是連個名分都沒有,還是個小主。旁人豈不是要笑掉大牙?
“那就封嬪吧!”奉臨很是爽快:“朕會讓內務局準備。”
說完,便逃似的出了房門。
“奴婢恭喜莫嬪娘娘。”萃馨適時的行禮:“娘娘這纔是真正的苦盡甘來,好日子近在眼前了。”
莫嘉看了看她,面無表情的說:“還是多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