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芊芊搖了搖頭:“本宮頭疼了,你就別兜圈子了。”
樺蕊也不在意她的態度,溫婉的說:“萬貴妃有所不知,基本上各宮都着人去打聽您懷的胎了。臣妾見到了皇后娘娘宮裡的遙光,良嬪宮裡的卷芯。楊貴嬪宮裡的小娟,櫻妃宮裡的沐雨,還有喬貴嬪宮裡的田姰。”
“哼。”萬芊芊冷哼了一聲:“平日裡也不見她們那麼積極。”
稍微一想,她又問:“沒瞧見皇貴妃宮裡的人?”斤莊豆弟。
“那倒沒有。”樺蕊微微一笑:“臣妾也沒見着嚴妃宮裡有人去。”
萬芊芊心裡更加確定,這件事一定是皇貴妃走漏風聲。否則何以人人都好奇,就是她們嚴家姐妹不好奇呢!
“問就問吧,反正也無所謂。”面上不冷不熱,萬芊芊低眉笑道:“還是難爲你跑這一趟。”
樺蕊搖頭:“臣妾最能明白娘娘此刻的感受。一朝有孕,這宮裡的女子們看着那肚子的眼神,就跟看着箭靶子似的。”
她說的動容,萬芊芊明白是爲什麼。“本宮記得,當初所有人一口咬定。你的孩子是因爲櫻妃纔沒有的。可當時沈太后還在,有人爲櫻妃撐腰,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但是現在想想,徐妃也很可疑。”
裴以琳已經猜到皇貴妃接下來要說什麼,卻沒有出聲阻止。
“娘娘的意思是……”樺蕊凝眸。眼底閃爍着淒涼的光彩。“難道這件事……並不真的只能怪櫻妃一個人麼?”
萬芊芊擰着眉頭,長嘆了一口氣才緩緩一笑。“傻妹妹啊,凡事都不是表面看到的那麼簡單。徐妃極有可能就是西涼人。她的伸手絕對不凡,別說當時並不是和你挨的很近。就算是站在窗外,隨便用個小石子什麼的,都能叫你失去孩子。“
樺蕊早就猜到這一點了,但在萬貴妃面前,還是顯得很慌亂。“娘娘,您的意思是說……”
“你心裡不是已經想到了麼!”萬芊芊嘆了口氣:“徐妃對誰都特別的冷淡,唯獨對皇貴妃格外熱絡。咱們都以爲,那是她巴不得巴結個有本事的靠山。現在看來,她也巴結的對了。憑她的身份,皇上殺她一千次都綽綽有餘。但是爲什麼,皇上就是要留下她,還好好的養在宮裡,你想過麼?”
滿臉委屈的樣子。樺蕊難過的搖頭。
“這麼說吧。你看看徐妃做的那些事。有哪一件不是對皇貴妃有利的。”萬芊芊如數家珍道:“就從你小產這件事開始說,解除了對皇貴妃的威脅。還有她被皇后拉着從階梯上滾下去那會,皇后自此就開始被皇上冷落。誰又是最大的受益者?”
“娘娘這麼說……”樺蕊低下了頭。
連萬貴妃都能看明白的事,她怎麼會看不明白。
“那臣妾的孩子……”樺蕊難過的不行,?子一酸,眼淚就掉了下來。
她趕緊拿出帕子轉過臉,使勁兒的抹去臉上的淚。“娘娘宮裡正有喜事,臣妾真是冒失了。”
“人不傷心不落淚。”萬芊芊和藹的握住她的手:“你就別難受了。本宮孕中無趣,也正好想找點樂子玩一玩。說不定一覺醒來,就能解決妹妹你的煩惱。”
“娘娘是說徐妃……”樺蕊喜歡把話說一半。這樣一來,萬貴妃就知道她已經明白了。並且,所有的話從頭到尾,都是萬貴妃自己說出來的,她可什麼都沒說過。
這一點裴以琳也看明白了。心想這樺妃多虧是入宮晚。要是早幾年就入宮了,也許宮裡就沒有萬貴妃這麼個人了。
當然,她不會表現出分毫的心思。堅決不能讓這兩個人發現她的城府有多深。
於是。從頭到尾,不管這兩個人說的多麼津津有味,她都只是低頭在旁邊靜靜的聽。一言不發,也沒有半點回應。
反而在這兩個人眼裡,都覺得她格外的乖巧懂事。
“多虧了有娘娘您爲臣妾指點迷津。”末了,樺蕊溫和的說出了這句話。
“都說了是自己人,何必這麼客氣。”萬芊芊說話費了點神:“本宮累了,以琳你替我送送樺妃。”
“娘你好好歇着。”樺蕊起身,笑盈盈道:“不勞以琳妹妹相送,臣妾這就告退了。”
“那好。”萬芊芊抿脣道:“得空多來走動走動。本宮身子不便不能出去,就盼着你來說說話。”
“是。”樺蕊轉過臉去,脣邊的笑容才透出了冷意。
萬貴妃想利用她去剷除徐天心,算盤還真是打的極好。不過她也不蠢,不會這麼容易就上當。並且,如果現在動了徐妃,不等於告訴所有人,她和萬貴妃站在同一條船上。憑什麼爲了一個昏庸無能,只是臉蛋漂亮的萬貴妃犯險?
她給的好處,恐怕不夠她用的!
這麼想着,樺蕊笑得更是舒心了許多。
然而光是舒心還不行,她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還沒做呢。“萱彩,天兒這麼好,咱們就這麼回宮了多可惜。”
“娘娘想去哪兒走走?”萱彩也不愛回宮,宮裡風景如畫,能到處走走當然是極好的了。
“嗯,這時候,去吊月樓看看也是好的。”樺蕊微微笑着。
“是,娘娘。”萱彩很高興的陪在身邊,主僕兩有說有笑的一路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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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蔘湯熬好了。”章嬤嬤端着蔘湯進來,笑呵呵的說:“用烏雞熬的,沒加太多的藥材,您嚐嚐這味道還行麼。”
“聞着就香。”嚴一凌嘖嘖的稱讚。“嬤嬤的手藝越來越好了。只不過這些事叫小丫頭做就行了,你在旁邊指點指點動動嘴就好,別累着自己。”
“謝娘娘關懷。”章嬤嬤笑着答應。
“唔,好香。”嚴一凌喝了一口,很是滿意。
章嬤嬤看她心情大好,便小聲的問:“奴婢放了三隻烏骨雞,熬了一大鍋呢。您和楚月小姐怎麼也喝不完,不如……”
“不如也給嚴卿送一碗去。”嚴一凌接茬道。
其實她知道章嬤嬤是要提皇帝。
她也不是沒巴結過那一位。
可惜當時人家就是不領情,過後了,再想要她低這個頭,怕是不容易。
“娘娘,就是給嚴妃娘娘送去了,也好有多的。”章嬤嬤是好心纔會相勸。畢竟再得寵的妃嬪,也沒有人敢和皇帝過不去。“娘娘,總是這麼鬥氣下去,奴婢怕您吃虧。”
嚴一凌沉了口氣,慢慢的喝着湯:“我如何不知道嬤嬤你的心思,但是有些事,不是誰先低頭就能解決。換句話說,我不覺得我做錯了,也沒覺得他一定就是對的。就算我單方面認錯,也不代表我認同他。勉強的維繫這種虛僞的歉意,有什麼意思呀!”
章嬤嬤聽她說的頭頭是道,也插不上嘴,只有嘆氣。
“好了嬤嬤,這麼好的湯,再來一碗吧!”嚴一凌岔開了話題。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讓他有些熟悉的聲音,突然就出現在窗外。
“這麼香的湯,皇貴妃不想請我喝麼?”
房裡的兩個人均是一顫,臉色都有些不好。
嚴一凌心想,他還真的回來了。“想喝就進來。”
窗子嘭的一聲被推開,緊跟着一個身影翻飛而入。
章嬤嬤瞪圓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揉了又揉。“你不是……真的是你……”
“好久不見了,小章丫頭。”毒醫一臉嚴肅的看着她,語調卻溫和。
“你不是已經死了麼?”章嬤嬤大驚。
嚴一凌馬上就反應過來:“你就是當年潛藏在御膳房的那位廚子,專門伺候沈太后膳食的那一位?”
毒醫輕哼一聲:“皇貴妃聰明。”
嚴一凌哪裡聰明瞭,她完全糊塗了。一會兒毒醫,一會兒廚子,一會兒閒散道人,一會兒又與先帝妃嬪有私。這到底是怎麼了?
“你……”她是想問,你入宮到底有什麼目的。但是轉念一想,有目的也早就完成了。還不如問,你有入宮幹什麼。
然而不等她問,毒醫便冷冷的看向她:“孔兒到底是怎麼死的?”
“啊?”嚴一凌徹底的傻了。她怎麼會知道孔太后是怎麼死的。難道不是病死的麼?“太妃她……”
“才誇你聰明,就又和我裝起糊塗來。”毒醫有些不滿:“我問的是孔太后,不是太妃。”
“孔太后不是急病去了麼?”嚴一凌莫名其妙:“臣妾記得剛入宮的時候,是見過孔太后的,但是沒多久,她就去世了。傳言是因爲先帝薨逝,孔太后耿耿於懷,憂鬱過度纔跟着……”
“呸!”毒醫沒等她說完,臉色已經大變。“孔兒就沒喜歡過先帝,她爲什麼要爲他耿耿於懷,全是放屁。”
章嬤嬤已經徹底的傻在了當場。曾經讓她朝思暮想的那個人,竟然還活生生的留在這個世上。且他竟然心儀已故的孔太后,這未免也太匪夷所思了。
“我警告你,再不說實話,別怪我不講情面。”毒醫陰沉的眸子裡完完全全只有怨懟的神色:“別以爲你是皇貴妃我就會手下留情。”
嚴一凌這下子明白了,爲何當日他帶太妃走的時候會留下那麼一句話。原來,不光是爲了太妃事,更是爲了孔太后。
“我就是個小小的妃嬪而已,什麼皇貴妃不皇貴妃的,在您眼裡沒有有大用處。”嚴一凌如實的說:“而且就算您殺了我,我不知道的您還是不會知道。倒不如你去問問你的好徒弟,也許他已經替您查到了這些。”
毒醫冷笑了一聲:“想就這麼打發我走,皇貴妃,你的如意算盤也打的太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