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是用這個辦法,雪衣的心涼了半截。
那種藥是什麼威力,西涼國沒有人不知道。皇后也算是刁毒至極了,能想到這個足以致命的“好辦法”。
她知道皇帝一向是冷漠無情的,一定不會偏幫仇人。何況,懷疑錯了有什麼要緊,放過了纔可怕。
越是這麼想,她越不能再忍下去。“皇上,您別爲難徐妃,您要找的人……”
“絕不會是徐妃。”嚴一凌打斷了雪衣的話,快嘴道:“徐妃若真是亡國公主,她入宮以後有沒有恣意害過誰?且不說她盡心侍奉在皇上身邊,她還曾爲皇上懷育過龍胎。難道這是報仇的公主,會做的事情麼?”
徐天心冷厲的目光落在雪衣臉上,警示她不要亂說話。
隨即才隨聲附和:“是啊,臣妾的孩子就那麼沒有了,皇上也沒給個說法。現在反而有人,害死了我的孩子還不算完,還想借這個名堂害死我……真是荒謬。”
“荒謬不荒謬的,喝了那瓶藥,一切就明白了。”沈音苒執意如此,目光劃過徐天心和嚴一凌的臉。心想,只要徐天心架不住藥力,暴露了身份,那皇貴妃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
奉臨凝眉,對這身後立着的小侯子點了點頭。
“皇上。”嚴一凌當然要極力阻止:“那藥是從臣妾宮裡搜出來的,可臣妾從來沒見過。誰又能斷定藥瓶裡裝的一定是刺客所言的那種藥。萬一不是,萬一有毒,那徐妃……豈不是危在旦夕。”
“皇貴妃多慮了。”沈音苒平靜的說:“來之前,刺客已經交代那種藥是沒有毒的。皇上和本宮也用銀針試過毒,銀針並沒有變黑。這是證明徐妃清白的最好機會,也是最有效的辦法,不管怎麼說,徐妃都應該試一試。皇貴妃你又何必阻攔。”
爲了表明態度,沈音苒道:“此事,是本宮一再堅持。徐妃不用害怕是皇上對你起疑。倘若服了藥之後,您所言並無半點差錯,那本宮便脫去鳳袍,着素衣,向你請罪致歉。一定還你公道就是。”
一番話說的進退有度,又將充滿疑慮的皇帝摘的一乾二淨。
這麼看來,皇后多年能得到皇上的垂愛,也是真的有一套自己的辦法。
嚴一凌一時語塞,侯奎已經拿着那瓶藥走了上來。
“請徐妃娘娘服藥。”侯奎齜牙而笑,得意陰獰的表情看着就叫人噁心。
一直不懂,沈音苒那麼滿腹心機的人,怎麼會用這個什麼都寫在臉上的狗奴才。
嚴一凌看着那張叫她覺得噁心的臉,再看面無表情的皇帝,反正什麼都不對勁。“且慢。”
“話已經說的這麼透徹了,皇貴妃還要阻攔?”沈音苒有些不耐煩:“只要徐妃喝了這瓶藥,這件事就有答案了。本宮方纔不是說了,若冤枉了徐妃,本宮一定請罪致歉。難道這樣還不足以寬你的心?本宮就是不明白,爲何你一定要偏護徐妃?難道是你已經知道了她的真實身份,卻不願意因爲她的暴露而牽連出你的別有用心?”
“皇后娘娘想多了。”嚴一凌平靜的欠身:“這瓶藥,從來也沒有人喝過。雖說銀針檢測沒有毒的成分。
但是皇后有所不知,銀針不是什麼毒都能驗出來。未免有不妥,臣妾建議請馮靖宇過來驗證。確保萬無一失再給徐妃服用。否則,真鬧出人命來,即便皇后娘娘請罪,徐妃也活不過來了。”
稍微緩了口氣,嚴一凌又道:“至於皇后娘娘說臣妾偏護,也是組虛烏有的事。臣妾是皇上的皇貴妃,不是西涼國的皇貴妃。沒有理由胳膊肘往外拐,幫着外人來陷害皇上。”
沈音苒很想說,這是她爲了替奉舉謀奪地位,不得已的計策。
但是現在,這樣的話說的還太早。
她決不能讓皇上知道,儘管現在沒有嫡子,她卻早有爭儲之心。
“皇貴妃不必替我求情。”徐天心想好了,實在不行,她唯有一死。“既然這是皇上的聖意,我便喝了又能如何?”
“皇上。”嚴一凌走到他身邊,動容的說:“福禍旦夕間,很可能這一秒還好好的,下一秒就陰陽相隔。徐妃到底侍奉皇上這些日子,臣妾不想她有什麼不測。再說,請馮靖宇過來耽誤不了多少時間,就當是給自己一個心安的理由不好麼?”
奉臨沉了口氣:“去傳馮靖宇。”
沈音苒動了動脣,知道阻止也沒有用。生生把話嚥了下去。
她怕就怕馮靖宇和皇貴妃是一丘之貉,在藥裡做什麼手腳。如此,之前的心血就算是白費了。越是這麼想,她越是決定要仔細盯着馮靖宇。
稍微有什麼可疑之處,她都要說出來,叫皇上查明。
不多時,馮靖宇就到了。
按照皇貴妃的吩咐,他仔細檢驗了玉瓶裡面的藥,皺眉道:“這似乎是西涼國遺失了配方的銷魂散。微臣斗膽,敢問皇上如何尋獲此藥?”
奉臨沒有吭聲。
嚴一凌道:“在本宮宮裡搜出來的。至於是怎麼來的,不得而知。你是否看出有什麼不妥?”
“回皇貴妃,此藥服下之後,服藥的人便會迷失心智,如同沒有靈魂一般,問什麼答什麼。”馮靖宇凜眉:“但是這些都只是傳說,服藥者會不會真的如此,並沒有西涼國意外的人見過。微臣覺得,這其中很有誇大炫耀的意思。”
“藥有沒有毒?”奉臨問。
“並沒有。”馮靖宇如實的說。
“皇貴妃聽見了吧?”沈音苒問。
“聽見了。”嚴一凌心裡攥着一把冷汗。馮靖宇到底知不知道請他過來是幹什麼的?
衆人的目光都落在那瓶藥上,似乎馮靖宇並沒有做什麼手腳。
將瓶塞蓋好,馮靖宇納悶的問:“這藥,是要給誰服用的?”
嚴一凌沒做聲,只是看了徐天心一眼。
徐天心大大方方的說:“是給我。”
馮靖宇便雙手遞上前去:“那徐妃娘娘可以放心服用,藥並沒有毒。”
兩人目光相遇,徐天心看懂了他的用意。
“你下去吧。”沈音苒對馮靖宇道。
這時候不需要有外人在,更不需要有皇貴妃的心腹在。
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雪衣一直止不住的顫抖,手心一直都是涼
的。這時候,她很想要站出來,可是……無論佔不佔出來,徐天心都很有可能會死。
並且她也知道,徐天心會不顧一切的抱住她的命。
“皇上皇后若是沒有別的吩咐,那臣妾這就喝了。”徐天心眼底涼涼的光芒,看向一臉沉寂的皇帝。
他果然是無情的,到了翻臉不認人的時候,他絕不會心軟,記得從前的好。
不過不要緊,徐天心入宮只有一個目的,就是報仇。
沒有情分可言,也不會覺得情有多麼傷人。
如此,她大大方方的將藥瓶裡的藥液一飲而盡。
嚴一凌從她的動作,就知道她的心早被寒冷吞噬了。
如實今天,皇后逼着服藥的人是自己,皇帝會這麼無動於衷麼?
如果他的表現和現在沒有什麼兩樣,那她能做到和徐天心一樣無所謂麼?
藥就這麼被嚥了下去。
徐天心身子一軟,忽然就跌坐在地上。
“娘娘。”雪衣撲過來,扶着她,哽咽的問:“您有沒有事?”
徐天心晃了晃腦袋,昏沉沉的看不清眼前的人,聲音也是發直:”我沒事。“
藥竟然這麼快就起作用了?
雪衣嚇得臉色發白,一動不動的看着徐天心。“徐妃娘娘……”
“你讓開。”沈音苒冷着臉吩咐:“侯奎,把不相干的人都帶出去。”
殿上的宮人撤了個乾淨。
殿裡就只剩下帝后,她和徐天心。嚴一凌側首問皇帝:“能不能扶着徐妃坐好再問,天冷地上太涼了。”
“不必這麼麻煩,只問一句也就好了。”沈音苒隻身走上近前,看着綿軟無力的徐天心,極力壓制住心頭的激動,問:“徐妃,你就是西涼國顏瑜公主,對麼?”
徐天心意識模糊,睜着眼睛,卻看不清眼前的東西。
嚴一凌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生怕她說不出話,會點頭。
只是,她的擔心被驗證了。
徐天心果然點了下頭。
奉臨目光一凜,眉目之間一下子就透出了殺意。
“你就是顏瑜公主?”沈音苒必得要她親口承認,所以又問了一遍。
徐天心再點頭。
嚴一凌頓時有種被雷劈的痛感。
“皇上,藥力迷幻,是騙不了人的。徐妃就是西涼國的顏瑜公主。皇上!”沈音苒少不得激動起來。“她斗膽混進宮中意圖不軌,就是爲了司機報仇復國。臣妾懇請皇上將她關押審問,看看這些日子以來,是什麼人和她裡應外合,謀奪江山。”
“審問?”嚴一凌的心顫抖不已:“現在不正是在審問麼!”
她氣得不行,這世上怎麼會有這樣的一種藥!
更可氣的就是馮靖宇,關鍵的時候你幫幫忙好麼!幹嘛這麼配合!
“皇貴妃說的也是。”沈音苒臉上透出笑意:“那本宮正好藉此機會再問問顏瑜公主,到底是什麼人有這麼大的膽子。”
徐天心搖搖晃晃的擡起頭,看着皇后的方向,蘭指一點,道:“皇后娘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