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根據那個神棍的指點,到了福天區,福天區是這座城市的中心,我乘坐大巴快速穿梭,終於在一排八層的老建築羣裡,找到了神瞎李阿婆的住處。
這幾棟樓在高樓林立寸土必金的市中心顯得格格不入,但爲什麼那些精明而冷酷的開發商沒有把這裡推倒重建,這令我很費解,一般來說要麼是釘子戶太多,要麼就是這樓裡住着一些退休的領導,到底屬於哪一種情況,並不是我這種小人物能揣測的。
我見到的老馮到底是鬼魂託夢,還是隻是幻覺,當初我並拿不準,可是當我得知李阿婆真實存在之後,更是堅定了自己的想法,只有弄明白老馮的死因,才能讓整件事情水落石出。
李阿婆住的是一樓,按照那神棍的指點,我先敲一下,再敲兩下,最後敲三下,裡面傳來一個蒼老然而卻兇巴巴的聲音:“是走錯路的還是要算命的?俺老婆子算鬼不算人,硬闖我這老宅的,先把小命留下,再來給你算上一算。”
我低聲道:“我是來找李阿婆算命的,無論死活,聽侯婆婆發落!”
屋子裡安靜了大概一刻鐘,就聽到門吱呀一聲開了,我小心翼翼的走進門去,赫然發現客廳裡擺滿了花圈香燭,一口血紅色的棺材橫在廳堂正中央,棺材前搖曳不定的燭火在風中瑟瑟發抖,彷彿隨時都會熄滅。
除此之外,整個屋子裡,只剩下沒有盡頭的黑暗。
我輕輕叫了聲:“前輩,小女子給您老磕頭了!”說着,我就跪了下去,把頭磕的沉悶有聲。
這時,黑暗中傳來細細碎碎的腳步聲,我把心都提到嗓子眼兒,心裡想:“難道李阿婆來了?”
我擡起頭,屋子裡光線很微弱,再加上那種不透光的窗簾緊閉,雖然已經快中午了,前廳依舊一片黑暗,只有紅燭的光芒照的整個前廳幽邃而神秘,把偌大的棺材襯托的更是陰森恐怖。
火盆中的紙錢還在熊熊燃燒着,伴隨着漸漸逼近的腳步聲,紙錢燃燒的灰燼在空中飄了起來,飛到棺材上、靈堂裡、窗戶上、地面上到處都是,我的心全讓那腳步聲給攥住了,心想,這李阿婆到底是個什麼樣兒,怕是連走路都吃力吧。
我感覺那腳步聲穿過長長的走廊,突然就出現在我面前了,我朝腳步聲發出的方向看去,就聽到一聲沙啞的怒吼:“大膽,竟敢偷窺,還不快低頭?”
我沒想到這老太婆還會來這一手,來之前我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她怕是已經衰老得只剩下皮包骨了,人不都是這樣,再漂亮的姑娘也有年老色衰的一天,李阿婆都這麼大把年紀了,何必還糾結於這個,都不讓人看她一眼了。
我感覺到李阿婆就在距我不遠的地方,剛纔她把我喝止住了,我不敢再擡頭看她,只能默默低着頭,怕再次惹怒了她,這老婆子的變態在仙湖可是出了名的。
聽那些人說,她喜怒不形於色,殺人於點頭之間,以羣鬼爲友。
不過這也只是傳言,一直有神瞎子李阿婆的傳說,可誰也沒見過她。不知道她的模樣、年齡,甚至不知道她的傳說從什麼時
候開始有的。
她的神秘就在於,人們根本就不知道她從哪裡來,又何時會離開這個世界,因爲她活的時間太長了,長到比她後來的人都死了,而她的傳說還在江湖上醞釀發酵,她的名字比任何鬼故事都要陰森恐怖。
那沙啞的聲音又飄飄忽忽的傳了過來:“你……來找我……所爲何事?”
我說,只是想問一個人的死因,陳婆聽了之後,冷笑道:“小丫頭,你來這裡找我,可知道俺李阿婆的規矩?”
我點了點頭,說:“這件事事關重大,我想知道那個人到底是怎麼死的,如果你能給我一個明示,我願意爲婆婆做一切事情。”
李阿婆冷笑道:“如果我要你的性命呢?”
我想了想,回答說:“如果我這條性命能換回若干生命,我願意!”
可是她沒有再說話,就在黑暗裡沉默了,我等的心焦,暗想這老太婆也太裝逼了,我都答應把命給她了,她還不答應幫我,真是忒過分了。
過了片刻,李阿婆讓我報出要老馮的生辰八字,我愣住了,這個我哪知道!
她又問我有沒有那人穿過的衣服或者是用過的東西,我依然搖了搖頭,說是沒有。
那邊又沉默了很久,突然厲聲吼道:“這個人是有道行的,對不對?”
我老實的點了點頭,心裡大叫不好,老馮是魯班門的,名聲並不好,想必樹敵奇多,這李阿婆要是魯班門的仇人,我可就慘了。別說求她幫忙算老馮的事情,她估計都不會讓我站着走出這道大門。
有時候,太出名也不是什麼好事兒,所謂樹大招風,我總算見識到了。
我大氣不敢出,可是那邊的語氣突然緩和下來了,她問我:“你父親可是陳奇?”
我懵了,她居然認識我父親!對於父親的事,我基本一無所知,母親也一直沒有對我說起,沒想到遠在彭都還有他的故人!
可我搞不清,父親是否得罪過她,但想了想,如果真的這麼倒黴也就認了,更何況人家都知道了,瞎子可不是看出來的,那絕對是算出來的。
於是我點了點頭說,家父正是陳奇,可十八年前他就已經死了,如果他開罪過阿婆,那就由我帶他來償還。
李阿婆嘆了口氣:“小丫頭,果然是陳奇的女兒,說話的口氣都一樣,如果你是普通人,我一定會把你轟出門去,但你是陳奇的女兒,我今天就網開一面,答應幫你算這一卦,不過我需要你付出的代價很昂貴哦。”
她說到這句話的時候,特意把“昂貴”字唸的很重,彷彿在挑釁我,聽着讓人很生氣。不過這時候,是要求人,什麼情緒都只能靠邊站,能得到我需要的信息纔是最重要的。
我說:“只要能幫我算那一卦,不管婆婆開出什麼條件,只要我陳思思能做到的,我一定不惜一切代價爲婆婆做好。”
李阿婆的聲音突然變的尖銳,似乎是難以抑制內心的激動,我心裡一顫,暗想這老變態別真是我父親多年前招惹的仇人,不會想出什麼惡毒的法子整我吧。我揣
着一顆惴惴不安的心,大氣不敢出,只等她把後面的話給說出來。
李阿婆說:“既然你態度這麼幹脆,咱們就來訂個契約。”
我點了點頭,眼皮底下突然滑過來一隻裝滿清水的大瓷碗,我明白她的意思,這是要歃血爲契,致死方休。我咬破自己的手指頭,滴了三滴血進去,頓時整隻大瓷碗都變得血紅,像裝了濃濃一碗鮮血。
我被眼前的奇景嚇了一跳,那隻大瓷碗又自動滑進黑暗中,李阿婆說:“小丫頭,你可知道這歃血爲契的意思麼,就是要契約雙方一定要遵守約定,直到雙方有一方先死去。”
我點了點頭,李阿婆哈哈大笑道:“果然是陳奇的後人,都不問我訂的是什麼契約就爽快答應了。”
我不知道這老太婆葫蘆裡賣的什麼藥,聽她話裡的意思,顯然已經把我坑的不像樣子,我咬緊牙關告訴自己,大不了就是一死。
李阿婆說:“你我已經簽訂契約,你要過我三關,如果過去了,我就替你卜上一卦,如果過不去,你的命給我。”
我失聲道:“我過不去的話,你還替我卜卦嗎?”
李阿婆冷笑道:“過不去,你的命給我,我不需要替你做任何事情。”
我氣的一口老血憋在胸口,差點兒被活活悶死,今天真的被坑慘了,這死老太婆也太無恥了吧,居然弄了個這麼不要臉的契約,完全沒有任何公平性可言嘛。
“來吧!”李阿婆的腳步聲漸漸遠去,我憋着一肚子火氣跟了上去,想先看看她耍什麼花招,說不定關卡也不是太難,運氣好能淌過去也說不定。我只能這樣自我安慰了,心裡真的苦不堪言,欲哭無淚。
我跟着李阿婆的腳步往黑暗深處走去,走到黑暗盡頭,她又下了樓梯,我只好跟着下去,進入地下室之後。一道厚重的鐵門自動在我身後關上了,又嚇了我一跳。
我們走到黑暗中間,驀然地下室亮起來了,突兀燃起了數支火把,這偌大的黑暗一下子亮堂起來,緊接着,我就看到了極其驚悚的一幕。
地下室中間,全是各種血腥陰森的刑具,有老虎凳、鍘刀、刑刀、鐵鏈、烙鐵等等,裡面的所有東西都透着一股血腥味,別說要面對了,就算看一眼心裡也發毛了。我心想,這死變態婆子不會想把我綁起來刑訊逼供吧,逼出我們家的秘密,我想半天也想不出來我們家有什麼秘密可供逼供。我還發現一個奇怪的問題,明明是李阿婆帶我進地下室的,火把點亮了,可我卻只看到滿場刑具,沒見到半個人影。
我確定自己是跟着她的腳步聲走進來的,她一定在這房間裡,可事實上,除了這滿屋子刑具,真沒有任何別的東西。
我想得頭疼,還是沒找到李阿婆的蛛絲馬跡。突然,火把又無聲無息的滅了下去。
等它再次亮起來的時候,出現在我面前的不再是那些刑具,而是一架十來米高的長梯,梯子上插滿了寒光閃閃的尖刀。
倒插在梯子上的雪白刀刃閃爍着血腥的光芒,我頓時毛骨悚然,莫非她要讓我上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