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那盆花的來歷,我仔細回想了一番,說:
“剛入職那會,因爲看到蕭雲迪也喜歡多肉,所以我就想買兩盆送他,一盆蓮花掌,一盆虹之玉,都給了他。後來,他嫌虹之玉不好養,就又給我送了回來,我嫌它放在辦公室裡礙手礙腳,所以就搬回了家裡,然後……”
汐灩無比煩躁地打斷我:“你能不能說重點啊?這個時候還管它什麼來龍去脈!”
我無比委屈:“明明是你問我,花的來歷……”
“所以花是蕭雲迪轉手給你的?”汐灩一語見地,我搖搖頭:“還沒完呢……”
汐灩忍不住咬牙:“那你繼續……”
“後來有一次我請謝阿姨來我家做客,虹之玉被婭婭碰掉了地上,謝阿姨就說她給我拿回去換個花盆,然後……嗯,就是這樣。”
“那個謝阿姨又是誰?”
汐灩咄咄逼人,十分不耐。
“呃……謝阿姨……她就是吳用的媽媽。”
所以……這是還是和吳用有關。我暗自嘆氣,沒想到他早就開始監聽我了。只是他爲了得到什麼呢?
“此事恐怕沒有那麼簡單,你啊你,真不知說你什麼好。”
“這不已經水落石出了麼,估計就是吳用在監視我,他媽媽家離我住的地方不遠,以前我還不覺得他們之間有聯繫,現在想來,其實有好幾次我都發現他們的蹤跡了,只是我沒有往那方面想而已。”
比如,第一次和謝阿姨在火車幾面以後,下了火車,衛堯來車站接我。當時我們坐在飯館裡就看到吳用在火車站附近出現,現在想來,他那個時候應該就是去接謝阿姨和婭婭的吧。
再說出差那次,看見吳用和韓雪出現在那個什麼青貿公司門口,事後有關部門調查發現,吳用在職期間曾經挪移公款,用的就是這個公司進行掩護,不過不知道爲什麼後來他又把這筆錢挪了回來。
在Q市的小巷子裡,我到處打聽韓雪和趙希哲,一無所獲,卻又一個本地口音告訴韓雪是“烏爾”的女朋友,而這個“烏爾”應該就是吳用了。
那麼多線索,其實都已經零零散散地被我找到,如果當時我能對他們有一絲懷疑,友創和傾心也許就不會是今天這個局面了。
只可惜,一切都不能再回頭了。
有時候我在想,對吳用一時的心軟反而造成了更多人的心痛,如果還能重來,我究竟能不能狠下心在第一時間告發他們呢?
我不知道。
就這樣,膽戰心驚的,我只好住在了汐灩家。她倒是巴不得,估計還在想方設法騙我回林家,而我也想爲自己的以後做個規劃或者打算了。
這段時間,和衛堯的聯繫不多,一方面是不想讓他太擔心,另一方面他似乎也很忙,很少與我聯繫。丟工作這件事徹底打亂了我和衛堯的計劃,我回S市的事情不得不提前,可是我的工作成爲了目前的第一大難題。
工程師的路子已毀,就算有廠子肯要我,估計也就是那種小作坊類型的。毀了手藝,雖然心裡生氣,可是我並沒有傷心,當初選擇這個行業原本就不是爲了興趣,頂多把它當做工作。如今工作幹不了了,那就看看自己還能不能幹點別的。
這天和衛堯聯繫,我撒了謊,說自己一個住害怕所以來汐灩這裡蹭幾天,衛堯不疑有他,只是叮囑我趕快收拾行李,他也正在爲我的到來做準備、對於丟工作的事情他一句話也沒說,彷彿是害怕我傷心,他總是挑歡快的事情聊,雖然這段時間能讓歡愉的事情並
不多。
“小孫把菲菲追到手了,你知道嗎?”他淡淡的語氣裡帶着一絲笑意,我眉飛色舞:
“真的?這個菲菲到現在還瞞着我呢!”
“呵呵,你還是別去問她了,估計她會不好意思。”
想起大大咧咧的白菲菲也會害羞,我表示不能相信:
“她不滿世界嚷嚷就不錯了,不過這一次她的確變了好多。”
“人總是會成長的,小孫是個好小夥,陪白菲菲不吃虧。”
我樂了,說起來還真是有緣分,我們四個彼此交叉,都認識,我就說嘛,我還是看人很準的,白菲菲那匹脫了繮繩的野馬,就得有人拉着才行。
“對了,你還有和你的好姐妹未蘭聯繫嗎?”
衛堯這一問,我纔想起,大叫:“哎呦,這些天忙得,可是真給忘了,也不知道她……怎麼樣了?”
從婚禮回來就是忙自己訂婚,緊接着就是遇上公司出事,一折騰就到了11月,兩個月沒跟未蘭聯繫了……
衛堯猶豫了很久,纔跟我說:
“他們倆……好像離婚了。”
我一驚,下意識地問:“你聽誰說的?”
“曾翔的一個師弟,今年剛找工作到我們公司,上回在婚禮上遇見才知道有這層關係,我是聽他跟別人……說的。”
“不會吧,真的離了?”
沒想到未蘭這一次這麼決絕。
衛堯嘆了聲:“細節我不是很清楚,我怕你關心則亂所以先告訴你一聲。未蘭那邊……你找個合適的機會,問候一下吧。”
“哦……”
原本我以爲這個機會會很難找,畢竟打電話有些不合時宜,她和曾翔的婚禮鬧得很不愉快,我們這些前去觀禮的,恨不能直接從她的面前消失。
可沒想到,這個機會很快就來臨了。
那天是在汐灩家住下的第三天,趕上週末,我敬業的姑姑又不知道飛哪裡去趕通告了,只留下一個聽話的助理叫蘇珊,說是有事找她就行。
中午吃飯的時候,未蘭竟然給我來了電話,我猶豫了三秒,接了。
“薇薇,你在哪?”
“我在家啊。”我下意識地回答。
“開門,我在你家門口。”
“……”
我驚道:“你在我家門口!!等一下,我去接你……”
一個多鐘頭以後,當我氣喘吁吁地跑回家裡,就看到未蘭帶着行李百無聊賴地坐在我家門口……
我的下巴幾乎要掉在地上……
這是……舉家搬遷的節奏?
未蘭滿腹狐疑:“你不是在家嗎?”
我笑得訕訕:“這個……一言難盡啊。”
我擡着未蘭的行李,帶她先去了附近的咖啡館小坐。
上了兩杯奶茶,我們彼此握着暖手,都不由自主地開口:
“你——”
“你——”
我們對視一笑,我道:“你先說吧。”
未蘭也不推辭,問我:
“你怎麼不在家住,搬家了?早知道我就提前跟你打聲招呼了。”
這件事真的說來話長,我也不知道怎麼解釋,只說:
“唉……家裡亂糟糟的,我暫住在別人那裡……”說完看汐灩腳邊的箱子,她好像是來投奔我的,我道:“你這是打算回B市?”
未蘭淡淡地抿了一口茶,嗯了一聲。
“那……?”
我不知道該怎麼
開口,卻聽她平靜地說:
“我們離婚了。”
雖然剛知道這個消息不久,可是聽未蘭說好像才覺得是真的。
“阿蘭……這是你自己的決定嗎?”
在我看來賢惠的未蘭這一次真是出乎我的意料,我覺得這種忍無可忍,憤然離婚的事情我幹才會比較正常呃……
好吧,我還沒有結婚……
未蘭看上去瘦了許多,臉色也有些發白,眼底混沌只有零星的一些光亮。她說:
“許然的孩子保住了,許家人鬧到了曾翔父母前頭,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
“那曾翔什麼意思?”
“……”未蘭沉默,我邪火頓生:“他選了許然?”
未蘭輕微搖頭,嘆了口氣:“是他媽媽,選了許然。”
我驚呆,什麼意思?
未蘭隱忍良久,纔開口:“有件事……我一直沒有跟你說。”
我看着她,她麻木地說:“我和曾翔結婚前去婚檢,醫生說我痛經宮寒,結婚以後要好好調理,恐難以懷孕……”
我猛地一怔,未蘭脣齒間十分不堪地回憶那段:“後來他不知道怎麼就告訴了他媽媽,當初結婚前,他媽媽不太喜歡我。但我們還是結了……後來,出了許然的事情,再加上有了孩子……也許這就是命吧。”
怎麼會這樣!?簡直不可思議:“你的意思是,曾翔他媽媽爲了許然肚子裡的孩子,不要你這個結了婚的媳婦?!!”
未蘭雙眼通紅,卻死死不讓眼淚落下,她失笑:“或許吧,誰知道呢。我在賓館裡等了那麼久,在等一個答案,可是我等的越久,我就知道,希望越渺茫。
後來他來了,不停地道歉,聽說孩子保住了,他媽媽竟然去看了。曾翔他口口聲聲說愛我,可是卻從來不肯給我一個安穩的未來!他說要和那個女人斷乾淨,可是那個孩子……分明是……”
未蘭沒說出口的下半段,我已然猜到。竟沒想到……他竟會卑劣至此!
“你還記的有一次你和衛堯在Q市,我們一起吃飯麼?他來去匆匆,不是因爲什麼工作……就是因爲那個女人……”
我氣得頭皮發痛,恨鐵不成鋼:“那你就一直替他兜着麼?他想要離婚你就離?他想幹嘛你就讓他幹嘛?你幹嘛要讓位子成全那個賤人!?這事本來就是他的不對……你,唉……”老實巴交的大姐啊,你這不是自己坑自己麼……
未蘭搖搖頭:“婚事我要求離的,丟人丟到那個份上,我真的忍夠了,爲了這件事我媽媽已經病倒,家裡的親戚憤憤不平可是也對我指指點點。我不想再這麼拖下去了,與其讓我的情義在這場婚姻裡耗盡,不如就此抽身,我也能痛快!”
事已至此,婚都離了,我還能說什麼呢,只是有些心疼她。
看她哭得梨花帶雨,剛纔硬起來的心又不得不軟下去,我問道:
“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家裡的事都安排好了?”
未蘭一抹眼淚,恢復了平靜:“婚離了,工作也辭了,想來想去,我還是決定來這裡,原本想先投奔你暫住兩天的……”
呃……我急忙說:“隨便住,但是我那個地方你不能住,呃……就是最近不太安全……”
我語無倫次,未蘭一臉莫名,我抓着她的手,忍不住哀嘆:
“阿蘭吶,我們真是都倒黴倒到家了,你還不知道吧,小妹我的工作丟了,鬧得家也回不去,家裡人也不能說……我們真是同病相憐吶,嗚嗚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