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婉這麼說了,我才慢慢搞明白,她說話雖然直接,但是出發點卻很端正。
“你的方案很好,我在技術上幹了這麼些年,腦子都不轉了,被你這麼一點,的確項目合併有合併的好處。”季婉毫不保留地讚歎,就連高冷的表情都有了一絲溫和。
我漸漸放下心中的不快,反而有些赧然:“我……”
“好啦,不用解釋了。誰讓我之前在你那裡有黑色記錄,你想岔了也是常理。”季婉眼神很亮,裡面帶着淺淺的笑意。
“既然說到這兒了,那我就再多一句嘴。”季婉語氣變得嚴肅起來:“你有才華、有能力是不假,但要懂得收斂。我也是從前誤聽了別人的傳言,對你有所誤會……算了,這些都不提了,這段時間你審的圖我都看了,細節上你處理得很仔細,是一個合格的設計師。不過有幾個地方你就顯得經驗不足了,等一會開完會,有空你到辦公室我給你指導一下。”
我點點頭,道:“以前也是我性子太急躁了,對不起了。”
季婉一揮手:“那都不是事兒。”
說話間,電梯到了,我和季婉一前一後走了出去,去到吳用那裡,準備開會。
吳用對我們一起進來微微詫異,不過他這會忙的要死,也沒顧上多問。我倆一進門,他就指着會議桌說:
“上面是根據采薇今早上的彙報草擬出來的實施計劃,你們趕緊看看,需要加的,考慮的,都往上寫。季婉,你負責技術這一塊,尤其是圖紙這一塊,針對項目合併,我們的產品Logo要做一些調整,最好能同時體現兩樣產品的特點,這件事我已經吩咐產品設計的小組去改了,你看看是不是還要加在原來的位置上。
采薇,你最熟悉你的方案,你看看草擬的計劃前後準備和需要準備的材料都夠不夠,這幾天你也跟着審圖了,核心的部件你也有了解,對於你提出的產品元素融合這一塊,我希望你能給我一套完整的思路和實施方法。還有衛總那邊,產品交流也就交給你了,距離上市的時間滿打滿算也就不到四個月的時間,我一會還要去總裁那裡一趟,問詢珠寶這一塊的安排,你們看看對我佈置的任務還有不清楚的地方嗎?”
吳用說這些的時候,臉上帶着疲憊,好像並沒有很開心的樣子,我忍不住道:
“總監,我看您神色不太好,是不是生病了?”
吳用這纔有空放下手裡的文件,解釋道:“我沒事,這不方案的同意書批了下來,不過還是比預期晚了一些日子,需要我考慮的東西比較多。對於你負責的方面,你有問題嗎?”
我剛要答,季婉直接言語:“總監該不會也不同意這個方案吧,怎麼看您好像高興不起來的樣子?”
好吧,看來季婉的脾氣還真是難改,有什麼就說什麼。
吳用不以爲然,淡淡笑道:
“方案不錯,身爲總負責人,我很欣慰手底下有這麼能幹的人才。我高興不起來是因爲時間緊迫,我們團隊要做的還有很多。就是擔心季總工後續會跟我抱怨活太多呢。”
季婉回答得一絲不苟:“技術方面的事,就交給我,放心。再不濟還有林顧問盯着呢,您說是不?”
季婉一語雙關,既表達了對我的認可,其實也在微微諷刺吳用一開始把我安排過去的用意。
吳用尷尬地笑了笑,這個女人還真是一朵帶刺的
玫瑰,誰都碰不得。
季婉見好就收,道:“好啦,只是看總監有些疲累,所以開個玩笑,您不會介意吧?”
我憋着笑,不忍再看吳用抽搐的嘴角,心裡暗想,此時此刻的吳用內心的崩潰的。
“當然不會。”他回答得很認真。
從吳用那裡出來,我又在季婉辦公室停留了很久,所有技術人員一起在覈對圖紙,順便商討了‘傾心’元素的加入。
最後我們敲定了兩個方案,一個是在導航系統中設置珠寶店位置,以後凡是購買這一系列汽車的消費者,可以憑車證在店中享受打折,這是相對實際並且最直接的聯繫;另外一個,是季婉提出的,她建議‘傾心’的第一系列新產品還是貼合汽車相關的產品,給‘傾心’一個過渡的時間,對此我也表示認同。
整整忙活了一天,非常充實的一個週五啊。
等到我歇下來,已經到了晚上的飯點。
伸了個懶腰,拿起手機,才發現衛堯已經打過電話,看我沒接,發來短信說——
“勤勞的老婆大人,人是鐵飯是鋼,我們還是按點去吃飯吧?”
我回撥了過去,衛堯那邊笑言:“你忙完啦?”
“嗯,你們呢?”
“我這邊早都結束了,就等你召喚了。”
“好啊,那我們去吃飯吧。”
“哎,等一下,有件事要跟你說。”
我一邊關電腦,一邊道:“什麼事啊?”
衛堯躊躇了一下,道:“你那個同事,白菲菲……?”
“怎麼?”
“今天是小孫的生日,他從來之前就拜託我,務必今天放他假讓他請白菲菲一起吃飯。本來我答應了,但是他昨天又說,單請人家不理,所以求我帶着你一起去吃飯,順便把白菲菲也拉上……”
好吧,我懂了……堅持不懈的孫曉凱同學,你這迂迴的都迂迴道衛堯那裡去了……
我半天沒出聲,還在腦補孫曉凱請白菲菲吃飯究竟會說些什麼,會不會又做出什麼驚天的舉動來,一面覺得這個男孩努力真誠;一面又擔心我這私自做主再幫他一把會不會惹白菲菲不快。
那邊衛堯已經道:“薇薇,如果你覺得不方便的話,我就拒絕他。他現在就在我旁邊聽着呢。”
好吧!——
一想到小孫一副可憐汪汪盯着衛堯乞憐的模樣,我心一軟,就應了下來。
再幫他最後一次!
我這麼對自己說,心裡很是糾結了一把。
於是心軟的代價,就是導致我軟磨硬泡,好話說盡了才把白菲菲這尊大神給請動了。
剛開始她死活不答應,差一點跟我翻臉,說我是賣友求榮,爲了討好男朋友,連好朋友都出賣。
我義正言辭,堅持認爲我所做的是一件大事,就算不是爲了撮合他們,四個人一起吃個飯也總行吧,這幾天幫了我這麼大的忙,我請客總可以了吧!
這話一說,白菲菲眼神一變,先是複雜地看了我眼,然後帶着詭異以及計謀得逞的笑意,道:
“唉……好吧,反正那件事我也想找個機會跟他誰清楚,那就去吧。薇薇,請客可是你說的。走,我們去吃好吃的。”
早知道一句話就能搞定的事情,我也不用多費口舌了。吃貨的世界果然是不能理解的。
等到
了地方,我才理解了白菲菲那笑容中的詭異。
她竟然把吃飯的地方定在了唱歌吃飯可以同時進行的那種火吧。
這還能好好的吃飯,還能好好地聽小孫表白了嗎?
原來白菲菲如此奸詐!
孫曉凱愁眉苦臉地進了包廂,略帶怨念地看了我一眼,我表示很無辜,趁着白菲菲去廁所的空檔,他低聲道:
“薇薇,其實我們可以換個地方吃……這裡太吵了,呃,我——”
我非常嚴肅地對他說:
“你知道爲了把她給你請來我做出了多大的犧牲麼?我已經做好犧牲我自己錢包的準備了好嗎?姐姐只能幫你道這裡了,過生日在哪裡都可以過,但是今天白菲菲說了,她只在這裡吃飯。你看着辦吧。”
孫曉凱滿臉苦澀地找個地方哭牆角去了。
我和衛堯相視,不自主地嘆了一口氣。
這事要能成,難啊。
要是能來一道雷劈一下多好,要麼劈的小孫別再這麼執着,要麼劈的白菲菲回心轉意,這樣我和衛堯就不用這麼糾結了。
既來之則安之,反正他們倆的事情也只能自己解決,我和衛堯趁着飯還沒送來,先是給壽星點了一首生日快樂歌,意思了一下後,我們就開始自己玩了起來,點了一串情歌互唱。
每一首歌似乎都有一個故事,望着滿屏幕的歌名,我和衛堯望着彼此,想起了很多從前的故事。
熟悉的旋律響起,舊事重疊,幻影重重。
“……我來到你的城市
走過你來時的路
想像着,沒我的日子
你是怎樣的孤獨
拿着你給的照片
熟悉的那一條街
只是沒了你的畫面
我們回不到那天
你會不會忽然的出現
在街角的咖啡店
我會帶着笑臉,揮手寒暄
和你坐着聊聊天
我多麼想和你見一面
看看你最近改變
不再去說從前,只是寒暄
對你說一句只是說一句
好久不見……”
這首歌讓我們想起了最開始思念如狂的時光,異地的開始,是因爲信任;但異地的結束,有時候卻是因爲不信任。
這中間夾雜太多的不確定因素,時間空間的阻隔、畢業季的焦躁和不安、步入社會以後所面臨的種種現實與無奈。
我們也曾像所有的異地情侶那樣,艱辛地走過一個又一個以爲永遠無法逾越的鴻溝;我們也曾有過冷戰和爭吵,有過傷悲和苦惱;有過兩年時間的孤獨和思念。
幸好,幸好,在彎彎繞繞之後,我們重回甜蜜的時光,重新走到了一起。
還記得當時回國看到衛堯的那一剎,他的背影帶着光,我很確定那時候他就像一束陽光照進了我的心裡。
而如今我們一起攜手共創我們的事業,一起面對困難。一路走來,再唱這首歌的時候,竟然生出幾絲悵然。
難怪有人說,以前唱的歌,是爲了流行,現在再唱這些歌,是爲了懷念。
經歷得越多,越懂得歌詞所折射出的含義。
一句好久不見,道盡辛酸和思念。
幸好,幸好,我們還是彼此身邊的那一個。從過去,到將來,從未改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