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大魚

近來張大有身心疲憊,所以躺在牀上後,入睡得特別快。

可是,到了後半夜,一陣窸窣響動的聲音,忽然從窗外傳來,這聲音由遠及近,漸漸清晰,彷彿是水浪在不斷翻卷涌動。

“嘩嘩譁——”

水浪拍打在靈船上,靈船隨着水波一陣輕輕晃動,這一浪接着一浪,伴隨水波翻卷的響動,傳出一道律動,讓張大有從熟睡中醒來。

張大有迷迷糊糊地坐起身,擡手揉了揉眼睛,此時窗外又傳來嗚的一聲,似乎有什麼東西在召喚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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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大有聽到這聲音,雖然意識還未清醒,但身體已經先一步作出反應,翻身下牀,走出了房間。

今夜月光澄澈,灑在遼闊的運河水面,被它披上一層銀霜,水浪起伏,水波盪漾,夜風拂過,月光也隨之碎開,瀲灩一片。

“嗚~”

張大有走到船頭,水底又傳來一道呼喚聲,他低頭一看,只見一條黃色大魚破水而出,朝他遊了過來。

這大魚通體金黃,它自月光下游來,彷彿是月光精華化身,而且體型巨大,從船下游過時,整艘靈船都籠罩在它的身影之上。

張大有此時已經清醒,看到這大魚不由張了張嘴,雙眼發直,他還從未見過這麼大的魚!

如果釣上來,估計夠他吃大半年!

張大有心頭這麼想着,那大魚忽然起身撞了一下靈船,讓靈船一陣顛簸,張大有也跟着搖晃,差點跌倒。

同時大魚忽然露出水面,朝張大有吐出一道水柱,一時之間,船頭水霧濛濛,張大有衣服都被染溼了。

這大魚似乎通靈,能夠知道張大有心中所想之事。

張大有擡起袖子擦擦臉上的水珠,趴在船頭,連忙朝着水面道歉:“魚兄,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應該升起這種念頭。”

“嗚~”大魚的叫聲從水下傳來,彷彿真的能聽懂人言,在應答着張大有。

張大有聽到大魚的聲音,頓時一臉驚異,而且大魚不知是從哪裡來,又一直圍繞着靈船遊動,讓事情顯得更加怪異了。

此時已是深夜,一輪明月懸掛於空中,月光一瀉千里,大魚沐浴在月華之中,圍繞着靈船一圈又一圈的遊動,張大有正想開口問它是爲何事而來,忽然心頭一動,一道奇異的聯繫傳來。

張大有轉身快步走進船艙,再出來的時候,手裡捧着木盒,因爲剛剛張大有感覺到了木盒在召喚他。

張大有手捧木盒,正想打開,那大魚忽然猛地撞上船頭。

一陣劇烈顛簸中,張大有猝不及防,木盒脫手而出,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就要掉進河水裡,張大有伸手就要去抓,卻抓了個空,只能驚叫道:“啊!我的盒子!”

此時大魚一躍而起,朝着那木盒吐出一道水花,木盒便被這道水花托住,懸立在半空,沒有掉進河水裡。

夜空中一道皎潔的月光垂下,正好將木盒籠罩,木盒吸收着月光,啪地一下就自動打開了,片刻後,一道清光便從盒子中射出,在張大有身前徐徐展開。

只見這清光流轉,形成一道水幕垂下,其中光芒顫動,漸漸凝聚成畫面。

上次吳老頭爲追查牡丹在明月家中施展過這等法術,因此張大有看到類似的情況,也沒有驚慌,而是聚精會神地看了起來,說不定這就是木盒給的提示,所以張大有一點都不敢錯過。

畫面的開始,是一個木盒。這木盒被一雙枯瘦的手捧着手裡,遞交到一雙年輕人的手中。

畫面放大,只見是一位雙顎凹陷的老者正細聲囑咐着一位年輕人什麼。

而這木盒的交移,彷彿就是權力的交接。

“從今天開始,你便是這靈船的掌舵人,爲師曾經提醒過你的一切,你要用心記着,小心遵守,千萬不能違背……”

老者的聲音透過水幕傳出,顯然他是這位年輕人的師傅。

不過這老者和年輕人的面容都十分陌生,而且他們身上穿的衣服也是寬袍大袖,顯然年代已經十分久遠了。

張大有看着,心中猜測,這大概是很久以前的靈船掌舵人。

那老者囑咐完完自己的徒弟後,便讓他退下,等到徒弟離開,老者獨自坐在牀上,良久,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然後拿起桌上的一杯酒,仰頭一口飲下。

不一會兒,這老者便捂住胸口,栽倒在牀頭,他的面色發青,嘴脣烏黑,張大有看到這裡便明白,他剛剛喝下那杯酒是毒酒。

可是張大有想不通,爲什麼這老人要喝毒酒自盡呢?

不等張大有細想,畫面便一陣轉換,木盒再次出現在畫面之中,這一次,木盒依舊是被一雙老人的手捧着,緩緩交到一雙年輕人的手中。

張大有微微睜大眼,緊緊盯着畫面,這又是一對師徒。

老人囑咐完自己的徒弟後,便讓徒弟退下,然後他拿出一把匕首,狠狠扎進自己的胸膛,熱血涌出,老人抽搐着斷了氣。

張大有下意識地嚥了一口口水,這畫面太過血腥,讓他心頭髮緊。

水幕流轉,必須下一個畫面。

張大有一連看了數個相似的畫面,終於看明白了。

這木盒,是靈船上權力交接的象徵,每一代船主在退位之時,便會將這木盒交到下一代手中。

但是,這每一代的船主退位之後,或是喝毒酒、或是上吊、或是拿劍抹脖子,反正,都是自盡,而且還死不瞑目。

這讓張大有一陣頭皮發麻,心頭涌起一陣寒意,這一次又一次的循環,似乎預示着吳老頭,最後也會自盡。

張大有看明白之後,畫面戛然而止,水幕消散,重新化成一道清光,被木盒收回,拖住木盒的水花落回水裡,一直在下面靜靜等候的大魚張嘴接住掉下來的木盒,游到了船頭。

大魚將頭探向上船頭,張大有頓時明白它的意思,伸手將木盒接了過來。

“魚兄,謝謝你了。”

張大有朝大魚道着謝,可是這心中,卻覺得愈發沉重,因爲他已經明白這木盒所代表的意義,如果不出意外,他便是靈船下一代的主人,而吳老頭退位後,便會自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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