淤口關南門外的那隊遼軍騎兵已經在城外靜靜地等了快了兩個時辰了,按照事先的約定,這會宋軍的大部分兵力應該都被吸引到了北邊,而且內應也該打開城門迎接自己進城纔對。
可是,這隊遼軍的萬夫長耶律穆吉都擡頭看了好幾次日頭,這淤口關南邊的城門還是沒有任何動靜,城門上的宋軍還是那麼熙熙攘攘的,也看不出什麼端倪。
就在這時,他身邊的親衛拉了拉他的衣衫:“萬夫長,您看,城牆上有動靜啦!”
耶律穆吉一看,還真是!
淤口關南邊城牆上的宋軍忽然被一羣穿着百姓衣服的人給放到了,連一點波瀾都沒有泛起,最後那些人還在城牆給耶律穆吉發了信號。
“這麼幾下就被擺平了,看來宋軍還是那麼沒用呀!”耶律穆吉感嘆了一句,然後大聲喊道:“將士們,咱們的勇士已經控制了城門,大家準備進城收割宋軍人頭啦!”
他身後的遼軍瞬間陷入了狂歡,好像這城就真成他們了似的。
果不其然,淤口關南門嘎吱嘎吱地緩緩打開了。
耶律穆吉鎮住場子後,大吼一聲:“衝啊!”
遼軍騎兵排着擁擠的隊列,跟在耶律穆吉和那些將軍的身後順利的穿過了城門,又順利地穿過了甕城,成功地來到了淤口關內。等到他們正打算高舉彎刀大殺四方的時候,纔看到那一條條不寬也不窄的街道上,此刻都已經被密密麻麻的宋軍盾陣擋得嚴嚴實實,那些宋軍弩箭鋒利而密集的箭頭在陽光的照射下閃閃發光。
耶律穆吉和一衆士兵都被迫勒住了馬繩,忍不住嚥了咽口水,轉頭一看,那些城牆上原本都應該“死去”的宋軍,這一刻也都爬起來拿着弩箭對準自己。
“完啦!”耶律穆吉心裡嘎登一下,很顯然這是中計了,尼瑪宋軍果然還是和以前一樣奸猾。
然而,既然已經進城了,就沒有退回去的道理。即便騎兵的速度優勢被限制了,耶律穆吉還是相信自己手下的戰鬥能力。於是,他大聲吼道:“狹路相逢勇者勝!勇士們,誰我殺啊!殺光宋軍!”
不得不佩服人家遼國騎兵還是很傲嬌的,都知道自己中計了,還能在主將的帶領下快速恢復士氣,並且舉刀朝宋軍殺將過去。
轟轟……
忽然兩聲巨響,伴隨着幾聲慘叫,甕城內外兩個城門突然被從天而降的兩塊巨石擋住了城門。
於是,一萬的遼軍騎兵被兩個城門分成了三部分,以耶律穆吉等一衆將領爲首的精銳團隊被分割在了最裡面,而第二梯隊則被擋在了甕城。這兩部分大概有五千來人,而剩餘那一半還被擋在城外。
突遭此變,遼軍的士氣再次大跌,尤其是甕城的士兵不僅身陷重圍,還失去了將領的支持,在一圈弩箭的威脅下,很快便失去了鬥志。
與此同時,城牆又升起了三多煙花,讓現場的情形變得更加詭異。
在城外十里處,早就等不及的青龍騎兵軍指揮使夏侯,看到那三顆“信號彈”,興奮地猛拍了下大腿,大聲喊道:“全體都有!上馬!”
兩萬騎兵原本都牽着馬,排着整齊的隊列,頂着寒風巋然不動。聽到夏侯的命令,一個個快速飛身上馬,一致的動作,整齊的節奏,透出一股威嚴的氣勢。
夏侯滿意地看着自己士兵的表現,超前揮着手臂大吼:“目標淤口關,衝鋒!”
夏侯領着兩萬騎兵絕塵而去,惹得跟在後面吃灰得霍望西很不爽,恨不得衝上去把他們從馬上拉下來捶一頓。不過,他這也就想想,誰讓自己當初選擇了步兵,跑不過人家騎兵也是理所當然。
霍望西也朝自己的士兵們喊道:“都加快腳步,把身上沒用的東西先給我擱地上,都跑起來,不要讓人家騎兵把肉吃完了!”
……
萬壽站在城牆上,舉着千里眼把一切都淨收眼底,看到戰場的節奏都在自己掌控之中,這纔對城下僵持的耶律穆吉喊道:“嘿,報上你們的名號來,本將手下可不收無名之輩!”
“哼!”耶律穆吉哼了一聲,故作鎮定道:“匹那宋軍乳臭小子聽着,你爺爺乃大遼國北院大王帳下騎兵萬夫長耶律穆吉是也,我勸你還是乖乖投降,興許爺爺還能饒你一名,如若不然等我大遼攻下城池,必將你們殺得雞犬不留!”
萬壽:“我說你是沒搞清楚狀況吧!你也不看看你們的處境,你覺得你還有勝算麼!我看你們乖乖投降纔是正道,我們仁慈的聖上說了,只要你們這些遼國蠻子能夠投降,咱們大宋還是會優待俘虜滴!”
耶律穆吉破口大罵:“放你孃的臭狗屁!我大遼男兒個個都是好樣,即便戰死也不會向你們這些懦弱的宋人投降!”
萬壽微笑道:“是嗎?你確定你的手下也都這麼想?”
耶律穆吉:“當然!老子的隊伍,老子說了算了,將士們,都舉起你們的彎刀,讓這些只會玩陰謀詭計的宋人瞧瞧咱們大遼勇士的厲害!”
萬壽大笑:“哈哈哈!耶律老兒,你可真會吹牛,就你這千把人,本將只需一聲令下,便可以把你們全部射成刺蝟!遼軍的士兵們,你們可要想好了,是想活命?還是想嚐嚐萬箭穿心的滋味?本將給你們十息時間考慮。”
“十”
“九”
……
耶律穆吉也確實很硬氣,並沒有被嚇到,雖然明知道今日難逃一劫,但還是在那盡力鼓動士氣:“弟兄們,咱們大遼勇士誓死不當俘虜,大家隨我殺……呃!”
耶律穆吉正在努力號召身後的千餘士兵,不了自己背後傳來一陣刺痛,他扭頭一看,自己手下一個千夫長的彎刀正插在自己背上,不甘心地吼道:“你……你……你個叛徒!你……不……得……好……”
“萬夫長大人,對不起啦!兄弟們可不想這麼窩囊地死去,都是您指揮不利,您也應該承擔這個責任。既然您想當英雄,屬下只好成全您啦!”這位千夫長說完,又狠狠地把刀往裡面送了一節,徹底結束了耶律穆吉的生命。
其他幾個千夫長甚至還沒來得及反應,劇情就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變,直到耶律穆吉掛掉,他們才紛紛拔出刀子對準那個千夫長,詰問:“烏託西瓦,你幹什麼?你想當叛徒嗎?”
烏託西瓦悠然收起自己的彎刀,淡淡地朝其他幾個千夫長說道:“你們這是幹什麼?知不知道我這是在救你們!你們也不看看眼下的情形,你們覺得咱們能夠在宋軍的箭雨下活命麼?”
“那你也不能殺了萬夫長啊!”其他人繼續拿到對着他。
烏託西瓦:“不殺他?不殺他,還得帶着咱們去送死!你們可要想清楚了,萬夫長平日裡仗着自己是皇室後裔,對咱們這些來自各個部落的勇士沒少刁難。現在他選擇戰死,朝廷肯定會大力封賞他的家人,可咱們呢?你們見過朝廷啥時候關照過咱們這些部落?咱們也都有家人兒女,咱們戰死了誰來照看他們?”
烏託西瓦這麼一說,果然有些士兵已經開始動搖,而且有幾個千夫長也開始猶豫了。於是,他趁熱打鐵繼續說道:“而且,你們可別忘了,咱們這些部落來打仗的目的是啥?是爲了能夠搶點東西回去,讓咱們的部落父老和親人能夠度過這個嚴冬,而不是爲了跑這裡來無辜送命!我就說這麼多,你們自己想想看,要是覺得我做錯了,你們大可以把我也殺了,不過我奉勸你們一句,人家宋軍可不一定有耐性等你們慢慢想,還是果斷決定的好!”
萬壽看着這一切戲劇性變化,也故意放慢了喊話的速度,同時命令士兵們端起連弩,給遼軍施加壓力。
叮噹!
一位千夫長緩緩放開了手中的彎刀,掉在地上發出了一聲脆響。
隨後,其他士兵也都慢慢放下了手中的武器,靜靜地等着宋軍的處理。
烏託西瓦也笑了,朝城上的萬壽喊道:“將軍,我們願意投降!請您遵守諾言,保證我們的安全!”
萬壽:“這你放心,本將軍說話算話,再說這是吾皇的規定,只要你們老老實實,我們就不會威脅你們的人身安全。現在,讓你們的士兵都舉着雙手跟我軍士兵去戰俘營地吧!”
“多謝將軍!”烏託西瓦抱拳說道,然後帶頭舉手走在前面。
“等等!”萬壽叫住他,說道:“諸位,難道外面這些士兵你們不打算要了嗎?”
烏託西瓦愣了一下,問道:“將軍,您這話什麼意思?”
萬壽笑道:“本將軍的意思就是,你們這一萬騎兵全都被本將給堵住了,一個都沒得跑的,如果你們不打算要他們的話,那本將軍可就費點手腳代勞啦!”
“別別別!”烏託西瓦急忙叫住萬壽:“將軍,請容許我等前去試一下?”
萬壽:“好吧!反正本將軍也不想多造殺孽,本將軍就給你們這個機會!”
“多謝將軍!”烏託西瓦又抱拳道。
然後,他便叫着另外幾個千夫長一起到城牆上,向甕城和城外被青龍騎兵圍住的遼軍勸降。他們勸降的本事可比萬壽強多了,畢竟這些人裡面大多都是他們各自部落來的兄弟,只有少部分是契丹本族的士兵。這些契丹士兵即便想表示反對,也是胳膊擰不過大腿,最後都紛紛放下武器投降。
一下俘虜這麼多人,這到難爲了管理戰俘營的官員一把,之前他們不過是礙於聖上的命令,弄了個所謂的戰俘營意思一下,哪成想,還真有這麼多俘虜。沒辦法,他們只好厚着臉皮去求狄青,讓他調撥一些士兵來幫忙管理。
如此一來,蕭濁卜派出的兩萬騎兵,一半被霍望西的塔防戰術給打殘了,並從此逃之夭夭。而,另一半又被狄青將計就計不費一箭一刀便全部俘虜了,不但解除了遼軍右路大軍的騎兵威脅,還因此繳獲了大量的戰馬。
戰鬥進行到這個時候,也就沒有必要在糾纏下去了。狄青見遼軍的攻擊節奏越來越慢,已經沒有什麼生力軍了,便吩咐士兵把耶律穆吉的屍體扔到了城下,並在他身上給蕭濁卜帶了封信。
而蕭濁卜還不知道自己的所有“完美”計劃都已經一一落空,還在強撐着進攻,期望看到自己安排的暗子能夠絕地反擊,一舉拿下淤口關,一掃心中鬱氣。
這時,他卻看見幾個遼軍擡着一具將軍的屍體朝自己走來,他本來已經有些麻木了,從中午攻城開始,他已經看到不少將軍命喪宋軍弩箭之下,這次又是那個倒黴鬼呢?
然而,當他看到那人的面龐時,差點便暈倒在地。等他從士兵手中接過那封信,看到裡面的內容時,再也沒有撐住,眼前一黑,口吐鮮血,硬邦邦地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