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感覺真好,不管世俗紛擾,把一整天的面罩忙和累的大腦都往熱水裡泡,讓每一顆細胞,忘掉煩惱。
回家實在是一件幸福的事,有父母的操持,飯來張口,衣來伸手,不用考慮觀衆的感受,不用想着晚上的直播,吳良差點兒都有一種樂不思蜀的感覺了。
但一通電話打破了他的安逸,讓他兩條眉毛深深地皺了起來。
電話來自愛聽音樂網的盧小云,帶來的是一個壞消息:吳良的歌因爲涉嫌違禁,被長安市廣電局要求全部下架,必須經過審覈合格之後,才能再次出現在愛聽音樂網上。
吳良當時就聽懵逼了,詫異地問到:“什麼歌違禁了,我的歌怎麼會違禁呢?”
盧小云無奈地說道:“我們也不清楚,現在我們主編正在跟廣電局的人協商,但對方態度很強硬,一定要讓我們網站先下架你的歌曲,我們也沒辦法,民不與官鬥,估計這次我們主編多半要妥協了。”
掛掉電話,吳良陷入了深深地沉思,這件事打了他一個措手不及,他甚至都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麼,莫名其妙怎麼就會被廣電局給盯上了?
廣電局的全稱是廣播電影電視管理局,主要負責廣播電視宣傳和廣播電影電視事業的審覈跟監督工作,所有跟文化娛樂產業有關的活動,它都可以進行監督和處理。
但大家千萬別把廣電局和廣電總局給混淆了,兩者之間是有很大差別的。
廣電總局的全稱是國家廣播電影電視總局,它的前身是中央廣播事業局,1986年國家常務委員會第14次會議纔將它正式定名爲廣電局。它的職責是研究並起草廣播電影電視事業管理的法律、法規,制定廣播電影電視管理規章和事業的發展規劃,監督管理廣播電視節目、衛星電視節目收錄和通過信息網絡向公衆傳播的視聽節目,負責用於廣播電臺、電視臺播出的廣播電視節目的進口管理並審覈其內容。
從這點可以看出,廣電總局主要負責的是法律法規的起草跟制定,以及內容的監督和審覈。
而廣電局則是隸屬於各地的市委,他們是具體的執行部門,但並不是直接向廣電總局負責,從行政關係而言,他們和廣電總局並沒有任何關係,也不向中央任何部門負責,他們的管理者應該是各地的市委或省委。
所以有些人認爲廣電局就是指廣電總局,或者廣電局跟廣電總局是上下級的關係,這種觀念都是錯誤的。
廣電局找某個人的麻煩,並不意味着就是廣電總局在找這個人的麻煩,廣電總局很有可能都不知道這件事。
吳良當然不會覺得憑自己這樣的小角色,會有機會得罪廣電局,他只是奇怪,無緣無故的,廣電局爲什麼要來找他麻煩呢?
而後第二個電話替他解了惑。
第二個電話來自金龍直播的主管,電話一接通,那主管就在電話裡奇怪的問到:“吳先生,你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爲什麼廣電局下通知要我們暫時封禁你的直播間,他們要對你的直播內容進行監督跟審覈?”
吳良這下更懵逼了,不但要下架他的歌,還要封他的直播間?
這到底是什麼仇什麼怨,這是要趕盡殺絕啊!
吳良也是一頭霧水的反問金龍直播那位主管到:“我自己也不知道,他們爲什麼要封我的直播間?”
那主管告訴他:“據說是有人舉報你在直播的時候演唱違禁的歌曲,造成了極其惡劣的社會影響,所以廣電局的人要求暫時停掉你的直播間,他們需要審覈這份舉報內容是否屬實。”
“有人舉報我?”吳良目瞪口呆地問到:“是誰舉報我,我唱了什麼違禁歌曲了?”
那主管說道:“好像是那首《草泥馬之歌》,他們說這首歌充滿了污穢低俗的詞彙,必須要對此進行嚴格審查。”
“……”吳良明白了,他這不是犯了禁,他是犯了小人。
《草泥馬之歌》的確是有很多不和諧的諧音,但就憑這首歌,就給他安上一個污穢低俗的評語,這顯然是在蓋大帽子,這首歌最多算是不文明,或者說是在打擦邊球,和污穢、低俗有什麼關係?
那個舉報他的人才是關鍵,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得罪了誰,對方居然會用這麼硬的關係來整治他。
廣電局啊,那可是多少大明星大導演看到都要瑟瑟發抖的主管部門,在華國的娛樂界,他們簡直就像是主宰生死的閻羅判官,一言生,一言死,權力大到沒了邊兒,就算全天下的老百姓都在對他們破口大罵,可他們依然屹立不倒,深受上級部門的信賴。
這樣的部門,誰能得罪得起?
別說是吳良一個小小的主播,就算是那些身價上億的大公司老闆,見到他們也要低頭哈腰,摧眉折貴,根本就不敢跟他們說半個“不”字。
吳良被這突如其來的打擊給打懵了,當晚就買了機票,急匆匆地趕回了長安城。
雖然他也不知道趕回來有什麼用,可是人回來了,總會心安一些,他決定明天先去一趟金龍直播的總部,跟他們的人商量一下怎麼應對這次的事。
回到長安城,已經是晚上十點過,吳良試着登錄了一下直播間,發現還能進得去,看來金龍直播雖然接到了通知,但還沒開始正式執行。
直播間裡只有寥寥幾個人,因爲吳良的公告上說他一共要請兩天假,所以大家都沒料到他今天會回來,發現吳良登錄了直播間,這羣閒的蛋疼的傢伙都很驚訝,立刻又開始高喊“主播站住”!
吳良這次打開了攝像頭,神色憔悴的出現在了衆人的面前。
“靠,主播居然真的出現了,難道我的大召喚術終於練成了?”一個觀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對着吳良那張胖乎乎的臉發起了呆。
另一個觀衆則大叫道:“主播你是不是良心發現,準備上來陪我們消遣這漫漫長夜?”
吳良苦笑一聲,這時候他哪還有心思跟這幾個傢伙開玩笑,他神色凝重地對幾個觀衆說道:“通知大家一個不好的消息,主播被人舉報了,直播間可能暫時會關閉,希望大家能忙幫通知一下其他的朋友,讓他們彆着急,主播會盡快解決這件事的。”
“什麼?”幾個傢伙驚訝地叫喚了起來:“主播被人舉報了,是誰,老子要去砍死他!”
“一定是有人眼紅,這些小人,自己沒本事,最拿手的就是在背後暗箭傷人,千萬別被我找到是誰,不然我分分鐘讓他菊花殘,滿腚傷!”
“主播你別怕,我們都支持你,我們一定會幫你找出這個小人的!”
“就是主播,我們頂你,你千萬別輸給這些小人!”
雖然只有幾個人,可他們的話還是讓吳良感到心裡一暖,他正想說兩句什麼來表達自己的感激,這時一條消息突然躥入了他的眼簾。
“主播,我找到那個舉報你的小人了,他就在‘龍九哥的直播間’,你快去看看!”
吳良楞了一下,問到:“這位朋友,你沒開玩笑嗎,你怎麼知道是他?”
那觀衆回答道:他一直在跟他的觀衆說,一定要舉報你這樣的辣雞主播,我正好看見,所以我馬上來通知你了。
吳良心裡一凜,連忙向這位觀衆說了聲謝謝,然後在平臺上搜索“龍九哥的直播間”,悄悄進入了這傢伙的房間。
直播間畫面上顯示的是一個光着膀子的年輕人,模樣很嘚瑟,也很痞,斜着眼,一隻腳踏在座椅上正唱着歌,一副天老大我老二的架勢。
聽這傢伙唱得聲嘶力竭,吳良仔細一聽,原來他是在喊麥。
喊麥是一種說唱形式的主持方式,來源於電音文化,它的主持人一般自稱爲mc,就是microphonecontroller(麥克風掌控者)的意思,這其實就是大家通常所說的rapper(說唱藝人)。
這位叫做“龍九哥”的主播唱得實在有夠爛,他的嗓子本來就粗糙,偏偏還要像殺豬一樣叫得悽慘無比,好好的一首喊麥,被他唱得跟屠宰現場一樣,也真難爲了那些在直播間裡聽他演唱的觀衆,這些人是得有多強的忍耐力,才能堅持聽他把一首歌唱完?
龍九哥並沒有注意到吳良進了他的直播間,他非常自得地唱完了一首喊麥之後,志得意滿的對觀衆喊道:“怎麼樣老鐵們,哥們兒唱得沒毛病吧?”
“沒毛病!”他的擁躉們興高采烈地回答他,也有人在打“666”。
龍九哥呵呵一笑,摳了摳鼻孔說道:“我跟你們說,這才叫唱歌,你們聽那個什麼無良奸商唱的,特麼軟綿綿的都是些什麼玩意兒,跟個娘們兒似的,我就不稀得像他那樣唱,要是我也那樣唱,我特麼早就紅了!”
無良奸商是什麼鬼?
吳良想了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感情這傢伙正在說自己啊!
從他那酸溜溜的口音,吳良能切實的聽出,他對自己的確是各種羨慕妒忌恨。
可這就是他舉報自己的理由嗎?吳良決定再觀察一會兒。
那龍九哥踩了吳良兩句之後又說到:“我知道很多人都覺得那個無良奸商很會寫歌,可是在我看來,他寫的那些東西根本就是狗屎,臭狗屎!今兒個我就讓大家夥兒見識見識,到底什麼叫寫歌,到底什麼叫真正的好歌!”
說完他拿出一張紙,擺在電腦面前,看樣子是一張樂譜,得意洋洋的對直播間裡的觀衆說道:“來,讓大家看看,這就是我花了半年時間寫出來的新歌,可以說是耗盡了我所有的心血,和那些幾分鐘就寫出來的歌,根本就不是一個檔次,今兒個我就讓大家開開眼。要是各位老鐵們覺得主播唱的還行,請千萬不要吝嗇你們的打賞,禮物走一波,666也走一波!”
話音還未落下,直播間裡就刷了一串“666”,不過打賞的卻沒有幾個。
龍九哥也不懊惱,躊躇滿志的拿起麥克風,放起了他的音樂。
“就是因爲我愛的另類
今天你我在網絡裡相會
網絡裡的一切都是狗屁
網絡裡的愛情就像那放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