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莫錦良這番話，實際上就已經相當於在拒絕吳良了。
但吳良並沒有放棄，他很敏銳的察覺到了莫錦良在不滿什麼。
於是他立馬解釋到：“你誤會了，我說的不發行，是真的不做發行，我這張專輯，準備只做預售。”
只做預售？
莫錦良再一次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預售的意思，大家應該都明白，就是觀衆先預訂，然後按照觀衆預訂的數量來製作專輯。
這種方法，有一個好處，那就是按需生產，觀衆要多少，我們就做多少，不會浪費，也不會存在賣不掉的狀況。
只是這種方法既然這麼好，爲什麼從來沒有歌手會這麼做呢？
道理很簡單，首先，不是沒有歌手做預售，只是大家通常都只把預售當成是輔助手段，真正的銷量，還是要靠市場來支撐，否則預售如果只賣出去幾百張，難道你這盤專輯就只做幾百張嗎？
其次，預售需要歌迷對專輯有極大的信心，又或者是對歌手有極大的忠誠度，否則一張新專輯上市，歌迷連裡面的歌都沒聽過，憑什麼就要先花錢把專輯預訂下來？
又或者專輯裡面的歌大家已經聽過了，那還有什麼必要去花錢再買？
所以做預售的專輯，通常都是那些非常大牌的明星，又或者對新專輯很有信心的歌手。
可吳良絕對算不上是大牌明星，那就是說……他對自己的專輯很有信心囉？
莫錦良回想了一下他所知道的吳良創作過的那些歌曲，在這一點上，他倒是不得不承認，吳良的確是配得上他的信心。
不管是《十年》，《白狐》，又或者是《笨小孩》，《雙截棍》，再或許是《湘潭》，《千千闕歌》，這些已經流傳在外擁有着龐大人氣的歌曲，都絕對值得任何一張專輯把它們捧成主打歌。
試想一下，如果這些所有的歌曲全都出現在一張專輯裡面的話……
那畫面實在太美，莫錦良都有些不敢看了。
只是莫錦良還有些疑慮，就憑這樣，他就敢做預售嗎？
而且按照吳良的說法，他不只是做預售，他還是“只”做預售。
也就是說，除開預訂的數量，他不會在任何渠道再多賣一張專輯。
這得有多大的信心啊，只怕都已經突破天際了吧？
於是莫錦良不得不問了一句：“如果只做預售的話……那你覺得你能賣出去多少？”
這個問題很現實，賣的少了，吳良鐵定是虧本，說不定他的製作費用，還不夠火山開出來的那200萬保底，這樣一來，那200萬就純屬是個笑話了。
可是賣得多了……
咳咳，這個問題莫錦良就懶得去想了。
一個直播間主播，突發奇想想要做預售專輯，他能賣多少？
知道去年天王和鈺發行的新專輯總共賣了多少張嗎？
8836張！
沒錯，這就是一位天王去年一整年的新專輯銷售數量，8836張！
這不是和鈺已經老了，又或者是他已經過氣了，這就是歌壇的現狀，這就是目前整個音樂市場的購買力！
而且莫錦良還記得，去年一整年的銷售冠軍是誰？
天后高奕可。
那高奕可又賣了多少張？
10200張！
去年全國賣的最好的一張專輯，總共賣了10200張！
放在十幾年前，這簡直就是一個笑話，哪怕是放在七八年前，這個數字也排不進銷售榜的前一百位！
可是這就是目前的音樂市場，這就是目前老百姓對音樂專輯的購買慾望。
連天王天后都撲成這樣了，你一個網絡歌手，難道還想賣出花來？
所以吳良越解釋，莫錦良反而越是不看好他了。
或許正如他所說的，他做這張專輯，根本就不是爲了賺錢，如此一來，不管他怎麼做，那就全都說得通了。
可是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對火山音樂有什麼好處？
盡心竭力幫人家做一張專輯出來，結果卻只賺了那麼一點兒碟片的加工費，這換成是任何一家公司都不會答應啊！
莫錦良還算是好的，看在和鈺跟吳良的關係上，並沒有馬上開口拒絕，而是想問問吳良到底有多大的信心，如果前途實在渺茫，那就乾脆勸他放棄吧。
哪知道這次吳良卻沒有領會到他的苦心，而是一本正經地思考了很久，這才猶猶豫豫地說道：
“具體能賣多少，我也答不出來，不過我想，起碼能賣個兩三萬張吧？”
他小心翼翼地看着莫錦良，生怕這個數字把別人給寒磣到了。
哪知莫錦良卻突然睜大了眼睛，一雙手啪一下搭到了桌子的邊緣。
“多少？”他似乎一副不敢相信自己耳朵的樣子。
“那個，可能會有三四萬張吧？”吳良又把數字稍微提高了一點，他是害怕莫錦良覺得賣的太少，根本就懶得去賺這點兒蠅頭小利。
哪知莫錦良的表情比他還要誇張，一副“我草我讀書少你別騙我”的架勢，又重複了一遍：“到底多少？你說清楚！”
吳良差點兒哭了：“我真不清楚，當時一大片人都在說要買，我也沒具體統計，估計了一下應該有好幾萬人的樣子吧。”
莫錦良愣住了。
好幾萬人哭着鬧着要買他的專輯，這是個什麼情況？
這丫的該不會是在吹牛逼吧？
不過他重新想了想，似乎又有點兒明白了。
吳良的意思，應該是他在直播間裡聞了一下出專輯的事，那些說要買的，應該都是他直播間裡的觀衆。
如此說來，這件事倒是說得通了。
可我特麼真的敢相信有幾萬人要買你的專輯嗎？
你丫的到底知不知道，去年的銷量冠軍高奕可賣了多少張？
連天后都才只賣了一萬張出頭，你現在告訴我有幾萬人等着想買你的專輯，這要不是做夢，我把臉遞過去隨便讓你用大耳巴子抽好麼？
莫錦良幾乎只在一瞬間就選擇了不信吳良的話，他口中的那所謂幾萬人，估計都是一羣湊熱鬧的無聊人士吧？
網絡上不就是這樣嗎？反正說大話又不用坐牢，這些人當然可以毫不負責的說一定會買他的專輯了。
可是當專輯真的做出來，這些人會真的掏錢嗎？
莫錦良覺得只有一個字能形容他的感官：懸！
“這樣的話……”莫錦良猶豫了很久，決定用一個更委婉的方式來拒絕吳良。
“你說的那幾萬人，應該是你直播間的觀衆吧？”他問到。
“對。”吳良毫不猶豫地點點頭。
“那你有認真的做過統計嗎？他們的購買意向到底強不強烈？”莫錦良又問。
“呃……”吳良遲疑了一下。
他也知道，自己直播間裡那羣傢伙都是些沒節操的東西，別看現在叫得熱鬧，可是專輯要真做出來了，他們就一定會買嗎？
對此吳良也是持着保留態度的。
不過他也不是腦子一熱就隨便做出的決定，在給和鈺打電話之前，他是在自己的粉絲羣裡做過調查的！
這就是做一個網絡主播的好處了。
女皇大人爲吳良建了一個粉絲羣，這個羣以飛快的速度在蓬勃發展，5000人的大羣，很快就塞滿了，現在吳良已經擁有了粉絲一羣、粉絲二羣、粉絲三羣……
而不像那些普通的明星，從來不會在自己的粉絲羣裡露面，吳良可是經常在自己的粉絲羣裡發言的。
所以他和自己粉絲的交流，就比那些普通的明星給力多了。
通常他在羣裡說了些什麼話，都會得到積極的響應，這些粉絲是真的把他當成了身邊的朋友，而不是那種高高在上彷彿不食人間煙火的星辰。
吳良在羣裡問過有多少人真的願意購買他的專輯，得到的反響很大，很積極，幾乎每個發言的粉絲都表示了一定會去購買。
而像大宋閒王這樣的土豪，更是早就已經摩拳擦掌了，好幾個土豪在羣裡表示，一旦吳良開始發售專輯，他們至少會去買一百張以上，哪怕自己用不完，也要當成禮物送給周圍的朋友。
有了這樣的底氣，吳良纔敢來找和鈺談出專輯的事。
但現在莫錦良似乎不怎麼相信他，這讓吳良有點兒難堪了。
“要不……我再回去統計一下，把具體的人數整理出來？”吳良試探着問到。
“這樣當然最好！”莫錦良趕緊呼應道：“要統計出真實的具有購買慾望的人數，這樣才方便我們覈算成本嘛。”
他裝腔作勢的說道。
吳良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後就這樣離開了莫錦良的辦公室。
他是真的想要回去統計一下人數，也給自己一個更有力的信心。
但他走後，莫錦良卻苦笑着看向和鈺，不住地搖頭道：“你這位小朋友，可真是幹勁十足啊！”
和鈺也跟着笑道：“是啊，年輕人嘛，闖勁大一點是件好事。”
“可是他太樂觀了。”莫錦良表明了自己的態度：“現在的音樂市場，哪還有能賣到幾萬張的專輯？只希望他別被那些人給忽悠了，結果賠錢又傷心。”
“我很看好他。”哪知這次和鈺卻沒有同意他的觀點，而是出人意料的說道：“他走的這條路，我們都沒試過，也許說不定是一條有希望的路呢？”
“希望嗎……”莫錦良的眼神一下子就失去了焦點，投散到對面的牆壁上。
“華語樂壇，真的還有希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