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疆,真的是你呀!”
柳義章邊喊邊向王守疆跑去,倆人緊緊擁抱在一起。
“三哥,我來野戰醫院不下十次了,早就聽慕煙姑姑說你也經常來野戰醫院,但總是陰陽差錯碰不着你,如果你再晚來五分鐘,我又就走了。”
柳義章見王守疆又黑又瘦,眼裡佈滿血絲,心疼地說,“守疆,走,到慕煙姑姑宿舍休息一下,我給你弄點吃的。”
說着拉着王守疆就走,王守疆並沒動腳,遺憾地說道,“三哥,時間來不及了,車上還有兩名汽車兵,我們三人輪換開車,天亮前必須趕回前線。三哥,你的事蹟我從兵團的內刊上看過,衛稷前幾天也給我講過,你現在可是咱兵團無人不曉的戰鬥英雄,我真爲你感到自豪。我現在只是兵團運輸大隊的一名排長,你都是團長了,我聽衛稷說興章和徽章現在都跟着你幹,也都是連長了。三哥,你想想辦法,把我也調到你身邊工作吧,我不圖別的,就是想跟你在一起,好好向你學習,這件事我半個月前就跟慕煙姑姑說過,她說需要我當面跟你談。”
柳義章沉吟片刻,心想對慕煙來說,王守疆的這個請求根本就不算個事,慕煙爲什麼不幫他呢?晚上跟慕煙談了便知。
於是他對王守疆說道,“守疆,你的想法正合我意。但你是汽車兵,屬於技術兵種,你應該清楚,部隊培養一名汽車兵是很不容易的,當然我做夢都想把你弄到我身邊,那樣的話,咱們雙柳村的兄弟就聚齊了。你先安心工作,我想想辦法,好不好?”
“那我先謝謝三哥了,時間不早了,我得出發了。”
王守疆依依不捨地回到駕駛室,向柳義章揮揮手,大聲喊道,“三哥,我聽你的信,再見。”
柳義章感覺就像做夢一樣,王守疆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從見面到分手還不到五分鐘,他看着遠去的汽車,琢磨着王守疆的請求,心裡充滿了疑問。
來到慕煙的宿舍,柳義章從牀底下翻找紅酒,紅酒沒找到,卻意外發現了兩箱白酒,應該是這幾天剛有人送的。
柳義章大喜過望,當即拿出一瓶,然後打開一瓶牛肉罐頭,大吃大喝起來。
柳義章有心想把衛稷找來陪自己喝酒,但慕煙在路上的那番提醒猶在耳畔,他讀過好幾遍《紅樓夢》,書中的賈寶玉與林黛玉、薛寶釵、史湘雲都是表兄妹關係,不也是照樣花前月下卿卿我我?但現在是文明社會,不支持表兄妹通婚,再說了,自己以前也從沒對衛稷動過心,都是把她當‘兄弟’看待,誰知道半年不見,衛稷不但容貌與身材直逼慕煙,就是性情與以前相比,也是判若兩人,柳義章早就覺察出衛稷對自己心有牽絆,情有所屬,但他只能裝聾作啞,不給衛稷任何曖昧的迴應,免得惹火燒身。
他特別希望慕煙能斬斷衛稷對自己的那份癡心和妄想,自己在慕煙面前又必須裝作一無所察的樣子。
柳義章被情所困,心事重重,一瓶白酒下肚,醉意就上來了,加上這兩天的急行軍,睏乏不堪,他吹滅蠟燭,鞋也沒脫倒頭就睡。
衛稷換班回宿舍時看見了柳義章的戰馬,她興奮地敲了幾下洞門,沒有反應,就輕輕推門而入。藉着月光,她看見柳義章和衣睡在牀上,房間裡充斥着一股濃濃酒味,衛稷知道姑姑正在進行一臺大的手術,很晚才能回來,她迅速點燃蠟燭,插上門閂,衛稷自從上次偷偷得手,她食髓知味,對柳義章那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慕煙回到山洞時已經是夜裡十一點多了,在手術室工作了整整五個多小時,晚飯也沒顧得上吃,累得一點力氣也沒有了,她親了一口睡得正香的柳義章,簡單洗漱一下,就上牀睡覺了。
衛稷躺在大通鋪上,卻怎麼也睡不着。
從情竇初開時就鍾情於柳義章,隨着年齡的增長,對柳義章的身體日益迷戀,充滿了渴望,她清晰地記着就在四五歲時,自己還經常和柳義章摟在一起睡覺,年齡越大身體接觸越少,神秘感越強,內心的慾望像野草一樣瘋長......
史瓔緊挨着衛稷,她比衛稷大三歲,心細如髮。
這些日子,她發現衛稷不像剛來醫院時那樣活潑開朗了,而總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今晚上尤爲奇怪,七點多鐘就下班了,她九點多才回宿舍,當時滿臉通紅,頭髮也有些凌亂,自己跟她說話時答非所問,聲音也怪怪的,興奮中摻雜着些許慌亂。
史瓔知道,相貌出衆身材婀娜的衛稷,在野戰醫院,除了慕煙,衛稷就是鶴立雞羣,身邊不乏追求着,醫院住得都是團級以上的軍官,來探視的級別更高,幾乎沒有人不對她多看兩眼,其中就有好幾個軍官找自己幫忙結識衛稷,史瓔都婉言拒絕了。她知道衛稷不僅是慕煙的親戚,更是柳義章的表妹,史瓔親眼目睹過柳義章怒揍王鵬的場景,現在柳義章又是整個兵團最年輕的團長,可以說風頭正勁無人能敵,所以她極力巴結慕煙和衛稷。
史瓔見衛稷輾轉反側,時而蹙眉,時而莫名其妙地輕笑,她是過來人,跟王鵬一直處在蜜戀之中,深諳男歡女愛之道。
她小聲地問道,“我的好妹妹,都大半夜了,你咋還不睡呀?”衛稷正沉浸在與柳義章的無限遐想之中,突然聽見史瓔跟自己說話,就問,“史瓔姐,你說啥?”
“我的好妹妹,你是不是談戀愛了?說出來,姐幫你參謀參謀。”
“史瓔姐,沒影的事,我剛來朝鮮兩個多月,跟誰談戀愛呀!”
“衛稷,你可瞞不了我,這方面我比你有經驗,你剛纔一定在想你的情哥哥。”
“討厭,我讓你胡說。”衛稷被史瓔一下子猜中心事,就摟着史瓔的脖子跟她嬉鬧。
“噓,小點聲,別影響別人睡覺。”史瓔說着就鑽進衛稷的被窩,兩人共蓋一個毛巾被。
她突然驚異地說,“哇,衛稷,你的身材超級棒哪。”
衛稷把史瓔的手從自己的胸前推開,揶揄道,“你的也不小呀,要摸就摸自己的。”
史瓔摟着衛稷笑着說,“那個臭男人娶了我的好妹妹,可是積了八輩子的德!”
史瓔與衛稷相識雖然只有短短的兩個多月,但過從甚密,已成爲無話不談的閨中密友。
“我剛滿十七歲,纔不着急找臭男人呢,誰像你呀,見了王鵬就挪不動步了。”
“胡說,你不過才見過王鵬兩次,怎麼會知道俺倆的事?”
“史瓔姐,你和王鵬是怎麼認識的?”
史瓔一直沒跟衛稷說過自己跟王鵬的情史,就怕衛稷知道後疏遠自己,但她也清楚紙包不住火,即使慕煙和柳義章不跟衛稷說,醫院裡人多嘴雜,衛稷早晚也會知道自己跟王鵬還有慕煙之間的感情糾葛,不如現在主動跟衛稷說,也顯得自己坦誠。
於是她貼到衛稷的耳邊,小聲說,“衛稷,你是我最要好的姐妹,我給你說了,你可不準笑話我。”
衛稷自從習慣了王卉把她和柳義章相好的各種隱私向自己訴說後,就對男女之事特別好奇。
她裝作不感興趣的樣子,淡淡地說,“史瓔姐,你要說就說,不說我明天問一下姑姑,多大點事呢。”
史瓔掐了一下衛稷的大腿,佯裝生氣,“衛稷,柳院長是大忙人,哪有閒工夫跟你聊這些八卦?再說了,我和王鵬的事跟柳院長還有你表哥柳義章都有關係呢。”
“什麼?跟我三哥也有關係,他也追過你?”衛稷的嗓門一下子提高了好多。
史瓔趕緊捂住衛稷的嘴,“我的姑奶奶,你再這麼一驚一乍的,我就不跟你講了。”
衛稷趕緊點點頭,史瓔這纔拿開手,就把自己如何從砥辛裡戰場上背出王鵬,然後與王鵬在醫院如何相戀,事後才知道王鵬和慕煙是多年的戀人,以及柳義章爲了替慕煙出頭把王鵬給狠狠揍了一頓,一股腦地告訴了衛稷,當然她把自己勾引王鵬這一段反說成了王鵬主動追求她。
衛稷聽得目瞪口呆,沒想到姑姑跟王鵬曾有過那麼多年的感情,至於三哥爲了給慕煙出氣,而狠揍王鵬之事一點也不奇怪。慕煙畢竟是三哥的親姑姑,自己雖然也叫慕煙姑姑,但關係差的遠了,屬於八竿子都打不着的親戚。三哥在慕煙哪兒無拘無束,想吃就吃想睡就睡,足以看出慕煙有多麼疼愛柳義章,想到這些,衛稷竟莫名地開始羨慕與嫉妒慕煙。
“史瓔姐,我看你和我姑姑關係挺好的呀?”
“衛稷,我一直和柳院長親如姐妹,我剛參加工作的時候就跟着她幹,我事先真的不知道柳院長和王鵬之間的戀情,不但我不知道,醫院其他人也不知道,直到柳院長當場抓到了我和王鵬在病房裡偷情,我和醫院的其他同事才知道真相,可是米已成炊,事情已經無可挽回,柳院長和王鵬從此形同陌人。後來我跟柳院長解釋了這件事的始末,她也大度地原諒了我,我們的關係也和好如初了。”
“史瓔姐,現在追我姑姑的人那麼多,我看能獲得我姑姑芳心的一個也沒有。”
“那當然了,追柳院長的那幫人也太不識趣了,柳院長在三野總醫院是黨委委員,兼外科主任,軍內級別是正師級,我也納悶那些師團級領導哪來的勇氣去追她?”
“史瓔姐,話可不能這麼講。王鵬曾經不也就是個團長嗎?他怎麼就能追到我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