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陝總督府內,曹躍組織親兵營,總督府上男丁,甚至連女子都被他組成了一個運輸隊,整個甘陝總督府上下團結一心。陶悅穿着一身勁裝,顯得又俏麗又颯爽,就站在曹躍身邊,其他人看到了忍不住笑了起來,弄得曹躍也很不好意思,好像是自己一個大男人需要女子保護似的。只見陶悅忽然掏出一把小巧的柯爾特左輪手槍,曹躍驚訝得很,這陶悅又非要登上牆頭,看看到底是誰這麼大膽子。
曹躍攔住了問:“你怎麼會有手槍?”
陶悅綻顏一笑,瞪起杏仁大眼道:“我怎麼不能有手槍,我手槍時時帶在身上的,要是遇到登徒子,我就一槍打過去,非打穿了他不可。”說着還在手中轉了一圈,下得曹躍一陣冷汗,想起那天晚上喝多了和陶悅相遇的一切,心說那天晚上我好危險,差點被這個小女子給幹掉。
陶悅看到他的窘態,也猜想到他一定是後怕了那天晚上,笑得花枝亂顫。府上很多家丁和親兵營士兵們第一次見到二小姐這般快樂,又看到她和曹二哥男的高大威猛女的婉約俏麗如此般配,紛紛感慨果真英雄配美人啊,咱們好好表現,也做一個英雄。
此時陶模也瞧見了女兒和曹躍之間談笑相處,心中嘆了一口氣,女大不中留,又是女兒喜歡的人,還是自己的心腹,這次多虧了曹躍,好吧,我也不阻攔了,等曹躍下次提親,我便答應了吧。他忽然之間想到,如果曹躍做了自己的女婿,他不更加忠於自己了?虧得自己前一段時間還覺得曹躍是寒門出身,娶自己女兒配不上她,如此想來,曹躍算是徹底綁上了自己的戰船之上了。
孟連明在一旁看到陶模滿意地點頭卻不上前,心中明白陶模的打算了,便趁機說道:“大人,恭喜大人徹底馴服了這一批汗血寶馬,大人手中的‘繮繩’當真是法寶啊。這汗血寶馬以後奔到哪裡,只要您動一動‘繮繩’,他必定會回到您的身邊。”
陶模知道他的繮繩的涵義,也忍不住笑道:“難得悅兒喜歡,隨了她吧,別像她姐姐一樣,守活寡,唉。”一想到大女兒,陶模心中忍不住悔恨自責起來。
傍晚十分,陝西新軍勇營騎兵隊率先抵達西安城,隨後一營抵達,二營抵達,三營隨着指揮部、輜重、炮隊一同抵達。
兩千五百人的新軍勇營進入西安城後,頓時將甘陝總督府保護得裡三層外三層,這次火燒大成客棧燒死了十七個曹躍的親兵,另外他的貼身馬弁狗娃爲了在樓上開槍射擊掩護大家寧可被活活燒死,而此刻當日被殺了二十一個,其中曹躍一個人就殺了十四個,被坊間傳開了,西安城百姓紛紛議論這曹躍當真是天殺神轉世,和他作對的人非死即傷啊。
陶模見大軍到來,雖然人數多了不少,但此時不計較曹躍擅自擴軍一事了,反倒放下心來。經過這麼一鬧,陶模也算是徹底明白了,誰纔是自己人。這段時間一來,魏風琛、商一虎、童林生等人不斷跑到自己身邊來寒暄溫暖,彷彿是自己人一樣,可是一轉眼人家就帶着大軍假借搜查刺客的名義封鎖了街道,若是真的抓到了曹躍,或者殺了曹躍,這些牆頭草必定會對自己落井下石。而自己能夠仰仗的,說到底還是曹躍這個自己一手提拔的心腹。
只有曹躍這樣的心腹之人才能委以重任啊,其餘人不落井下石就已經很好了。再說,這曹躍將來還是自己的女婿,不培養他培養誰。所以陶模對曹躍委以重任,任命曹躍接管整個西安,徹查刺客身份,又嚴令綠營、巡防營和巡捕不得外出,整個西安城開始戒嚴。
曹躍得了陶模的軍令,帶兵封查了整個西安城,和綠營封查西安城不同,曹躍的軍隊衆多,封鎖四門之後基本上連沒有人能出的去了。整個西安城緊張起來,主要原因還是在曹躍身上,要是童林生的綠營童字營進城,百姓們只是覺得官軍又是來要錢來了,能打發就打發走了。
可是曹躍的勇營進城之後,一不騷擾百姓,二不騷擾大戶,但手裡的刀子時時刻刻握得緊緊的,那殺人的刀可是見血封喉啊。曹二郎殺人如麻,曹二郎的兵也是殺人如麻,在陝中早就有寧死不碰曹二郎的說法。
刺客沒有抓到,倒是西安城的一些地痞無賴被勇營士兵給抓了幾十個,拉到菜市口全都給砍了頭,包括當日逼死錢串子的龍老六。李三人親自行刑,將龍老六的腦袋扔進了灞河之中,祭奠迄今沒找到屍體的錢串子兄弟。
百姓們戰戰兢兢地過了一週,練軍勇營撤回了咸陽城,彷彿一切都沒發生過一樣。
年底將至,朝廷發來了文函,着令陝西巡撫魏光燾就任新疆巡撫,西安府巡撫衙門總捕頭商一虎因保護朝廷重臣不利被免職,陝西綠營童字營把總童林生因及時平息西安城刺殺新軍統領一事,被朝廷“委以重任”前往天津武備學堂進修,童字營與巡防營合併,另由朝廷委派成俊將軍擔任巡防營管帶。
公文宣讀完畢之後,甘陝政局一目瞭然,陶模大獲全勝,魏黨雖然沒有灰飛煙滅,但隨着魏黨黨首魏光燾被貶到了新疆,魏黨大勢已去,紛紛改換門庭投靠陶模了。而陶模總算是徹底在
甘陝坐穩了位置,也徹底倒向了慈禧太后的守舊派陣營之中。
陶模的位子穩了,曹躍的位子就更穩了。
在合併巡防營和綠營的時候,曹躍將提拔了一些跟自己從潼關或者陝北一起闖出來的小兄弟,尤其讓一個叫做王文正的手下強塞了進巡防營做着巡檢官的職務,負責在巡防營之中的檢查不法之徒。這巡防營的收入非常低,兵士們想要賺點錢揮霍必然要走歪路子,王文正來到恰好卡主了巡防營的腰眼,再加上曹躍背後坐鎮,整個巡防營想要好好過個年都得看曹躍的臉色行事。
魏光燾灰溜溜地從陝西被趕到了新疆,離去的時候那一天下着茫茫大雪,居然沒有人來送,不禁黯然神傷。自己這麼多年來的基業,毀於一旦啊,他自信滿滿地以爲能將陶模排擠走,卻不想陶模沒有走,自己卻被貶走了。
遠遠地看到兩人騎馬而來,魏光燾略有欣慰,看來起碼還是有人有良心的,待那人走進了,卻發現是曹躍帶着親兵李三人。
“魏大人,下關特來送行。”曹躍下馬說道,李三人拿過來一壺酒兩個杯子,倒滿了之後敬了過來。
魏光燾心中一陣害怕,說道:“你是要斬草除根?”
“魏大人,您想的未免太多。”曹躍笑道,“我可不敢誅殺朝廷二品大員,下官只是單純的送別大人。”
魏光燾飲了酒,心中百般不是滋味,曹躍笑道:“大人,此去新疆,祝大人一路順風,也希望大人以後記住,萬萬不能和總督大人作對了。”
“哼哼。”魏光燾未知可否。
曹躍冷笑道:“若是大人不聽,怕是西北的刀客強盜劫了大人,失了性命。”
“你……”
曹躍拱拱手,轉身上馬,臨走之前說道:“大人,您還是仔細想好了再給陶總督答案吧,人不能在一個坑裡跌倒兩次。您擁有整個陝西官場都鬥不過陶大人,如今去了新疆人生地不熟,豈能鬥得過?”
人走遠了,話音仍在,魏光燾嘆了口氣,自始至終都沒想明白自己是如何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