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到達第四哨所,運輸武裝的科研飛船實在太慢了,衆多艦隻能慢慢的跟隨護衛在旁邊。
韓數的黑色棺材地面都被浸溼了一片,那是全身冒汗的韓數流下的汗液。
走進韓數房間的戈蘭雲看着漂浮的暗紅能量,和一臉着急給韓數擦汗的沐蟬,也是有些煩悶。
“這個情況根本不可能去視察第四哨所了。”韓數的手上就像漏雨的屋頂,汗水不斷的從指尖滴下,幾乎要匯成一條水流。
爲麼防備剛剛投誠的太陽系邊緣軍,現在的艦隊是在第四哨所的要塞炮射程之內的。
戈蘭雲倒了一杯水給韓數:“這件事我去辦吧,你現在這個樣子,出去怕是會把人嚇死。”
韓數的手也在輕輕抖動,上面十公分長的重金針跟隨着顫抖。
“現在感覺怎麼樣?會不會像上次那樣燃燒精神體來抵抗,會虛弱多久。”戈蘭雲給韓數餵了水後問道。
韓數擡起手,用佈滿血絲的眼睛看着凸顯的筷粗的血管,說:“不需要燃燒,這次和那次不同,現在的精神體雖被壓制,但還在呼吸,不像你那樣是完全的包裹窒息的野蠻做法。”
還能責怪人,說明還是行的!
但是又聽韓數繼續道:“我們就在這等待黎明吧!我實在是太難受了,要不是時間緊張,我都想回過頭去找他!”
即使說着話的時候,韓數額頭的汗水還在不斷的流下。
其中的痛苦糾結,也只有韓數能夠體會吧。
但是在完全祛除表面的暗元素前,韓數什麼也不能做,潛意識中,對於精神體渴望至極的想法,會吞食周圍一切的精神體。
韓數也曾想過到底要怎麼樣吸取活人的精神體,但是根本不敢想象下去,因爲他知道,目前爲止,逼出人身體內的靈魂的方法,就是殺死這個人這樣的選項。
公孫的方法雖然柔和,但是也要吞噬精神體覺醒的異能作爲代替,現在韓數的身邊擁有念力覺醒的女孩就只有這麼兩個。
戈蘭雲還沒有爲了政治交易的對方犧牲的覺悟,而沐蟬,韓數說出來的話不會拒絕,但是感覺硬生生搶走了她的可貴東西的罪惡感,讓韓數做不來這種事。
所以,只能等待白衣天使治癒系的黎明來拯救了。
遊離的精神體只會混在暗元素中,並且在這宇宙空間中,暗元素充足,精神體卻是稀缺資源,想要逮幾個都沒有辦法。
大概公孫就是這麼被逼瘋的吧。
瞭解了這一切的戈蘭雲,突然停下了動作,臉色複雜的掙扎了許久才說道:“你要是能夠保證對黎明的絕對控制的話,我的能力可以給你!”
爲什麼要強調黎明的存在呢,因爲黎明其實才是邊緣真正的不確定因素,只要僞善的韓數能控制住局勢,戈蘭家就算是成爲了韓數的附屬,依然能夠生存下去,但是黎明不同。
現在他的謀劃只是爲了晴柏川的未來打算,其他的尚不明瞭,但即使是這樣的謀劃首當其衝就是戈蘭雲這個障礙。
在鎖定了單向躍遷的邊緣,他的願望只是爲自己的親人建築一個王國這樣的打算。
本來就是作爲政治交易籌碼存在的兩人,將他們的關係維繫起來的只是細細的一條細線。現在佔據了各種優勢的韓數,壓偏了這個本來合適的天平。
黎明不能掌權的,其中最大的原因就是晴柏川。
戈蘭雲知道了這個秘密,韓數也隱隱明白其中的關聯,不過面對送上來的戈蘭雲,韓數還是不能接受:“來不及了。你就別誘惑我了,我答應你不會讓黎明傷害你的家人。如果我活着回來,只要到了合適的時候,我們就能成爲自由人了。到時候解鎖了單向躍遷限制,前往內圈,做一個普通人多好,我可是一直有這麼個夢想呢!”
這樣啊。
戈蘭雲得到了韓數的保證,但是並不能完全的放心,韓數真的能壓制住黎明嗎?
“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突然很害怕,害怕黎明這樣的人,我雖然也喜歡搞陰謀什麼的,但是一直沒有想到,面對這麼個明瞭的陽謀,卻是沒有辦法。”
戈蘭雲的擔憂就這樣明確地告訴了韓數。
韓數甩了甩臉上的汗水,細長的針在上面不停晃悠着,幾欲折斷一般。
因爲韓數兩人的交談而停下的沐蟬趕忙給韓數擦拭起來。
韓數看着戈蘭雲說道:“我知道,黎明這傢伙想什麼我也不明白,但在一段時間內他不可能對你下手,他,或者說我對你有所倚仗。你也不用這麼害怕。也不要想着再次政變的事。”
韓數好像是故意的警告一樣說道,看着戈蘭雲躲閃的眼睛,韓數也能猜到剛剛她去幹什麼了:“我雖然是這麼不光明的上位的,但是我也討厭這種方式,更不會允許發生這種事。希望你能瞭解,本次的戰鬥只要我能到達前線,就已經勝利了。而爲了平衡,我會把艦隊分爲兩個部分,一部分由你來掌控,一部分由黎明來統帥,陸軍也會給你一部分。你們以後互相忌憚,也能和平下去吧!”
戈蘭雲手足無措看着韓數,沒想到這個人這樣隨便的把權力分攤出去了!而且在他的語氣中,爲什麼能聽出一種交代後事的意味呢?
“你知道爲什麼戴俊清能夠成爲投誠份子嗎?就是因爲這樣的承諾,我本來並不是喜歡專權的人。但是說真的,有那麼一刻,我想,”韓數還無愧色的說,“殺了你,甚至黎明,獨佔權力。”
戈蘭雲沒有動,也沒有說話,韓數能夠這樣坦誠地說出這些話,已經表明了自己的心意吧。但是韓數的表現真的是越來越奇怪了!
現在的他,跟剛來邊緣時一樣的感覺,那是,放開一切的豁達!
“但是川,她讓我改變了主意,我和你的關係雖然是雙方自願達成的,但再怎麼說你也是犧牲了人生的人,我不能這樣對你。也不能毫不留情的利用別人,我真的做不到。我要做出一些自認爲合適的安排。”韓數感覺自己手背上的細針在狂暴的精神體脈動下被擠出了點點,那點差距,可能只有髮絲的直徑吧。
已經不行了。
“現在我瀕臨崩潰的理智還在,你趕快起草文件,我馬上簽字就能生效。作爲擁有元帥繼承權的你,在戈蘭元帥失蹤的日子裡,代領大將軍銜,行使元帥的權力吧,也把這條加上去。”韓數閉着眼睛道,“之後馬上通告出去,成爲了掌握實權的人,黎明也不能對你怎麼樣了。”
爲什麼會這麼做?韓數自己也不知道,全身充血滾燙的現在,意識卻是無比的清晰,也明白了自己剛剛到來邊緣時,那個時候自己的雄心壯志。
想起了清子的期望,要守護這裡,而不是佔有。
人的黑暗一面這個東西,就是如此,在你得到了某些夢寐以求的東西時,不自覺就膨脹起來,甚至能夠控制你。
擁有世間最邪惡的黑暗面的韓數,在對抗那邪惡的思想時,又走出了重要的一步。
而戈蘭雲已經愣住了,沒想到,這個人是這樣的人啊!
“快點吧!我都已經感覺到這些針要壓制不住我的黑暗了,在那之前請讓我做出承諾。”韓數催促,微笑道,“我的初戀叫黎小雅,我承諾回去娶她,沒有想到卻是永遠不能相見;我的第二任女朋友,名叫藤原清子,她是一個很自私的人,爲了自己的幸福而試圖改變命運,卻只能等來分離的人生;我想許下承諾,她告訴我,男人的承諾不要輕易的許下,因爲那很重要。對被許下承諾的人很重要。”
看着奮筆疾書的戈蘭雲停下看着自己,韓數額頭的一根細針突然從身體裡迸出,就像手槍的聲音,啪地一聲,毫無預兆,擡頭,能夠看見黑亮的細針插在房頂,那是沒入一半的重金針!
韓數的額頭,黑色的能量正在溢出,就像曾經見過的屍士契合所用的液體,那是呈現流質的能量!被壓縮太久,已經具象化了!
沐蟬在桌子上快速操作,緊急召喚現在唯一能夠幫助韓數的童萌。
而韓數很快在戈蘭雲遞過來的電子文件夾上按上了自己的指紋,這是關於建立邊緣巡航艦隊的文件,最高負責人是韓數,執行人戈蘭雲。
叮,啪,韓數肩上的兩根重金竄起。
韓數接過下一份文件確認,這是建立邊防陸軍集團的文件,最高負責人是韓數,執行人戈蘭雲。
戈蘭雲就像飢渴的怪獸,迫不及待想要得到韓數發神經下分出來的權力。
下一份,是戈蘭雲繼承戈蘭淺權力的文件,韓數根本沒看就確認了。
從今天開始,至戈蘭淺回來之前,戈蘭雲成爲邊緣崑崙節度府的元帥閣下!
“你們離開吧!我會通過交通管道前往駕駛武裝,這裡距離前線三十億公里,希望我能在元素爆體之前到達前線!”
能夠看得清清楚楚的精神力能量,從韓數全身溢出。
“這是元素暴走的前兆,我本以爲能夠等到川,能夠看看川,但是我實在太高估自己了。我根本沒有掌控這強大力量的能力!”
撕開布塊一樣,只要有了缺口,那麼布塊就能很快的被撕成碎片。
韓數也知道他不能在控制了,於是有意識的開始緩緩拔出重金。
隨着堵塞穴道的重金被移走,韓數身上滲出的能量也更多了,已經完全覆蓋了韓數的全身。
韓數看起來就像是從黏稠的漿糊裡撈出來的麪人一樣,只是這個漿糊卻是泛紅的黑色!
魔化又開始了!這可怎麼辦?
“有了這些文件,就是我死了,你也能和黎明勢均力敵的均衡下去!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看着還站在房裡的戈蘭雲,韓數這樣說道,赤紅的眼睛裡,是被魔化後變的暴戾的兇光。
“你早就有這種打斷了是嗎?所以你把權力讓給了我們!你這樣做,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偉大!很光榮?你這個混蛋!”戈蘭雲並沒有離開,她就站在那裡。看着韓數將自己挪動到一面牆前,簡單的操作後,上面出現一個電梯的凹口,韓數就這麼走了進去,身後是腐蝕着合金地板的長長的能量流痕跡!
沐蟬要跟進去,被韓數阻止:“不要跟進來,這是和我的念力質混合的暗元素,雖然中和了其中的腐蝕力,但是你最好不要碰!把你留下來,也沒有真正聽過你的意見,實在對不起,我實在不想你再受傷害,所以才這樣霸道的留下你。我會離開一段時間,這個我不能保護你的空當,”韓數轉向戈蘭雲,“請你照顧她吧!如果是在不放心,那麼放她走。謝謝。”
沐蟬也不知道該是怎樣的表情,這個人留下她果然不是因爲那樣的原因,他早就說過,可是她還是懷疑過,可是現在!
“現在還來得及嗎?”這是沐蟬的問話。
韓數知道她在指什麼?
雖然韓數一直說不出口,但是沐蟬也明白。而失蹤的申茹,成爲沐蟬不能原諒韓數的根源。
留下自己,就是因爲這種事吧!沐蟬當時破碎的心,就是這樣的感覺,根本是把她當做食糧而留下!
泄慾的工具!當時,一直到剛纔,都是怨恨,這個人裝得這麼可憐,但是還是那麼精神,一切好像騙人一樣!
但是,現在她已經明白了這一切不是爲了博取同情心的僞裝!爲什麼能夠向戈蘭雲提出那種要求的韓數,卻不能對她說出來?
回想起韓數對黎明說出的話。
你最起碼是明媒正娶,我什麼都不能給人家,用什麼要求人家女孩子做出犧牲?
就是這樣,和戈蘭雲最起碼有婚約,即使是名義上的,但是對於韓數來說,也是一個能說出口的理由;而沐蟬,難道要她一生都生活在陰影裡嗎?
是這樣,被壓制後越來越清醒的韓數,也拒絕了戈蘭雲,更不會對沐蟬有那種要求。
沐蟬有種想哭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