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到庫修克斯了。
菲利克沒想到庫修克斯會是這種樣子。
“不是說三成嗎?爲什麼會這麼多?”
當走進城門的時候,菲利克就感覺這比例有點不對,放眼望去,街道上就有不少人有病症,而且他們看起來完全不像法師,就是普通平民。
麥茜走到菲利克旁邊,拍了拍他肩膀:“走吧,我帶你們去看看最早發現病人的地方,到那裡你們可能會發現什麼。”
“嗯。”
……
陰暗但不潮溼的地下室,剛進入便能感覺到一股壓抑的氣息,貝琳娜在踏上石階的剎那,便察覺了空氣中絮亂的魔力流動,順着石階往下,他們來到了這裡——一個類似密室的地方。
一張鐵桌子,上面放着凌亂的紙張,周圍的牆上釘着地圖,地圖有帝國的,也有不是帝國的,形形色色認不全,泛黃的地圖上畫着紅色的線條和圈叉,就像戰略地圖似的。
“麥茜小姐,這是一間密室?”
“如你所見,正是一間密室。”
“竟然還有這樣的地方,這個密室的主人是誰呢?”
“不知道。”
“貝琳娜,有什麼發現嗎?”
貝琳娜挪步來到書桌前,伸手輕輕握住了抽屜的把手,然後慢慢拉開。
只拉開了一條縫隙,濃郁而狂暴的魔力便從這條縫隙中噴涌而出,連菲利克都察覺到了,他迅速上前扯開貝琳娜,轉身一腳踢在抽屜上,重新把它踢了回去。
“那是什麼東西?”菲利克問道。
貝琳娜搖了搖頭:“不知道,不過很可能和這次瘟疫有關,自然環境下,這麼狂暴的魔力不該出現在這種地方。”
麥茜開口道:“兩位稍等一下,我叫人來打開這個抽屜,你們就先到外面等一等吧。”
等到麥茜將一切都處理好之後,兩人再進去時,看到的是一塊破布,那塊破布上仍舊浸染着危險的魔力,如果驅使這種魔力施法,被法術吞噬是必然的。
這個破布,就感覺原來包裹着什麼危險的東西似的,放飛想象力,說不定包的是這場危機的感染源,或是解除危機的關鍵之類的東西,但也可能僅僅是危險的魔具。
爲了確認這點,調查桌面上的資料是很有必要的。
讓人將所有有字的材料全都收集起來,一同搬回了麥茜的莊園。
貝琳娜學識淵博,可以研製解藥,而他沒什麼特長,待在這裡唯一的作用也只有調查疾病的起源了,雖然幾天下來,沒從紛亂文字中找到關於瘟疫的蛛絲馬跡,但卻找到了一個和瘟疫完全無關的有趣情報。
那個密室的主人,好像一直在尋找一個叫做“真相之物”的東西。
厚厚的一堆資料上寫了真相之物的歷史和傳說,而地圖上則是密室主人對真相之物去向的推測。
“沒想到還真有人會如此認真地去尋找傳說中的東西,不過應該沒找到吧,如果找到的話,大概就會多出一個多伊爾了。”菲利克感慨着放下手中的資料。
雖然上面寫的和瘟疫並無太多聯繫,但那個密室顯然和瘟疫的爆發有關係,連麥茜都說那是瘟疫最初爆發的地方,那就絕對能找到一些線索。
不過,線索……究竟在哪兒呢?
菲利克愁眉苦思,百思不得其解,看着那一張張地圖,全無頭緒。
就在他打算暫停思考休息一下時,麥茜推門走了進來。
每次看到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麥茜,菲利克總有種衝動,想把對方的斗篷摘掉,不過王下七神都是厲害的人物,有些怪癖也不難理解,說不定麥茜就是不喜歡暴露皮膚。
剛進門,麥茜就將一疊信丟到桌上。
“菲利克,我找到了一個東西,我想應該會對你的調查有幫助。”
“我看看。”
這是!
【在王城的那次戰鬥,我的心臟愈發虛弱,如果還不能找到替代品,恐怕我的生命也到此爲止了,但好在現在我已經找到真相之物了,這給了我一絲希望,傳說中的神器,應當可以延續我這條命。
但要開啓它還需要一些儀式,強行開啓造成的災難顯而易見,此地以不可留,我會前往那個地方等你,希望你看到這封信後能即刻趕來。】
是蘭斯。
菲利克很肯定。
王城之變那次戰鬥,他毀掉了對方的心臟,而蘭斯用魔導機關術爲自己續命。
世界上不可能有那樣的巧合,拿到真相之物的必定是蘭斯無疑,如果是那個人,恐怕又將在某個地方掀起大亂。
字裡行間,已經道出真相,這場瘟疫的源頭正是源於那所謂的真相之物。
“不行,線索太少了,這樣無法追查到。”
“是啊,線索太少,假如能知道犯人是什麼樣的人就好了,能理解犯人心理的話,那就可以嘗試追查了。”麥茜皺着眉頭,若有所思道。
“麥茜你真是個天才啊!”
她無心的一句話,卻勾起了菲利克的頭緒。
如果說有人瞭解蘭斯,那應該就是沃特了,雖然沃特被蘭斯騙了這麼久,但將蘭斯當幹部差遣了這麼久,對蘭斯的行事風格應該有一定了解。
不過應該怎麼聯繫呢?沃特都沒告訴他們自己在哪兒。
而且……有些地方,菲利克也很疑惑!
他偷偷瞄了麥茜一眼,整理好手頭的資料,嘆了口氣,開口道:“可惜我們並不瞭解他,線索到此中斷了,現在我們必須將所有精力集中在研製解藥上,雖然瘟疫很可怕,但並不代表沒法兒醫治。”
麥茜臉色微變,連忙開口道:“但這個人顯然是瘟疫的罪魁禍首,假如我們不去抓住他,那麼他就有可能引發再一次的瘟疫爆發,到時候受害者會更多!”
菲利克攤了攤手,回道:“但現在我們根本沒有線索!”
“不,並非完全沒有頭緒,上面寫了王成之變,顯然他當時參與了那場政變,而且一定參與了戰鬥,如果仔細調查經歷過戰鬥的人,或許能從中得到一絲線索。”
菲利克眯着眼,盯着麥茜,嘴角掛着意味深長的微笑。
“菲利克,你笑什麼?難道我的想法很可笑嗎?”
“不,我只是覺得麥茜你真是太聰明瞭,竟然連這個都想到了,現在想想,我還真認識一個經歷過那場政變的人,而且她的身份還挺特殊的,我想你應該也知道,我那次可拼上老命了。”
當麥茜聽到這句話時,她臉色明顯一變。
菲利克是大名鼎鼎的天價懸賞犯人,而他之所以會被懸賞,知道點內幕的人都瞭解原因,當時這個男人,強行從狂獸戴維手中救走了即將被行刑的革命軍首腦——沃特.艾芙琳。
但麥茜之前便發現沃特的懸賞單被撤銷了,連被皇帝認可的菲利克,懸賞單都沒撤銷,沃特的被撤銷,代表她已經被教廷制裁。
但現在聽菲利克的話,沃特似乎還沒死。
“那……真是太好了。”麥茜心不在焉地回答道。
菲利克心裡已經確定了自己的猜測。
“這樣吧,我先回卡斯灣一趟。”
“爲什麼要回去,用魔法烏鴉傳信不就好了?”
“除了調查那個神秘人的去向,還有些事要確認。”
“什麼事?”
“這你就不用知道了。”
麥茜皺了皺眉頭。
第二天,菲利克便獨自一人駕駛馬車,離開了庫修克斯。
在遠遠離開庫修克斯,到看不到之後,菲利克停下了馬車,一躍而下,隨手拍在馬的屁股上,將馬屁股一拍,就將它趕走了,而自己則往庫修克斯走去。
回卡斯灣只是一個藉口而已,他真正的目的,是調查麥茜的真正目的。
菲利克堅信自己的判斷絕不會錯,麥茜有什麼在瞞着所有人……
“菲利克……真是個危險的傢伙啊,已經五天了,算算時間,他應該已經到了卡斯灣了吧。”
坐在自己別墅的陽臺上,她俯瞰着自己的領地,本來領地尚算可以,雖然她不精於治理,但因爲那個人的幫助,也管理得井井有條,領民們的生活也勉強算得上富裕。
但看看現在,已經變成這個樣子了。
能走的人已經都走了,而不能走的人,則被關在這座即將死去的城裡。
皇帝派來的軍隊已經將所有出口全部接管,沒有一個病人可以離開這座城,還生活在這裡的,要不是染病的,要不是重要之人染病而不願離開的。
“都是我的錯。”麥茜坐在椅子上,面無表情地盯着這一切,眼神逐漸變得悲傷。
正當她兀自嘆息之際,一個聲音突然從身後出現。
“麥茜大人,您的魔力流動,似乎……有點奇怪呢。”
刷!
一腳踢開凳子,麥茜如旋風般轉過身,右手摸上腰間的佩劍,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把貝琳娜嚇了一跳。
見是貝琳娜,麥茜尷尬的直起身,笑了笑:“原來是貝琳娜,抱歉抱歉。”
“沒……沒關係。”
“你剛纔……有聽到什麼嗎?”
“哦,聽到你說都是你的錯,我覺得您不必自責。”
太好了,似乎沒有聽到前面的話,麥茜心想,於是轉而問道:“對了,你剛纔說我的魔力流動有些奇怪,難道……你能看到我體內的魔力流動嗎?”
“只是能感受到一點兒而已。”貝琳娜可不想暴露自己的破法之眼。
剛纔她站對方身後時偷偷觀察一番,這是她最近養成的診斷習慣,當她看到麥茜體內的魔力流動時,便有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但魔力並未逆流,說明麥茜並沒生病。
“我魔力的流動一向如此,不過還是能施放法術的哦,你看。”
說得同時,麥茜舉起手指,輕唸咒語,一束火苗在她指尖升騰,化作利劍的模樣,正是火系三級魔法火焰劍,能施法那就說明麥茜肯定不是病人了。
因爲得病的人施法的一瞬間,全身魔力都會暴走自燃。
“那貝琳娜來找我有什麼事呢?”
貝琳娜神色嚴肅,極爲凝重。
“麥茜大人,有一個不得不面對的現狀,現在病人的死亡週期,又變短了!”
沉默了許久,麥茜才反問道:“又多短?”
“兩天,如果是高級法師的話,那從生病開始,到最終死亡,只需要兩天時間,如果是法師學徒,那麼估計會在一週內死亡。”
“我知道了,貝琳娜你去忙吧,我也有些事要處理。”
“好的。”
目送貝琳娜離開,麥茜的眼神冷了下來。
“留給我的時間不多了,菲利克……你可要快一點兒啊。”
“沒想到那個女人竟然能感受人體內的魔力流動,真是可怕的天賦,差一點兒就暴露了。那個男人身邊真是一個等閒之輩都沒有,怪不得能從戴維手中搶人。”
自言自語着走進室內,她朝自己的書房走去。
轉開門把手,走進房間的剎那,她停住了腳步,看着眼前坐在椅子裡的人,麥茜的瞳孔驟然放大,邁步的動作都爲之滯。
他怎麼會在這裡!!
“麥茜大人,五天不見,別來無恙。”
菲利克面帶微笑地坐在柔軟的靠椅中,雙腳極爲放肆地放在書桌上,雙手捧着一本書閱讀着,紫色的眸子閃爍詭異的光芒,猶如一個準備審問犯人的審問官。
剛纔我說的話,這小子沒聽見吧,麥茜心裡有點兒擔心。
不過很快,她就不用擔心了。
“我的團員確實都很厲害,當然,身爲團長的我……也不是等閒之輩!”菲利克緩緩道。
“呵呵,心情不大好,無人之時免不了抱怨一下,讓你見笑了。”
“說的沒錯,你是蘭斯的夥伴,對我這種危險人物,自然要警惕一點兒,我覺得這相當正常!”菲利克一邊嘴角微微上揚,啪的一聲合上書本,緩緩從椅子上站起。
一甩手,將書本丟在麥茜腳步,菲利克開門見山道:“說吧,你目的爲何?”
麥茜頭低着,斗篷的陰影蓋住她的臉,讓人看不清她的表情,她緩緩俯身,撿起地上的書,拍了拍,擡起頭,露出一個微笑。
“你在說什麼?蘭斯?似乎聽過,哦我記起來了……這個人不是教廷那個通緝犯嗎?我怎麼可能是他的夥伴,而且……他和這場瘟疫,又有什麼關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