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玉閣寢殿,大門關的死死的。而殿裡,皇帝橫躺在地上,睡得死沉死沉。
牀幔是今日新換的,連帶着牀褥全部都是紅色的。
而牀榻上,被紗幔遮蓋得嚴嚴實實,密不透風。
“浩、浩宇,你擅離職守,若被太子察覺,你……唔。”
沈浩宇直接堵住他喋喋不休的嘴,吻得纏綿。
顧銘瑄被沈浩宇壓在牀上,吻到他險些喘不上起來這才鬆開。顧銘瑄等氣喘勻了,這才瞪他一眼:“你突然發什麼瘋,皇宮大內是什麼地方,雖然迷藥好使,可不保有什麼意外。”
顧銘瑄有些着急,擡手擋他:“浩宇,別鬧!”
顧銘瑄雖說是書生,卻到底是個男子,憋着勁不讓沈浩宇得逞,倒是真沒讓他脫下一件衣裳,只是衣服都快被揉成皺巴巴的抹布,凌亂成一團。
沈浩宇努力了半天沒得逞,氣的坐起來:“你什麼時候這麼大力氣了?”
顧銘瑄喘了口氣:“告訴你別鬧了,你偏不聽,我力氣再小,若是不願意,你也奈何不了我!”
“鬧?你知道我這些天有多擔驚受怕嗎!我千里迢迢趕回來,差點碰上那狗皇帝輕薄你,你還反過來說我鬧!”饒是沈浩宇沒心沒肺,此刻也有了惱意, “我偏要鬧,非鬧的你不得安寧,眼裡心裡只我一個人!”
一個丈八男子,做出一副小媳婦般吃醋的模樣,讓顧銘瑄哭笑不得。
“我心裡眼裡,本就只你一人啊。”顧銘瑄一臉無奈,忍不住捏了捏他的鼻尖:“鬧吧,我這輩子,算是栽在你手上了。”
沈浩宇雖然五大三粗,皮膚意外地敏感,只一捏就起了紅印子。
沈浩宇認真地看了他半晌:“別怕,銘瑄。”沈浩宇安撫地在他脣角印下一吻, “我是知道分寸的,我不會亂來,我不會在這種地方讓你受罪的,咱們還有大好的將來,等以後,我們多的是機會。”
顧銘瑄見他眼角眉梢都是心疼,頂着個紅鼻頭,說這般一番肺腑之言,微微起身追着他的脣印了一下,又在他鼻尖親了親:“我知道。”
兩人躺在一塊,頭頂上是一片矇昧的紅色帳幕,帶着些許溫暖的氣息。
他們什麼也沒做,說了大半宿悄悄話,心結解了大半,都十分歡喜。
顧銘瑄迷迷糊糊睡過去,又迷迷糊糊醒過來,發覺身邊有一樣的聲音,轉頭就看見沈浩宇一個人在幹壞事。沈浩宇本來漸入佳境,被顧銘瑄一瞪,瞬間繳械。
顧銘瑄氣的臉都紅了:“你作甚!”
沈浩宇一言未發,只把手裡的液體全都抹在了紅彤彤的被褥上,後來想了想,又咬破手指,擠出一些血在液體上。
顧銘瑄更加呆住:“這是作甚?”
“得把現場弄得真一些,皇帝身經百戰,肯定不容易糊弄。”
“那你爲何割破手指。”
“聽說第一次都會出血。”
“男人,也會麼?”
“額……”
“你都是哪裡學來的!”
“看書看書……”
當夜沈浩宇心滿意足地離去。
顧銘瑄呆呆地看着牀上的痕跡半晌,不自覺又聯想到方纔種種,臉又紅了,蹭地從牀上躥了下來,也不敢在牀上睡了。隨便套了件衣服,叫來暗五暗六把皇帝扔上牀。
等暗五暗六收拾停當,纔去喚來跟着皇帝來的宮人讓他們扶着皇帝,把牀上的被褥重新換了一遍。這期間皇帝一直未曾醒過,宮人自然也不敢吵醒他。換好被褥,皇帝在牀裡側仍舊睡得死沉死沉。
可是經此一折騰,顧銘瑄卻一絲睡意也沒了,更何況牀上還躺着頭鼾聲震天的肥豬,就在窗前呆坐到天亮。
距天亮也沒有幾個時辰了。
第二日天尚未亮,就有宮人在外請皇帝起牀梳洗上朝。皇帝因迷藥一夜好眠,現下迷藥的藥效過去,自然一叫就醒。皇帝不耐煩地讓宮人退下,看了看牀裡側,皺眉:“朕昨夜留宿於此了?”
大太監錢總管趕緊道:“正是,昨個萬歲爺睡得沉,奴才們換了被褥便沒驚動您。”
皇帝有些疑惑,對昨夜之事一點也記不起,擡頭正看見暗五推着顧銘瑄過來,淫|笑一聲:“你們且退下,朕與如玉侍君尚有些事要做。”
錢總管爲難道:“那早朝……”
“吩咐下去,今日免朝。”
顧銘瑄聞言面色就是一僵,但稍縱即逝,隨即拘禮道:“皇上,銘瑄在家之時,家父曾教誨,國不可一日無君。皇上乃一國之君,天下百姓興亡全在您之手,皇上自當勤政愛民,此乃國之幸事,百姓之福……”
皇帝蹙眉,只看着他皮相好,卻忘了他父親是那個羅裡吧嗦的顧相——當年教他四書五經識文斷字一天到晚揍他屁股的太傅。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侍君只要在牀上聽話便好,說這麼多也太惹人厭!
再有什麼旖旎心思,也被他一番話磨得一絲也不剩,便命人穿衣洗漱去上朝。
如玉閣用過早膳後,錢總管又領着個人過來。
侍君入宮後,都會安排一個貼身侍衛保護。錢總管帶來的御前一品帶刀侍衛,叫做右岸,從今日起便是如玉閣的侍衛統管。
這叫右岸的侍衛統管,名字特別,人卻長得一般,人也冷靜穩重。
錢總管交代幾句,便離開了。
右岸見左右唔宮人,立刻下跪行禮:“右岸叩見顧四公子。”
彼時阿左正躲在房樑上最隱蔽的暗處吃剛纔暗五不動聲色地扔上來的雞腿,聞言撲哧一聲摔了個倒栽蔥,正栽在新來的侍衛統管腳邊。
右統管的嘴角一抽,臉上卻仍舊不動聲色。
顧銘瑄扶額,暗五翻白眼,暗六不屑地切了一聲。
阿左一個鯉魚打挺彈起來,三兩下解決掉雞腿,饒有興味地圍着右統管走了兩圈,託着下巴道:“這纔多久沒見啊,咱們家暗右,竟然改名叫右岸了。嘖,四少,我阿左也想改個名,不叫暗左叫左岸吧。”
說着又伸手去捏右統管的臉,卻被他不動聲色地避開:“還帶着面具。我怎麼說許久不見你,原來是混到宮裡來當差了。”
“休得胡鬧,阿左,身爲暗衛,不可輕易露面。”顧銘瑄呵斥道,“況且阿右這張人皮和右岸這個人,是暗門費了不少人力才集聚到今日這地步,你一不小心弄出損傷可就壞了大事了。”
“屬下知錯。”
阿左擺擺手,又飛上房樑藏了起來。
暗門四少貼身暗衛暗右,跟莫小武一樣,也是個三棍子打不出一個悶屁的人。武功修爲在暗門當屬一二,自幼跟阿左分成一組行動,出雙入對,默契十足。
顧銘瑄道:“你提前入宮,現下適應得可好?”
“謝四少關心,屬下一切安好,只待四少進宮。”
顧銘瑄點頭。
如今萬事俱備,東風,他自己來造!
對於顧銘瑄被選爲侍君入宮侍奉一事,顧相由始至終都不曾說過一個字。皇帝順理成章地認爲,顧相是全心全意爲了大成王朝的江山社稷而活,但是顧銘瑄入宮侍寢的第二日早朝上,顧相便當着朝廷文武百官的面,甩下辭官回鄉的奏摺,罷朝回家。
相府連着幾日,大門緊閉。
皇帝卻不以爲意,只當顧相跟上次一樣鬧鬧脾氣。
文武百官見他罷官次數多了,也都不當回事了。
只有老諫官目光復雜地看着顧相離去的身影。也許只有他自己看到了,顧相眼中不同尋常的死氣沉沉。
那是絕望,對一個王朝和對天下的絕望。
又五日後,便傳來顧相舉家離開京城的消息,顧相罷官回鄉了。
皇帝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連忙遣人去追,卻已經來不及。然而當日宣旨去追的並非皇帝,而是借了皇帝名義的太后。
人沒追回來,太后也無妨,只是狠狠說了皇帝一頓,卻也捨不得罵。
其實顧相當日罷朝回府就已攜家帶口離開,只是消息一直被顧家長子壓着。
事到如今,整個朝堂都沸騰起來,皇上卻絲毫沒有去請人回來的意思,只是日日往後宮跑去,流連在新來的侍君與秀女之間,完全不顧朝政。
皇上自然不會派人去請,他巴不得朝廷裡這些,天天攔着自己不許幹這不許幹那卻奈何不了的老頑固都走光!休得再回來!
最頑固的就是這顧雲,有先帝的遺詔做後盾,連自己這個當今聖上也從不放在眼裡。他倒要看看,沒了顧相的朝廷,從今以後,哪個還敢放肆!
說一句,就殺一個!說得多了,就滿門抄斬株連九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