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吃飯的時候,當着兩個男人的面,婆婆故意刁難邵小然,說道:“小然,你現在是個母親了,就該有個當母親的樣兒,把孩子扔下就自個兒出門去了,你知道他們哭得有多傷心嗎?我在旁邊聽得都不忍心了,出門也不知道跟長輩打個招呼。”
邵小然裝作一本正經地道歉:“對不起媽,我錯了,下回我儘量不出門了,如果有急事非得出門,我一定跟你說。”
婆婆冷笑道:“你知道錯了?我可沒看出來,下午我給你打電話的時候你口氣不是挺橫的嗎?理直氣壯的,聽起來反倒是我錯了一樣。”
高漢見硝煙四起,緊張地問邵小然:“你下午去哪兒了?”
邵小然回答:“去看外公了,他找我有點事。”
高漢說:“媽,就這麼點小事你就別斤斤計較了,再說了小然已經道過歉了,你也別說了,吃飯吃飯。”
婆婆火冒三丈地說:“高漢,你向着哪邊啊?狼心狗肺的東西,娶了媳婦忘了娘。她做錯事我說兩句不行?你娶她進門是讓她守規矩還是破壞規矩?你心疼她,讓她隨心所欲,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家裡不得亂套了?”
邵小然不服氣地說:“媽,我就出去兩個小時能犯什麼錯了?從你嘴裡說出來就跟十惡不赦罪大惡極似的。你天天都去打麻將我就得時時刻刻守着孩子嗎?我是個人,我也需要娛樂,再說了我還有孃家的親人呢,你得給我留點個人空間。”
見邵小然還嘴了,婆婆就跟點燃了引線的鞭炮一樣爆炸了:“我說一句你頂十句,要造反啊?現在是你做人兒媳婦不是我,當年我做人兒媳婦的時候也是摸爬滾打忍受過來的,怎麼一到你這兒就得變了?憑什麼呀?”
邵小然還想反駁,高漢摁住她的手讓她別說話。倒是公公聽不下去了,不耐煩地說:“你還有完沒完了?多大點事啊?我已經忙了一天了,很累,晚上回來還不讓安靜吃頓飯。”
婆婆臉一沉,筷子一扔,起身走開了。邵小然看得目瞪口呆的,心裡隱隱不安,看來這事真鬧大了。其實公公比邵小然還不安呢,平日裡他就有點怕老婆,晚上還不知道要被她怎麼收拾呢。公公故作鎮定地對邵小然說:“你媽就是無理取鬧,甭理她,咱們吃飯。”
晚睡前高漢跟邵小然商量:“小然,以後你能不能別老跟媽對着幹啊?我和爸夾在中間真的很爲難,都不知道該幫誰。”
邵小然生氣地說:“剛纔在飯桌上你不是跟我站在同一戰線嗎?怎麼翻臉比翻書還快啊?你也看見了,不是我非要跟她對着幹,是她要跟我吵。”
高漢說:“媽的脾氣是不好,可她畢竟是長輩,你得給她留點面子,不然天天都得吵。剛開始你先退幾步,等以後摸清跟她相處的門路了,矛盾自然就少了。”
邵小然說:“哪怕我能忍她一時
也忍不了一輩子。我現在終於明白了,每個家庭都會有婆媳矛盾,不管怎麼弄永遠消除不了這矛盾,最好的辦法就是咱們搬出去住。”
高漢連連搖頭說:“這不可能,孩子還這麼小,爸媽怎麼捨得?算了,容我再想想辦法,先睡覺吧。”
高漢很快就進入夢鄉了,邵小然卻無法入眠。倒不是想婆婆的事,她知道婆婆生氣的真正原因不是她亂跑,而是家裡兩個男人都向着她說話,婆婆心裡失落,受不了這打擊,這矛盾是根本解決不了的,她想再多也沒用。邵小然心裡惦記的是檢測結果,這事太大了,可以說直接關係到她以後的人生,她不得不想。
三天後的傍晚,邵小然估計檢測報告應該已經送到葉芳手上了,便給葉芳打電話。葉芳回答:“半個小時前我確實收到報告了,而且也看了。”
邵小然緊張地問:“結果怎麼樣?”
葉芳淡定地回答:“沉住氣,我說出結果來你也不會信,非得親眼看到報告才行。我還有個會議要開,天黑會去你家,到時候你看完報告就一清二楚了。”
邵小然氣得不行,她都急成這樣了,葉芳還跟她賣什麼關子呀?邵小然剛想追問,葉芳就把手機掛斷了,邵小然再打過去,葉芳已經關機了。邵小然沒轍了,只能艱難地忍着氣,等待夜幕降臨。
快八點的時候,葉芳終於到了,一進客廳,婆婆就看着她奇怪地問:“這個時候你來幹什麼呀?”
葉芳回答:“我在附近辦點事,就想來看看我的幾個外孫,都在房間吧?”
高漢問:“媽你應該沒吃過飯吧?我們剛吃飽,還有菜呢,我讓保姆熱了給你端上來?”
葉芳說:“不用麻煩了,我待會回去再吃。小然跟寶寶都在房間吧?”
婆婆搶着回答:“都在,你去看看他們後,出來我們開桌麻將唄,我今晚沒有牌局。”
高漢不滿地說:“媽,都這麼晚了你還好意思拉人家打麻將啊?我岳母剛纔也說了,剛辦完正事還沒吃飯呢,改天再打。”然後高漢扭頭看着葉芳說,“走,我領你去寶寶房間。”
嬰兒房裡,四個寶寶正在安靜地喝着奶。邵小然一看見葉芳進來了,緊張地站了起來。她故意把高漢支開:“高漢,你能給我媽倒杯飲料去嗎?”
高漢出去後,邵小然急急地問葉芳:“報告呢?”
葉芳淡定地說:“你着什麼急呀?高漢隨時會進來的。”
邵小然火冒三丈地說:“那要等到什麼時候?你就別賣關子了,能不能理解我的心情?我這幾天緊張得連覺都睡不好。要知道你這麼磨嘰,我就不讓他們把報告寄給你了。”
葉芳說:“等下我們去花園坐,那裡安靜,我自然會給你看的。”
十分鐘後,邵小然母女到了花園,葉芳終於肯從包裡取出
那份報告了。邵小然迫不及待地拿過來看,看完便沉默了。葉芳問她:“這個結果你應該滿意吧?”
報告上白紙黑字寫得很明白,樣板A和樣板B確實是父子關係。這個結果對邵小然來說的確是最圓滿的,高漢沒有白疼孩子,公婆沒有白疼孫子,她也沒有對不起誰。可不知道爲什麼,邵小然還是覺得這結果有點不可思議,她一直認爲孩子是鍾毅骨肉的可能性要大得多,鍾毅有對雙胞胎妹妹,這說明他們家有生多胞胎的基因,而且鍾毅是O型血,而四個寶寶中有三個O型血和一個B型血,她和鍾毅的孩子只有O型血和B型血兩種可能,怎麼會這麼巧?
葉芳說:“小然,老天對你不薄啊,既然一切都豁然開朗了,你得更加珍惜現在的生活才行,照顧好寶寶和家庭就是你最大的責任。鍾毅對你而言已經永遠成爲過去了,你要好好待高漢,他真的很愛你。”
葉芳說完,從邵小然手裡抽回檢測報告,塞進了文件袋。邵小然問:“你要留着這東西嗎?”
葉芳回答:“我留它做什麼?回到家我就燒了,這見不得光的東西,不留總比留着擔驚受怕好。”
這時,高漢抓着件外套朝邵小然母女走了過來,葉芳遠遠看着他說:“高漢來了,我也得走了,你早點休息,別在風口處待太久了,會頭痛的,現在媽不跟你住了,你得多注意自己的身體才行,不然哪有精力照顧寶寶?”
葉芳走了,跟迎面而來的高漢打了個招呼。高漢一走近邵小然,就把外套披到她身上,然後溫柔地說:“老媽不讓你在這兒坐太久了,風挺大的,跟我回房間吧。”
邵小然心裡一熱,鼻子一酸,撲進高漢懷裡抽泣起來。高漢緊張地問:“你有什麼心事嗎?你媽又跟你說什麼了?沒事沒事,有我在呢。”
那晚以後,邵小然就徹底平靜下來了,盡心盡責地相夫教子,並逐漸從這過程中找到樂趣。寶寶們茁壯成長,每天都有進步,不斷地給所有人帶來驚喜。婆婆出於女人的私心,偶爾會有意無意地給邵小然找點麻煩,可這對邵小然的幸福的生活並沒有太大影響,畢竟高漢和公公都還是向着她的。
孩子們快長到一歲的時候,有一天晚上高漢加班,孩子們早早就睡下了,邵小然閒着無事,就打開電腦上網,進了大學的校友錄,意外地看見了鍾毅和潘菲菲的結婚照。他們倆終於還是修成正果了,婚禮就是個這個月舉行的,潘菲菲急於曬幸福,第一時間就把結婚照上傳了,下邊的留言板裡鮮花和祝福一大堆。
邵小然有些心酸,兩年前她和鍾毅還是大學裡的情侶模範呢,誰又能想到兩年後她嫁入豪門當了媽,他娶了一直圍着他轉的富家女潘菲菲?就這麼兩年時間,一切都已滄海桑田物是人非了。
邵小然正傷感呢,小女兒突然哭醒了,硬是把她拉回了現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