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小然說:“黃總,咱倆無冤無仇的,我相信你不會是真想害我的,你是受人指使吧?可你現在做的這事是犯法的,如果你真把我怎麼樣了,警察也不會放過你的。你放我走吧,我絕不會報警的,就當沒這回事。”
黃總無可奈何地說:“邵小姐,如果我帶你去了那個地方,有可能還能活,可如果我把你給放了,就只有死路一條了,人不爲己天誅地滅啊,真是對不住了。”
邵小然見勸說無用,就拼命地往回跑,黃總也在身後追。沒多久黃總就追上她了,用力地把她往車的方向拉。在車門口邵小然用腳抵住了車座,任憑黃總怎麼用力,也沒辦法把她弄上車。
黃總氣急敗壞地罵了句髒話,然後掏出手機打電話道:“你們快給我過來,往回開,人都快要跑了。”
黃總在打電話的時候邵小然試圖搶手機,可沒有得手。她放棄了,擡起黃總抓着她的那隻手狠狠地咬了一口,黃總疼得撕心裂肺地叫起來,邵小然趁此機會再次逃跑了。不過她不是沿着公路跑,而是奔下了麥田。
邵小然一個女人畢竟敵不過一個年輕氣盛的男人,不管她往哪裡逃,總是很快被抓回來。她恨不得自己長雙翅膀瞬間飛走,可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黃總把邵小然拖回公路邊的時候,他叫來的幫手也到了,是兩位幾乎沒有表情的彪形大漢。他們齊心協力把邵小然摁上車後座,然後一左一右上了車,把邵小然夾得死死的,這回邵小然就算是長了翅膀也是飛不出去了。
邵小然想認命吧,要是武鬥她肯定是雞蛋碰石頭,要想活命就只能智取了。想智取腦子就必須清醒,就必須先冷靜下來。可邵小然很快發現這太難了,因爲太害怕腦子一片空白,怎麼還能想出招數來?
半個多小時後,車子在一處山腳下停了下車。那兩個彪形大漢把邵小然押下車時,邵小然看見前方站着三個農夫,他們旁邊停靠着一輛拉泥車。當邵小然被押到農夫跟前時她就明白了,他們是要把她交接給這幫人。
農夫接到人後,黃總走上前給他們每人發了支菸,還給他們點了火,然後說道:“幾位大哥辛苦了,人我就交給你們了,麻煩你們轉告那新郎官,對姑娘好點,她已經夠可憐的了。”
農夫連連答應,黃總和彪形大漢鑽進車子裡就揚長而去了。抽完煙後一個農夫去開車,其他兩個又把邵小然押上拉泥車。邵小然早就精疲力竭了,可她爲了活命,還是得拼命反抗,兩個大男人愣是沒把她給按住,只能抽出繩子把她給綁了。
拉泥車往山區深處走去。邵小然望着頭頂那片純淨的天空,心裡一陣絕望。她多希望這只不過是自己做的一場惡夢啊,夢醒了什麼可怕的事情就煙消雲散了。在前面等待她的到底是什麼?是死亡還是比死亡更恐怖的非
人的生活?本來這個時候她已經回到市區,跟一家老小在公園裡遊玩嬉戲了,可家裡還不知道她的遭遇呢,也許葉芳已經開始打電話催她了,她就這麼無緣無故失蹤了,他們怎麼受得了這打擊啊?一想到這兒,邵小然的眼淚便氾濫成河了。
拉泥車走了一天一夜,估計離開北州已經很遠很遠了。拉泥車一直行車在懸崖峭壁的山路上,每過一段狹窄的路邵小然都是心驚肉跳的,到了晚上就更害怕了,彷彿她這渺小的身軀將要被這無邊無際的黑夜給吞噬似的。應該是爲了不讓人瞧見,他們才選擇走這種路的。在深夜走這種山路對他們而言也許是司空見慣了,可對邵小然來說還真的是第一次。
不知道過了多久,邵小然迷迷糊糊睡着了。再次醒來是被車上的農夫給搖醒的。她睜開眼睛一看,自己已經置身於一個破敗的村子裡了,有一個磚房門口貼着幾個大大的“喜”字,門口還擺了幾桌酒菜,每一桌都坐滿了人,好不熱鬧。
拉泥車終於停了,邵小然被那兩個車伕扛下車,他們把她往屋裡扛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圍了上來,像參觀一個天外來物一樣看着她,有位婦女還大着嗓門說:“這姑娘長得真俊啊,城裡姑娘就是不一樣啊。”
邵小然還瞥見了一個穿着劣質西裝戴着紅花的老男人,正衝着她呵呵地笑。邵小然被塞進了屋子裡的一個房間,農夫給她鬆了綁,當他們退出去時,一個老太婆走過來把房間的門給鎖上了。那木板不是標準訂製的,而是自己釘的,所以根本合不上來。邵小然一拉開,那鐵鏈就給繃直了,露出很大的一條縫隙,所以邵小然完全可以把大堂裡發生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的。
邵小然看見老太婆從一個帆布袋裡掏出一沓錢遞給那三個農夫,他們清點完後滿意地離開了。接着又有兩個老太婆走進來了,各自往那老太婆的手裡塞了個紅包,然後說:“恭喜你了水娃媽,水娃終於有媳婦了,你很快就有孫子抱了。”
這下邵小然徹底明白過來了,她是讓人賣到山區裡給人當老婆來了,門口穿西裝還衝着她笑那小老頭就是新郎官,難怪黃總還囑咐農夫說讓那新郎官對她好點的,原來那姓黃的什麼都知道了,這一切都是他導演的。
邵小然當然不肯認命,且不說她是四個孩子的媽,得爲孩子們保住名節,光看那新郎官她就渾身起雞皮疙瘩,還能做他老婆啊?這比要了她的命還慘啊。
不過要反抗也不是現在就反抗,她又累又餓,更糟糕的是還生病了,她在那拉泥車上吹了一天一夜的風,連件防寒的衣服都沒有,不感冒纔怪呢。邵小然身處的那間簡陋的屋子就是新房,雖然被人精心打掃一番了,換了新牀單新被子,可還是有一股黴味。邵小然無力地倒躺在牀上瑟瑟發抖,心裡倔強地想,她必須得離開這個
鬼地方。
沒多久門開了,剛纔鎖她那老太太走了進來,她手上端着碗熱氣騰騰的雞肉還有碗大米飯,放在旁邊的桌子上,溫柔地對邵小然說:“姑娘,你一定餓壞了吧?起來吃點東西吧。”
邵小然激動地坐起來抓着老太太的手,裝作不解地說:“奶奶,這到底怎麼回事啊?我怎麼被他們送到你家裡來了?他們走了嗎?怎麼也不把我送回去啊?”
老太太疑惑地問:“你是真不明白?”
邵小然搖搖頭,老太太接着說:“你回不去了,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們家的兒媳婦了,看見門口那新郎官沒有?他是我的兒子水娃,也就是你的丈夫,剛纔那幾個人把你賣給我們家了。再說了你不能叫我奶奶啊,輩份就不對,你得叫我媽。”
邵小然說:“奶奶你別開玩笑了,我在城市裡有老公的,我還有孩子,我怎麼還能給你兒子當老婆呢?在法律上是不允許的,這是犯法的知道嗎?”
老太太搖頭說:“我沒念過幾天書這些我都不懂,我只知道我們家花錢買你了,你就得安心給我兒子當老婆,給他生兒子。你知道我們給了那幾個人多少錢嗎?五萬塊啊!我和我老伴辛苦一輩子都存不了這麼多錢,有些還是借的呢,都花你身上了,所以你得講良心啊。”
邵小然激動地說:“可這錢是他們拿了,跟我有什麼關係啊?我又不是他們家閨女,他們憑什麼把我給賣了?就算是,他們拐賣人口也是犯法的,你們要是扣留我也是犯法的。”
老太太不以爲然地說:“我們又不偷不搶,付了那麼多錢怎麼還犯法呢?你就安心跟我們家水娃過日子吧,他那麼勤快,脾氣又好,不會虧待你的。”
這時候門外有人叫喚老太太,老太太就出去了。邵小然掙扎着下了牀,不想讓老太太鎖門,可老太太力氣大,硬是把邵小然往回塞,把門鎖上後離開了。
無論邵小然怎麼打門都沒人再理睬她了。她絕望地回到牀邊坐下,目光落在了那碗雞肉和那碗白米飯上。她雖然已經飢腸轆轆了,可看着那黑麻麻的碗沿和那桌子上堆放的髒兮兮的雜物,就噁心得想吐。
躺了一陣後邵小然終於想通了,她絕不能就這麼認命,如果讓她在這山村裡呆一輩子,讓她和這樣一個愚昧無知的小老頭呆一輩子,她情願死了算了。爲了四胞胎,爲了葉芳,爲了外公外婆,當然還有愛默森,她一定要毫髮無損地回到北州去。她現在就得吃飯,不吃飯就沒有體力,也許那水娃今天晚上就想入洞房,她總不能就這麼讓他霸王硬上弓吧?
邵小然爬下牀開始吃東西,一邊吃一邊淚流滿面,屋子裡其實很靜的,連灰塵都是靜止的,可門外卻猜拳聲不斷,這麼強烈的對比更讓邵小然心裡難受了,真的想死的心都有了。
(本章完)